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别告诉我你乖乖遵守?”缇缇尔似笑非笑道:“是啊,有约定,我们配合他们——这个世界上得有人来出演反派,所以派遣魔鬼,给他们驱逐,不过谁都会栽跟头的,命运不会永远站在谁的那一边。”
祂用煽动地、循循善诱地语气说:“从前,众神被命运抛弃了,于是教会取代了祂们;现在,也该轮到教会被抛弃了——那些僧侣喜好奢华,热衷训诫与说教,还爱一点戕害儿童的事业,是的,驱逐魔鬼之人,反被魔鬼所俘获,这就是命运。”
如果法尔法诺厄斯在这里,他可再熟悉不过了,缇缇是个惯于煽动人心的家伙,不论是这种低声地、仿佛完全为你好的轻柔声音,还是激动的、昂扬高调的演讲,要不是法尔法诺厄斯早早的、无形的忤逆,大概也会逐渐落入祂的圈套……
“总体来说,”尼尼弗下结论:“我不太想和你合作,不过呢,能给那些家伙添堵的事情,我还是愿意做的。”
“就是——”尼尼弗微笑着问:“我比较好奇,按你的说法,命运可能抛弃任何人,也会帮助任何人——那你会有被抛弃的一天吗?”
“我们不一直是以‘被抛弃’者的身份在努力吗?我的兄弟。”祂巧舌如簧道
而那傲慢的、残暴的、只相信自己的谎言在心底嘲笑着,祂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发生的,祂才是最后的赢家,从始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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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其实原本缇缇的名字应该音译为逖逖,比较凶而且符合(?)他的狗屎个性
朋友:照顾一下文盲我不认识这个字儿
我:好的
就这样改成了缇缇
第147章 爱与美
对于彼时的法尔法诺厄斯来说,卡尔卡是个特别奇怪的小孩,要么就想方设法地把胃填满,要么就让胃空空荡荡,这是他们幼年无法控制本质所导致的,就像法尔法诺厄斯抖一抖衣服,就能从身上掉下来七八只虫子,到处乱爬,也不是很能收回去。
这把卡尔卡图拉吓得够呛,赶紧远离了他,直到最后他和缇缇离开,他也没和图拉说上几句话。
接下来他们要去往帕福莲,不过,在入境后,飞蛇就得停在外头,该换车拉,负责拉车的是一只威风禀禀的双头狼,这让法尔法诺厄斯趁缇缇不注意,多看了几眼,等缇缇转头时,又装作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缇缇掸了掸身上的粉色沙砾,祂的目光锋利如一把将人剥皮刨肚的刀刃,过来接应的仆人都不敢造次;可不妨碍祂还是喜欢装好人,坐上狼车后,祂哼着歌,将法尔法诺厄斯的一绺不太对称的碎发编进绑起来头发里——如果忽略掉他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话。法尔法诺厄斯想,随着他的成长,缇缇可能对他有了一点忌惮,如果他踩对方底线的话……
大概真的会被杀掉也说不定。
在面对那柄一下削掉自己小半头发的长镰刀时,少年心想,实际上,他已经很——懂得怎么用谦恭的态度去面对缇缇了,哭泣是没有用的,撒谎也会被识破,他只好斟字酌句,尽可能用少量的话来表达意图。
而反叛与不甘,像一山被烈火燎过的红花,愈是烧,就愈发茁壮成长,红的,红的,红的,红色眼眸被银刃掠去,印在餐具上、镜子里、茶水中,他很疲惫,但还在咬牙坚持,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他通过缇缇的只言片语判断道:祂和魔鬼领主们定下了什么约定,但由于祂的臭名昭著,进展不是那么地顺利,这也让祂的心情不是太好——
“殿下——”
有人来通报,而这一下就坏了缇缇尔戈萨斯给少年编头发的兴致,祂扫了一眼,喔,是个没什么用的人类,缇缇尔戈萨斯上扬的嘴角没有因此落下去,眼神却阴鸷得可怕,正当祂准备轻描淡写地给对方扣一个什么罪名之时,法尔法诺厄斯冷不丁开口:
“别人不会懂您的。”他笃定而轻蔑地说:“您又该指望谁能理解您的苦心孤诣呢?都是一群没什么见识的家伙而已……而且那个卡尔卡图拉,胆子也小得很,没什么结交价值。”
反正法尔法诺厄斯是没懂过缇缇这个神经病一天到晚都在奋斗些什么的。
灰发男人似乎对这种话相当受用,好像事情理所应当是这样的,祂摸摸弟弟的头:“是啊,别人怎么能知晓我呢?我可都是为了——”
祂大笑着:“——为了我们所有——为了围场的一切!”
