左吟重伤的事,还有左小鸣被囚禁在紫云宫的事,夫妻俩一无所知,他们仍以为,小儿子在天归门修行,二儿子在紫云宫做神后。
梨花把那件衣服拿出来交到左小鸣手里:“去吧,路上小心。”
左小鸣看着手里的包袱问:“大哥的呢?”
梨花的表情明显僵了下:“你大哥的还没做完,做好了,我让你爹送去。”
左小鸣觉得不对劲,有些焦急:“大哥在南海,对吗?”
左谭笑着安慰道:“当然,他和南海分域的奚云郡主成婚,不在南海能在哪儿?”
左谭这一反问,叫左小鸣无言。
左小鸣离开时,站在院子里回头望了眼,他娘站在门槛里,一手扶着掉着木屑的门框,脸上的表情很淡,整个人瘦到仿佛真的是一朵快被风吹散的洁白梨花。
左小鸣想起,他小时候很喜欢粘着娘亲,他三岁多时,初次幻成人形,抱着娘亲的腿,开心地喊梨花娘亲。
他头一次张嘴说话,梨花那时愣住了,好久才把手放到他小脸上摸了摸,他噘着嘴,亲了亲梨花细细的指尖。
小时候不太懂,长大了再想想,那时候娘亲似乎并不是因为孩子的第一声娘亲而感到惊喜才说不出话,也可能是因为来自一个陌生小孩儿喊她娘亲的错愕。
他有爹,有娘,有兄弟,却总觉得没有家。
左小鸣抱着包袱走了很久,吴管事沉默地跟在他后头,朝云在路边薅了把野花,送给左小鸣。
左小鸣看了眼,让他不要烦人。
朝云笑得灿烂,硬是把那束白里掺着黄的野花塞到左小鸣怀里说:“改天送你更漂亮的,我妹妹那儿,种了雪兰花,王母都眼馋得不得了。”
左小鸣垂眼,小小的一捧,淡淡香气扑鼻,指尖摩挲了两下细软的绿茎后,他把花还回去,拍了拍包袱上落下的几片杂叶,看向吴管事说:“我想吃蜜花红豆糕。”
吴管事还没吭气,朝云随手把花丢地上,率先开口:“我知道谁做的好吃,牡丹仙子特别喜欢做糕点,有空我去她那走走,托她做一些给你。”
左小鸣看向地上:“你不珍惜它,就不要摘了它。”
左小鸣又对吴管事道:“我现在就想吃。”
朝云被训了一顿,收了折扇,打算用食物让左小鸣开心些:“我现在就去找牡丹仙子。”
朝云走了,左小鸣想让吴管事送他去天归门。
吴管事很为难:“神君只许你回家一趟,你要是去了别处,我不好交差。”
左小鸣指腹揉着包裹道:“我只是去给我弟弟送件衣服。”
他垂下眼,目光落到项圈上的红璎珞:“我走到哪儿,他还能不知道吗?”
逃不了的。
吴管事笑了笑,没答应。
左小鸣擅自去是一回事,他答应又是另一回事。
左小鸣不再白费口舌,吴管事是玄嵇最衷心的狗,不可能忤逆玄嵇。
他不想回去,就在路上慢慢走,吴管事没拦着,毕竟他走的确实是回紫云山的路。
走得久了,左小鸣就累了,他这身体被折腾到现在,还能喘口气就是奇迹。
左小鸣仰起头,看梧桐树的枝丫缝隙里的阳光,眼前一花,没了意识,能隐约听到吴管事急切的声音,好像还有个人的,很熟悉,是去而复返的朝云吗?
再醒来,左小鸣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头顶,这张床他似乎睡过。
“醒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扭着脖子去看,估计是躺久了,有点僵硬,等看到坐在床边的人,他愣了。
孟澹摇把手伸过来,盖在左小鸣的额头上,探了探体温:“你在发热,药刚端来……”
他说着,停了下来。
左小鸣的眼圈瞬间红的,泪水哗啦啦地顺着眼尾往外流,像决了堤的河。
左小鸣坐起来,抹抹脸,抬起眼闷着声儿喊:“师父。”
孟澹摇喉头微滚:“对不起。”
他没办法从玄嵇手里救出左小鸣。
左小鸣鼻子堵着,说话哑着:“你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师父你已经为我做了许多事了,我很感谢师父的。”
孟澹摇看着他这个形销骨立的徒弟,感到无能为力的挫败。
在他漫长又繁忙的人生中,他可以解决无数个难题,可在左小鸣身上,他一筹莫展。
左小鸣看了一圈问:“我怎么在这儿?”他记的自己晕倒了,好像是太累,呼吸有些困难。
孟澹摇把旁边小桌上的药端起来说:“你昏倒时,我就到了。”
左小鸣见他慢慢吹药,就这么看着,心里微酸,没忍住道:“师父,我还能回来吗?”
