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住的地方,王瑛打算给二顺他们放几日假,让他们回陈家庄看看亲人。
出来一年多,应该就想家了,趁着有空回去能跟家里人多相处几日。
二顺他们高兴坏了,早就想回去看看了,原以为得等老爷考完县试才能回去,没想到郎君提前让他们回去了。
几个人去街上买了些东西,翌日一早赶着马车朝清水镇的方向驶去。
下人们一走家里冷清了许多,李氏和四婶惦记着三姑她们,成日往曹家跑。青芸也带着元宝同林穗待在一起,开解他别想以前的事。
粱老则每日带着三人早起读书,仿佛又回到从前在庄子上一般。
王瑛闲来无事,便捡起笔继续写那本农书。
二月初的天气,南方已经草长莺飞,北方却还是天寒地冻。
这几日稍稍回暖一些,大太阳晒的房顶上积雪融化,顺着房檐滴滴答答的流到院子里。
墙边的柳树冒出一点新绿,将原本灰突突的院子点缀出一点春意。
“写什么呢?”粱伯卿踱步过来,低声询问。
王瑛连忙起身道:“您来了,是本关于农学的书,我对这方面比较爱好,便自己胡写了几页。”
“哦?给我瞧瞧。”
王瑛把自己前面写好的几页递过去,粱老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张张细看起来,时不时捋捋胡须微微点头。
“这个图是你自己画的?”粱伯卿指着一张麦种横截图道。
“是……”
“没想到一粒小小的麦种竟然有这么多门道,真是观察入微。”
王瑛脸颊发烫,这哪是他观察入微啊,不过是将自己学过的东西复述一遍罢了,不过却没办法跟他解释,只得厚着脸皮承认下来。
“继续写吧,等写完了看能不能帮你雕版印刷出来。”
王瑛一愣,“这,这能行吗?”
“若是一本造福百姓的好书,有何不行呢?”
“谢谢老师!”王瑛脱口而出,叫完挠挠头,自己怎么也喊上老师了,不过看粱老的模样似乎并未有生气的迹象,稍稍舒了口气。
犹豫了半晌,王瑛才开口道:“您觉得青岩他们这次科举能考中吗?”
“县试肯没问题,府试若能正常发挥兴许能拔得头筹,至于后面的乡试我便没办法预料了。”当年粱伯卿自己没参加乡试,所以并不清楚考题和中取的这道线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学文绝对没问题,不然朝廷也不会好几次请他再次参加科举。
王瑛双手合十对着老天拜了拜,“那就好,祈求这次考试顺顺利利,正常发挥即可。”
粱伯卿看着庭中嫩柳道:“青岩这孩子不容易,只盼着这次科举能如这柳树一般崭露头角。”
*
还有三天就到县试了,整个龙泉县的考试氛围愈发浓了起来。
街上随处能见到从各地镇上过来赶考的学子,他们大多背着书箱带着亲人或仆从,在城中的客栈落脚。
人多了客栈也跟着水涨船高,原本二百文一日的房间瞬间涨到五百文,就这样还供不应求呢。
到了茶馆酒肆,谈论的更是句句不离科举,因为这场水患的缘故,今年参加科举的人数照比往年少了近三分之一。
前年陈青淮参加那一届参县试的考生共二百一十八人,今年只有一百三十多人。
人少并不意味着竞争压力减少,反而压力会增大,因为朝廷有规矩,县城的人数越少入取的名额也相对较少。
往年龙泉县共有八个名额,也就是说考中前八名才有机会去府学参加府试,今年只剩下五个名额。
一百多个人取前五名,这个概率真的很低了,不过不用担心有人暗箱操作,因为科举跟当地县令的政绩挂钩。
若是有人敢从中作弊或者走后门取中,到了府城一样能查出来,届时县令的责任可就大了,一个科举舞弊的罪名能直接要了他的脑袋。
所以每年科举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为了保证县试能如期进行,县令爷提前三日就派人将城内肃清,特别是考场附近都不许商贩们叫卖,看得出朝廷对科举的重视程度。
即将考试,粱老不让他们三人背书了,而是调整好心态,练练字,写写诗,陈青岩还找出一把古琴,研究起音律来。
说起来这把琴是王瑛从当铺买来的,花了三贯钱。之前陈青岩在府学时就对音律感兴趣,在试验田里跟王瑛提了几句,王瑛便一直放在心上。
后来到了府城,王瑛去琴行打听了过一次,最便宜的木琴都要三十多贯,价格实在昂贵舍不得买。
后来有一次路过当铺,看见一位妇人正在当这把古琴,当时当铺只给两贯钱,那妇人嫌太便宜便没当。王瑛主动叫住她攀谈了一番,最后以三贯的价格买了下来。
粱老看到第一眼就夸是把好琴,虽然琴弦断了两根,但琴身完好无损,用上好的云杉所制,这样的琴若是全新的至少能卖到百贯。
买了几根琴弦替换下来,跟新的没什么两样,拨动起来有金石之韵,而且余韵悠长。
不过陈青岩的琴技还停留在辨认宫商角徵羽的阶段,勉勉强强能弹一曲月明小调(古人哄孩子哼的歌曲。)
而且一弹起来就忘情了,杂音吵的人耳朵嗡嗡直响,牛听了都直摇头,弹了一上午就被粱老烦的赶回去默写四书。
*
转眼就到了县试这一日,天还没亮陈家的灯便亮起来了。
梳洗、更衣、束发,王瑛将木簪插在陈青岩的发髻上,双手放在他肩膀上看着铜镜里的人。
他有种预感,今日之后眼前的人如蛟龙入水白浪冲天,定能一鸣惊人!
