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们如何驯服野蛮象,这是个枯燥漫长的故事,来自芬色和斐耶波洛的驯象师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在有人来找他述职时,对方是这样说的。
“因为象可以用来拉战车的。”驯象师巴塔娜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们素来就有的传统……何况,这些象虽然有智力水平,不过还是太低级,象是一种情感丰富的物种……可以说,不论哪里的象,都是十分注重群体的。”
穿着方便男装的女驯象师的声音非常温柔,“在长久的观察下,我们发现象群中有不合的倾向,动物的族群通常不会分裂,除非……”
“除非领地食物匮乏,”法尔法代说:“而族群数量也超过一个头领能统治的范围……”
“我们就开始试图与其中一个‘团体’结盟,为它们治疗,并且加剧其不合的倾向。”
野蛮象脾气暴躁,不过,抵挡不住人类有意的讨好与挑拨,加上刻意的治疗与投喂,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帮助野蛮象中的一个团体壮大,杀死并赶走了象群里的其他野蛮象(想必,那些胃袋就来自这些‘敌对象’),挑选其中最亲近的人类的进一步加以驯化。只是巴塔娜也想不到,她原本预计的时间要更长,在领主的注视下,她转过头,那一头头大象乖顺地站在城堡的空地,他们身上披挂了有着奇异香味的编织毯,黄灿灿的流苏随着大象的走动而摇晃,兴奋的人们在高呼着万岁。
“呵,真是卑鄙的人类。”法尔法代眼睛都不眨,就给出了一句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的评价。
“万分感谢您的肯定。”巴塔娜欠身,“我可以凭借此言去领取我与伦特的奖赏了吗?”
法尔法代挥挥手,巴塔娜告退后,他心情非常好地把身边打瞌睡的狗抱了起来——这直接把三头犬的三个狗脑袋都吓出了一模一样的迷茫,从只能搬动一块大石头到能轻松把成年三头猎狗一整个举起来,可见法尔法代的力量确实在增长中。
之后就能有更多的运输工具了。他暗暗想,大象能拉动的东西有很多,而野蛮象奔跑起来速度也不差……不管怎么说,这弥补了城堡里只有四条飞行蟒蛇的、更多时间都是牛在拉车的——运输短板,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幸运。
狂风和骤雪有时并非相互信赖,因而一前一后的地将地面的事物暴力清除、淹没,一味怜悯给植物的毒药,枯朽的始终要多过存活的。在这样的天气里,感官被扰乱,方向被隐藏,庆幸自己回来得早的人在房子里举杯庆祝,也有离家多日的人惊讶道:“那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广场?”
“你不在的日子里盖、盖的。”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成了个结巴?”
“去你的,我这是被烫到了。”对方笑着从罐子里掏出一只像蜥蜴一样的东西,丢进火里,壁炉的火一下子亮堂起来,也烧得更旺了。木炭蜥蜴安然地在火里打滚,这种蜥蜴能延长火焰燃烧的时间,一点木材就能烧上一整晚,多加几只更是不不得了……就是数量有限,一家就限领一只。
不知道能不能找其他人家凑一凑,养几只小蜥蜴。
雪天不方便出门去公共食堂,就只好翻出鹅怪食谱,开始从中选取食材,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和鹅怪以及鹅怪教出来的那批人一样好,多数人只要不吃出事就谢天谢地了,瞧瞧这些材料,多足毛虫捣成酱汁(只要不说这个酱的来源,任何人都能对它赞不绝口),淋在处理好的烟熏鱼上,炖鹿肉,阿那勒斯的绝活,他们能炖任何东西,但有时候他们也只会选择炖煮,家里还放了只肥硕的乌龟,鹅怪食谱上是这么写(里头还有画家精心绘制的插图):
如捕捉到乌龟,请用没被水草净化过的雨水浸泡三个小时,最后再放入锅中,切记,不要被咬到!中毒请即时联络城堡药剂师,中毒超过三个小时请申请寻求领主的帮助。
“没有雨水,用雪化成的水可以吗?”