这话法尔法诺厄斯实在是听腻了。
不过,法尔法诺厄斯本来都做好再低调一些、最好当个安静的摆件,以此去打探打探别的有用信息时,缇缇又把他打发到了别处——“多和你的同龄人交流吧,你们是同一批‘诞生’的。”祂说,完全不打算给法尔法诺厄斯什么偷听的机会似的。
好像,祂从始至终都能看穿他一样。
这让法尔法诺厄斯有了一瞬间的挫败,但他还得勉力演下去。低声说了句“是”,很快,他又安慰自己,也许是他刚才“张扬”了一下,让缇缇想起怀里这个弟弟不是纯粹的玩偶加偶尔能替他处理处理公务的家伙,他有主见也有思想;不过,这对缇缇而言不重要。
而被引去另一处,给又是不知哪位魔鬼少爷当陪玩的法尔法诺厄斯做梦也没想到,在一望无垠的玫瑰色戈壁里,居然会有一座——凭空出现的——
“这是什么?”
他瞪圆了眼睛,难得像个符合外表年龄的孩子,指着远方的建筑:“那是海市蜃楼吗?”
领路的魔鬼恭恭敬敬道:“喔……那是库尔库路提玛殿下居住的地方,至于您说的海市蜃楼……偶尔,这宫殿的倒影会随机出现在荒凉的旷野。”
在没有太阳的干涸之地,唯有前方的是绿意盎然的庭院,大理石所造的立柱、拱顶、桥梁和凉亭支撑、复合并构成了形似神庙的白色建筑……不,等走进一看,他才发现,那些远看洁白的外墙,实际上是温柔的金奶油色,正是这种色差,在视觉上让远道而来的人误以为,那是撒在墙壁上的光芒。
在宫殿的样式上,魔鬼领主们的府邸风格都大差不差——只是缇缇的住所更为粗野,那份宏大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尼尼弗更花哨、多彩,异域感十足,还喜欢用一些彩色玻璃模拟幽曲的光;这里,也就是所谓列列根波利斯的封国,是精巧而古典的,花团锦簇,爬藤绕在柱子上,但多少有些不规则。
进入正厅后,赫然在列的是一尊雕像,矗立在水池中央,难以想象——那纱的质感能被雕刻家完美呈现,薄如蝉翼地笼在那位持剑,脚戴镣铐的女子身上,那是一尊垂首的雕像,却不知藏在面纱后的眼睛是否也垂望着他……
“这是我的阿姊的神像。”
有人说,法尔法诺厄斯闻声,回头,正好看到一位“女孩儿”正从雕塑身后出来。祂要比法尔法诺厄斯矮上太多,红发如绸,身穿白连衣裙,正歪着头,最重要的是,祂头顶一副狼耳,这让祂哪怕面无表情,也多了两份可爱。
“神像?”
他一怔,才发现他刚才把那句“这是雕刻的是谁”给呢喃出来了。
他收敛了惊讶,行了一个礼,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提了一下裙子:“我是库尔库路提玛,司‘战争’。”
战争,听起来真不是什么好词儿,尽管他作为瘟疫,也好不到哪去。
“为什么说这是神像?”
法尔法诺厄斯问,根据他的常识,这里是地狱,地狱里有魔鬼,总不能是因为这里看起来像庙宇,规格像庙宇,里头摆着的塑像就都能称为“神像”吧?
“神像就是神像啊?”这下不解的反而成了库尔库路提玛:“有什么不对吗?”
发现自己有点鸡同鸭讲的法尔法诺厄斯改口了另一种说法,他试探性地问:“既然是神像——那你阿姊是什么神?”
“灵性之极乐、满足、至纯至美。”库尔库路提玛还是没搞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不妨碍祂回答:“——以及创造之爱、与毁灭之战争的神。”
倒影着两位少年的喷水歇息了片刻,很快又制造了新的涟漪,一层又一层地搅乱了画面。
……
……
有时候,人会将眼所目睹、耳所听达以及鼻所嗅闻之物杂糅起来,组成一副图景,而其中被扭曲得最严重的,就是这欲望,缇缇尔每次到这里,都能嗅见浓重的麝香,好像到处都是,连墙缝里也塞得满满当当。
不是所有人都和恐惧那个装病痨的家伙一样成日赖在长塌上,而色欲本人呢,每次都是彬彬有礼的语气,如果能忽略祂蜷起腿,身上的袍子遮不住若隐若现的肌肤、成天坐在那儿看热闹的模样——呵,这就是为什么缇缇不爱来找祂。
列列根波利斯的外貌特征只与人的愿望有关,这是个光微笑就能惹人狂迷的男人,祂嗓音喑哑,“长话短说吧,缇缇尔戈萨斯,我还有下一场宴会要赶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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