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吹捧诗歌共和国、艺术共和国、以及地上天国,却忘记了,麦子要种进土里,才能生根发芽。
“我有个问题。”阿达姆不在乎什么新旧的纷争,他只是好奇:“您哪个……那个啥啥破烂兄弟说,令堂即将……咳,孕育,是怎么回事?”
真是奇了怪了的一句哑谜,这还能给他再添几个弟妹还是怎么的?话说魔鬼——或者说旧神,原来也得打娘胎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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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魔鬼真的有被重视
天灾肘逻辑自洽神学很厉害的,如果大家有印象的应该都知道中世纪被黑死病肘了一次就哭爹喊娘了啊哈哈(目移)
第152章 明月
古往今来,给神魔造势的僧侣们,偶尔在某些细节锱铢必较,大部分时间里,那些超自然的力量都被摆得很高,在香火氤氲的祭坛上,或者潮湿阴暗的暗室里,从不被允许塑像、想象和直呼其名,男人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时,心里不免觉得这不真实。
而从死后的那一天起,有这么多不真实呢!也不差这一桩了,饶是如此,他压着舌尖,还是把那句话问了出来——会有什么影响吗?
法尔法代阴沉沉地把双手交叠,但这不足以让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我不是很确定,通常来说,罪神会在一定的周期进行孕育……孕育罪恶,也就是你们认知里的负面人格、灾祸或者危险。”
“众魔之母。”圭多评价道:“典籍里确实记载过这么一位魔鬼,不过,关于这一说法,版本众多,而您所讲的罪神,在典籍里另有其人。”
不过,经书到底是为了辩经人而存在的,为了保持某一时期、某一位教皇所谓的“正统”,真的校勘成假的,错的修订成对的,屡见不鲜;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只听过通识版本,嘿,普通人哪有那功夫去了解这群经哲学院的学究们在吵些什么呢?
“在我们看来,”法尔法代继续说:“罪神孕育的子嗣有强有弱,有生而携带某种象征的,也有纯粹的部分魔物,不唯一。”
“这对您的利益是受损的吗?”赫尔泽轻声问:“还是说有利可图?”
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法尔法代想。
过去吧——大概是他诞生后的一百年左右,罪神也进入过几次孕育阶段,不得不承认的是——作为“母亲”,那真是一位时而残忍、时而仁慈,多数时候都不可交流、不可琢磨、也不可被窥探的存在。缇缇尔戈萨斯的诸多诡辩中确实是存在一定的真实——
要不是祂突发奇想选择了饲养这一条道路,那等待新生魔鬼的,还是只有弱肉强食那一条道路。
“我们先来确定一下,那位——喔,按规格来讲,”圭多问:“听上去像一位陛下——祂的立场是在哪?您的兄长吗?”
捋清楚关系的圭多非常迅速地将些秘辛转化成了他熟悉的模板,也就是那些发生在宫廷的权力斗争,论起这个,他这个老头子可太懂了!他边想,边瞥了一眼打进门起就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维拉杜安,他活像是和门板合二为一了似的,还是说这爱较劲的小子终于在今天患上了失心疯,准备自己去当一扇门板?
而毕竟不开口,就不会引来圭多老爷子的炮轰,他只能遗憾地摇摇头,而并不知道圭多又想痛击我方哪位队友的法尔法代回答了先回答了赫尔泽的问题:“存在对我有利的部分,也存在不利的部分,总得来说,后者多于前者。”
他又转向圭多:“祂没有立场,祂唯一的立场就是,哪个子嗣更强、更能给祂来带祂所想的局面,祂就更偏爱谁。”
这两个问题,是可以合并为一件事的——那便是,那位罪神的动机有且只有一个,就是复仇,报复忘恩负义、将祂们赶出神庙的人类,那些拆毁祂神像的新生教廷。
……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关于这点,法尔法代就不是很清楚了。
如果有人问,那位陛下会喜欢——这些祂诞生下来的魔鬼吗?答案是否定的,也许是不够强大,这一点是占据大部分因素的,也许是沾染了那份怨恨——就算是缇缇尔戈萨斯提出饲养,那也没差。
“……其实。”维拉杜安终于肯说话了,他一下就引来了所有人的注视:“新的魔鬼,本质上是资源,不是吗?”