“好像不太行,那先养一阵子吧,要么挑个不下雪的集市天去卖了它……真是太冷了,要是没事,我宁可在火炉边呆一天。”
“这里有几条肥美的雪蚯蚓,用醋泡一下,一并放在料汤里煮了吧,别担心,它们吃起来有点像鱼肉……寒冷的雪鱼。”
在锅里冒着象征幸福的香气时,在那些寒冷天气中守在售卖窗口等待客人的杂货老板打起哈欠之时,在母亲为孩子穿戴动物皮毛所制的帽子时,维拉杜安转遍了村镇,以及城堡的大部分房间,才在一个偏僻高塔上找到翘班的法尔法代。
少年坐在一个狭小的窗口处,这得益于他不高大的身形,他毫无寒冷知觉似的,披风被解了叠在一旁。尽忠尽职的领主会在做完大部分公务后才玩消失,管事的这几位都心照不宣地包容了下来……谁让日子就是这样枯燥乏味,组成今天的材料是似曾相识的、很久之前就出现在手中的,旧的酒换到新的瓶子里,廉价的快乐寄存在银币中被传递,美丽的风景只在初见的那一刻摄人心魄。突然间,维拉杜安意识到,法尔法诺厄斯也许活过了很久很久,才能百无聊赖的坐在离灰色天空最近的地方,不惧随时坠落的危险。
他让自己剑代替自己,靠在了斑驳的墙砖上,在他准备悄悄转身离开时,法尔法代漫不经心地喊住他——他一早就知道维拉杜安在找他,从这里能看到新修广场的情况,人们喜欢在晴朗——这里的晴朗指的是那种既没有雨也没有雪的阴霾天气——的时候在那边晒月光,维拉杜安在广场转悠的时候非常打眼,可惜这人就没抬头看过。
“喂,维拉杜安,”他问:“你一出生就是维拉杜安吗?”
在法尔法代看不到的地方,骑士的呼吸陡然一窒,他的话比他的思考更快,“当然是。”
他好像发觉这个说法有些奇怪,“您……为什么问这个?什么叫一出生就是?听起来像哲学问题,藏书馆的那些哲人可能会有不同的见解。”
“是啊,他们只会打口水仗,然后不断地抛出你我听不懂的迷思,从唯心论到唯物论,哼,没有一点用。”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恹恹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所有不说人话的哲学家全部流放掉一样。
维拉杜安一出生就是维拉杜安,法尔法诺厄斯一开始就是法尔法诺厄斯吗?他用手撑着敞开的窗口,霉味,苔藓长在墙缝里,就算给专家们抽最好的烟袋喝最好的酒,也没人打包票解决这个,像一张没有被他揭过的占卜牌,刚开始他坚决认为“不是”,然后——像乐师德里西克常说的那样,不和谐的低音在奏响!就在这纷乱杂多的合奏里,我们不知道而已,我们得把它找出来!
从某一刻,不,可能从更早起——他开始不自觉地怀疑起那张牌面的真实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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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其实也不全是反射弧的问题吧只能说,另有隐情(?)
第82章 仪式还是巫术
一件被期盼已久、日思夜想的事情,在到来之际可能有意外,更可能是平淡的、无声的,没有动人心弦的过程,只有如释重负的惆怅,在炼金术士们的包办下,一个实验性的血石界碑就这样坐落在逐渐壮大的村镇入口,上面镌刻了神秘的符号;三种语言书写的地名——他们管这里叫琴丘司,意为边地;以及埋在地下的部分,上面是魔鬼语的誓言,以领主法尔夫诺厄斯的名义,允许此界与彼界连通。
中间确实是浪费了不少材料,好在这不是什么太稀有的宝石,这让熟知——法尔法代这位偏好利落与方便的领主——之人私下开玩笑,他不会是纯为了图省钱省事儿才选择这种石头吧?
“起码能搭配上他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嗯,这样听上去倒是比较像话。”
穿长袍的炼金术士们拍拍剩下的那几块原石,它们在匠人的手中被凿出形状,他们不遗余力地想奉上一块漂亮的石碑,要不是提前说好要简单的,没准石匠还能在上面雕出些对称的花朵来。整个仪式很简单,在冬至的那一天,搭建一个祭坛,用婴儿茉莉和乳香还有牲畜血液调制的墨汁在上面绘制阵法,点燃火焰,放入木炭蜥蜴以保持火种不被熄灭,周围插上一圈白羽箭、在插好的箭簇这头绑上丝带,另一头绑在中间的血石上,就这样绕了一圈。
丝带上坠着染血的松针和收集下来的雪蛾翅膀,层层叠叠,红白相间,松散垂下的丝带和庄严肃穆的现场,加上持续驱逐寒冷的火光,在白茫茫的冬季,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一场仪式,还是一场巫术,
而草扎人偶,经研究,这是用来注入能量的,“人形的物品最大程度与人有关联,不论是祝福,诅咒还是承载。”圭多说,于是他们在人偶上绘制符号,事先经过一次小型仪式来建立链接,最后把人偶往在燃烧中的阵法里一扔。
这让忙于公务、姗姗来迟的法尔法代想到了一个贴切的比喻——人偶像是收集灵魂能量的道具,扔进阵法约等于放了个电池进去供阵法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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