陈青岩侧头吻了吻肩头的上的手,“放心,这次县试我一定会努力考好。”
“嗯。”
其它屋里陈青淮和陈青松也穿好衣服了,因为县试有规定,不能穿戴夹层的衣物,所以衣服都是单衣,但里外穿了四五层,最里面还是一件贴身的羊皮马甲,所以并不冷。
陈婶子把扁食下了锅,猪肉芹菜馅的,热腾腾的三人一人吃了一碗。
最后检查了一遍考篮,确定笔墨砚台没有遗落,除此之外每人还带了一袋干粮和一个水囊。
县试一共考五场,共考三日,县试的考试内容包括四书文、试帖诗、经论、律赋等。
前两日是每天两场,上午下午各一场,到了第三日最后一场最后一场依成绩顺序写出姓名发榜。
第一名称县案首,最后一名主考官要用红笔在后面勾一个结束的椅形记号,所以戏称为坐红椅。
最后榜上有名的一律送参府试,考中者便是秀才身了。
李氏和方菱拉着儿子眼里满是慈爱,嘱咐道:“到了考场别紧张,不管能不能考中都要把题答完,不要弄污试卷。”
三个孩子点头应下。
陈光赶来马车道:“寅时了,该走了。”
粱伯卿带着三人上了马车,其余人则挤在后面另一辆车上,锁上大门朝县试的考场驶去。
往常这个时辰街上几乎见不到人,今日尤为热闹,时不时就能看见马车骡车经过,扰得路两旁的人家都点了灯起来,站在门口看热闹。
走到半路上,居然还堵了车。
说是有位学子被马车撞了,正堵在路中央没办法走,车上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是继续在车上等着还是下车步行,千万别误了时辰。
不过很快就解决了问题,前面的马车动起来大伙的心也落了地。
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考场外,将马车停稳后依次下了车护送着三人前去排队。
他们还算来得早,前面刚排了七八个人,三人拎着考篮排在后面等待考官叫号。
点名入场是件非常繁琐的事,要一一核对考生的名字、年龄、籍贯以及相貌特征,防止有人作弊替考等。
古代不像现代,准考证上有照片,照着核对一下就能看出来,古代全凭文字描述,例如陈青岩的描述便是,身高七尺二寸①,身材消瘦,杏眼方鼻,于左眉间痣一颗。
考官便照着这个描述对比,确定无误后开始搜身,学子要将衣服全部脱下来,连袜子都不能落下。
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试,听说到了乡试更严格,所以很难想象戏文中女扮男装考科举这种事,第一关都过不了,根本就没办法伪装。
卯时开始叫号,第一个学子被叫着名字进去搜身,大家伙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等了一会儿终于叫到陈家兄弟们。
“清水镇,陈青岩!”
“到!”陈青岩深吸一口走上前去,临进考场前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王瑛。尽管两人离着很远,王瑛依旧看出他做出的口型是:“等我。”
紧接着就是陈青淮,然后便是陈青松,前两个都考过一次有了经验,陈青松还是第一次参加,紧张的同手同脚走进去。
李氏可捏了一把汗,“唉哟,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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