孟澹摇看向他,那双眼永远是无尽的温柔:“我不会放弃的。”
左小鸣吃了药,孟澹摇又端起盘子递到他面前,里面摆着些软蜜饯和葡萄。
他各吃了个,甜滋滋的,瞬间把嘴里的苦味冲散了,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听到外面吴管事和孟澹摇的谈话声,大概就是要带他回去的内容。
左小鸣下了床,沉重的脑子猛一下被针戳了般疼,扶着额头缓了好久,他走出去,对吴管事道:“我想在这里住几天。”
吴管事不说话了,他也带不走左小鸣。
远在南边莲池的玄嵇神君闲暇一刻,心念动着,发现左小鸣的踪迹已经在万踪林了。
玄嵇扯开唇笑了下,端起茶杯饮了口,苦涩在舌尖回旋。
他闭上眼,默念涅槃经。
念着念着,脑子里全是左小鸣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左小鸣在万踪林住得很舒心,这里山清水秀,温度宜人,孟澹摇很照顾他,不像师父,更像亲切的兄长。
左小鸣想起了大哥,已经有两年多没见了。
孟澹摇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药去屋里,却没看见人在床上好好躺着,心里顿时一紧。
左小鸣刚来第一天,他就趁着人昏睡,悄悄探查过身子了,简直就是一具千疮百孔的残躯,半点灵力都无,还能维持人形,全靠体内猛下的丹药。
玄嵇这是要把小狐狸往死里折磨。
孟澹摇放下药,急着出去要找,左小鸣就从门口进来了,怀里抱着四五个大石榴。
左小鸣笑着进来说:“师父,这儿山水就是好,石榴永远都有。”
孟澹摇说不出话,过去把左小鸣怀里石榴拿出来放到桌上,拉着他走到桌边让他坐着:“把药吃了。”
左小鸣看他师父脸色不太好,捧着碗就把药闷了,刚放下碗,一颗蜜饯就递在唇边了,抬眸一看,师父没什么表情地说:“张嘴。”
左小鸣张嘴,含住了。
“师父,你在生气吗?”左小鸣边嚼边问,心里有点不安。
孟澹摇坐在左小鸣身边,抚摸了下他的头顶:“没有,以为你一声不吭地走了。”
左小鸣动作一顿,看了眼外面:“是快该走了。”
他说完,化出原形,从凳子上爬到孟澹摇腿上窝着:“吱。”
孟澹摇低头抱着他,轻笑出声。
这小狐狸,撒娇还不好意思呢。
左小鸣在院子里的柳树下,咬着石榴皮剥石榴,孟澹摇陪着他剥,剥出几颗就要摊在掌心凑到小狐狸嘴巴下。
小狐狸吃得欢,舌尖把孟澹摇手心舔得湿漉漉的。
此时外面来了个客人。
朝云提着个檀木食盒,整个人站在阳光中,玉冠上的羽翎泛着金,好似在发光。
可他眼里的笑却毫无温度,盯着在石桌上卧着的小狐狸:“小狐狸,找了你一圈,原来跑这儿了。”
他到了牡丹仙子大门前,才回味过来,左小鸣是故意打发他离开的。
第33章
左小鸣看了朝云一眼后, 继续低头用爪子剥石榴,当他空气似的。
孟澹摇脸色很冷,站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朝云过来, 把食盒放到桌上,故意压了一下小狐狸尾巴尖。
不疼,也就逗逗,结果朝云被小狐狸勾了一爪子, 冷白的手背迅速爬上几道血印子,下手毫不留情。
“脾气真大。”朝云想拍拍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以为他要揍自己, 一溜烟就跳到孟澹摇身上了。
朝云呵呵了两声,刚才被抓出血都没生气, 此刻眼神如冰。
孟澹摇抱着小狐狸, 低头在他竖着的耳朵旁悄悄说了什么。
小狐狸睫毛一耷,轻轻叫了声, 从孟澹摇怀里下来,往屋里去了。
左小鸣在这里几天,每天都要喝上两碗苦药,他知道自己身体已经是个病篓子, 每天喝的药,口味偶有不同, 估计是孟澹摇常常调换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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