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围好披风踩着湿滑的台阶一步一步的朝山上走去。
古代的鞋底不防滑,牛皮做的底子踩在雪上跟溜冰鞋似的,走得王瑛心惊担颤,期间好几次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山上,结果守殿的道士让他们原路下山,说清虚道长已经闭关了。
林穗一听急忙上前道,“我们是求道长救命的,孩子害了天花,听说清虚道长能治好,恳求道长帮忙救治!”
“师父已经闭关悟道了,二位善信请回吧。”
林穗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求求道长帮帮我们吧,那孩子才五岁……”
道长为难道:“并非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师父才闭关没办法出来。”
王瑛也上前求情,“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求清虚道长的,那孩子是武平侯的独女,侯爷带兵去了边关保家卫国,难不成道长眼睁睁瞧着他的独女病死在家中吗?”
道士犹豫半晌道:“二位善信稍等,我去跟师父说一声。”
武平侯与清虚道长是旧识,之前晴儿害蛇缠腰的时候也是求他帮忙治的。
不多时清虚道长出来,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须发皆白,身子骨还算硬朗,问清孩子发病的前因后果便跟着二人一起下了山。
此时晴儿已经连高热晕厥了两次,把陈婶子吓得够呛。
按照郎君的吩咐,她没敢给孩子捂太多衣服,一直用温水沾湿布巾,擦拭着晴儿的脖子、腋下和股沟降温。
孩子的脖子和手上已经开始长出红色的小疹子,这些疹子就是天花,会随着时间推移长满全身化脓,就连眼睛里都不落下,严重者会引起失明和死亡。
即便是在后世天花也是极其恐怖的病,因为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大部分都是补充营养靠患者自己扛下来。
古代自然也没什么治疗天花的特效药,不过清虚子有一手施针放血的法子,能大大缓解天花对病人的伤害,之前就是用这个办法将人救好的,都没留下后遗症。
马车赶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晌午了,马车刚停稳三人立马朝西跨院赶去。
到了门口清虚道长拦下二人道:“此病非同寻常,一旦染上难以治愈,二位郎君在外面等候即可。”
“有劳道长了。”
不多时陈容和李氏闻讯也赶了过来,“晴儿怎么样了?”
王瑛道:“已经请来了清虚道长,娘,三姑你们都回去,这几日把孩子看紧了,谁都别过来了。”
“哎,晓得了。”李氏知道天花的厉害,早些年田阳县爆发过一次天花疫病,那次城中死了上百人,她有两个姑姑都是那场疫病去世的。
陈容满眼担心,“可怜的孩子,一定得治好啊。”
林穗眼里溢出泪水,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那孩子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一面这个世界,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女儿却害上这样的病……
王瑛让两人回到正院,自己因为接触了晴儿所以这几日也不打算跟元宝接触了,等潜伏期过去再说。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一直等到日头开始偏西,房门终于打开,清虚道长满脸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连忙上前询问,“道长,孩子怎么样了?”
清虚道长后退两步道:“我已为她试过针,性命应当无忧,但身上的疹子还要慢慢发作出来才能痊愈,这几日务必好好照顾,不然孩子脸上和身上会落下疤。”
“多谢道长!”林穗激动的跪地磕头。
“起来吧,我来也不是为了你们,武平侯为国出征,我与他虽无交情却也敬佩他的为人,若是旁人便是千金求我也不会来。”
道家讲究道法自然,顺应天命,他本来都已经入定强行破关出来,心脉受了损恐损寿数,这大概就是他劫吧。
清虚道长没久留收拾了东西要回山上,王瑛赶紧让二顺套车送他回去。
这老道人真有几分本事,孩子扎完针就不烧了,也有精神吃东西了,晚上的时候足足喝了一大碗稀饭还吃了两个煮鸡子。
能吃东西就是好事,肚子里有了食物抵抗力自然就上来了,养了六七日逐渐痊愈,只是在脸颊落下两块梅花似的的疤痕。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无清虚道长帮忙,只怕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经此一事林穗再不敢把孩子送回去,一直带在身边教养,时间久了晴儿跟他的感情越来越深,两人不是亲生父女胜似亲生。
陈家这边的事李家并不知情,自打晴儿被接走后李夫人便一直让人打听这边的情况。
按说那孽种穿了天花衣裳肯定能染上病,怎么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夫人有些坐不住了,派人在城中的医馆询问,终于打听到李晴儿染上天花的消息。
“好啊,等这小孽种一死,李穆最好也死在边关,这偌大的侯府就都是我儿子的了!”