蓝眼的男人看起来比领主更加的阴郁,他环抱着双手,仿佛一下子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柔,不知道的还当他在同仇敌忾,而阿达姆发出了一声不算很响亮的嗤笑。
“不论是抚养,还是任由其生长,和您——以及您同辈的兄弟无关,都不过是祂们三人之间的博弈与平衡。”
……是了。
法尔法代的在心底哼了一声,缇缇尔戈萨斯不论是在手腕还是心智上,也许都更胜祂的兄弟一筹,以往放任诞下的魔鬼弱肉强食,等差不多了再去收割——或者一开始就收割一些弱小且不用浪费资源去培养的弱小魔鬼;后来的饲养,也是为了布局,其他两位只能被迫跟上……但一切始终是在祂们三人手里流转的。
只要三列柱还在按罪神的一部分愿景做事,那中途吃掉点什么又不会碍什么事情,何况,母亲……没准在很多时间里,并没有理智可言。
“……我好像听懂了一点但是我不确定,”阿达姆插话道:“所以你们讲来讲去意思就是,呃,令堂准备提前在这儿,”他指了指地图:“发放一些,打个比方,鹌鹑啊鸭子啊之类的,然后你们可以放着禽鸟长大后各取所需也可以直接抓来炖了,还可以养着下蛋,但是到手的肯定得比别人多是这个意思吗?”
“……”赫尔泽平复了一下呼吸,她知道此人的说话风格就是话糙理不糙但是这也太糙了:“你说谁说是禽鸟呢!”
圭多翻了个白眼。
维拉杜安被他一打岔,本来心情就不好的骑士忍了一下。
“喔,没说咱们殿下不就得了,也不会把你的鸟炖了放心吧。”
维拉杜安说:“属下突然想起来——还有几件事没和他协商,恕我失礼,殿下。”
“喔,”法尔法代说,他无视了被维拉杜安拽着领子,生生拖走的阿达姆——和他的求救,说真的,还是想个办法把他的嘴巴缝上算了吧?
随着门扉吱呀一声合上,这门的隔音很好,所以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圭多率先回神:“我明白了。”
他说:“您不准备——延续您兄长的路子?”
“有什么好延续的,”法尔法代冷淡道:“这次的孕育大概率是天上掉补给,不抢就会有别人抢,一千年里能我、库尔库以及卡尔卡这种就已经很难得了。”
但他是绝对不会谢谢缇缇尔戈萨斯那个混账的。
“那么,调子就定下来了,”圭多上一秒还乐呵呵的,下一秒就捡起桌子边的军旗,插在了沙盘上:“能杀多少是多少,抢在您兄长的前边。”
法尔法代颔首:“从孕育到诞生大概会有个……两三年,最多不超过五年的缓冲,赫兹,现在得开始做准备了,我到时候会草拟一份通知下去。”
“好的,我会去找图曼协调的。”
“之后死者会增多,把有传播瘟疫前科的家伙关起来……啧,我们没办法去地上,这点也太不利于……”他说到一半,话锋一转:“说起来,克拉芙娜还在没回来吗?”
“对,您要召她回来?”
“不,让她继续,关注一下她的动态,她要什么支援就给什么支援……她现在做的事情对我们很有利,到时候打起来,我还是需要很多前哨城的……让她用尽一切手段去颠覆自治城。”
他安静地走到烛台前,火光舔舐上他落寞的侧脸,兴许也只是错觉。“……三五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少年想,随即从脑海中翻出两个人名:“她的职责由罗塔乌拉、格拉特帕提二人先替代。”
“这不是那两个喜欢争辩的年轻人?”圭多有些意外:“承蒙您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法尔法代说:“我记得你们所有人。”
“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召集工匠,我需要他们帮我做点东西——”他微微一笑,“你也来,圭多。”
命令逐条吩咐下去后,他终于想起来还有维拉杜安的事情没处理呢,但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思去处理了,这么多事情迫在眉睫,他率先推开了门,本以为会在走廊上看见点什么血腥场面呢——
结果只有罚站似的、分别站在门的左右侧的二人,互相摆出一副不理睬对方的姿态,脸上都挂了点彩,估计谁都没讨得到好。
“你们处理完了没?”法尔法代说:“维拉杜安,你先去查军队那边统计一下我们离开这段时间的装备、粮草以及人数增减和训练情况,阿达姆,你去把司法部门埃斯尔莱喊来,我现在就有事和他商议;另外,今晚两点钟,我要开个会。”
“好、好。”阿达姆意外道,这看起来……是要有大动作了,该说真不愧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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