李老爷有些踌躇道:“这么做是不是太绝了……万一他没死在边关……”
“那也算不到咱们头上,孩子死在陈家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对,这事没有证据他可找不到咱们身上。”
夫妻俩在灯烛下恍如厉鬼,算计着庶子的家业。
可惜二人千算万算没算到晴儿不光没死,反倒是他家的两个孙儿不小心进了之前关晴儿的房间,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热……
*
话说两头,陈青岩来到上京的第二天才看见那位一直慕名的刘大人——刘耀之。
乍一见面还以为见到了刘昌邑的父亲,实在是两人模样太像了,兄弟俩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不过说起话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刘父性格和蔼,说话也是慢声细语的,刘家大伯说话十分严肃,气质也很冷冽,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压力很大。
他先询问了两人的学业上的事,听完后手指轻点着桌面道:“前几年我本打算把你接到上京读书,可你父亲不愿,非把你留在府城,不过有卢仲奇教你我也算放心。
可惜这几年成绩一直平平,我原先还以为你这次考不中,没想到居然能考中举人。”
刘昌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前几年有些贪玩,心思没都用在读书上,遇上青岩大哥他们后才开窍的。”
刘耀之捋着胡子点点头,“也不算晚,会试好好发挥。”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完侄子又看向旁边的陈青岩,刘大人眼里藏不住的欣赏,“你乡试的卷子我已经看过了,颇有几分你师父的风骨。”
陈青岩一听连忙拱手谦虚道:“小子才疏学浅,大人谬赞。”
“你师父他现在还在冀州吗?身体可还好?”
“师父身体还算硬朗,不过会试结束就离开冀州去了鄯州。”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肯定闲不住,可惜他不愿入京,凭他的才学,太学院当有他一席之位。”刘耀之于粱伯卿也算是旧友,当年粱老去冀州时二人曾一起参加过诗会。
双方都被对方的才华吸引,诗会结束后私下又相聚了几次,之后便各奔东西再也没见过面,这一晃都过去十多年了。
“师父他不愿偏居一隅,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游历大好山河。”
刘耀之感叹,“真羡慕他啊,我也想出去游历,可朝堂上这一摊子事脱不了身。”
陈青岩在心中暗道:师父何尝不羡慕刘大人呢,可惜终其一生他也不会再入朝堂。
聊了半晌刘耀之突然开口提到边关的战事,“西北起了战事,你二人可有耳闻?”
刘昌邑摇摇头,他们走的时候大军还没开拔,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倒是陈青岩从夫郎口中知晓这个消息,沉吟片刻道:“晚辈略有耳闻,若猜得不错此时西北战事应当已经十分焦灼了。”
第171章
刘昌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青岩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只道:“我表弟与武平侯定了婚约,从他那听到一点风声。”
“怪不得,大伯西北的战事现在如何了?”
刘耀之道:“同青岩说的一样,陛下已经派冀州军前去支援。”
两人闻言皆是屏息凝神,心里升起担忧来,二人通读史书知晓战争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十分大,万一战败是灭种亡国之祸。
“眼下边关战事不是需要你们考虑的,还是先把会试考好再说吧。”
“是。”二人拱手作揖。
待二人离开后,刘耀之拿出密信仔细的查看起来,这封信是刚刚从边关送来的。
信上说西北军与外族交战十多场,输多赢少死伤惨重。
看完信他眉头拧起,脸色多了几分担忧,边关的战事远比想象中更严重。
武朝自开国起一直与羌人有摩擦,起因是西州一带在前朝时曾被羌人占领,到武朝才收复回来,羌人便以夺回城池之名频繁扰乱边关。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没有上百也有八十,但都不痛不痒对朝廷没什么影响,至多影响边关附近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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