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王瑛从家里出来,去育种的那片地转转,半路就遇见两家人在打架。
汉子妇人们掐成一团,薅头发撕扯衣服,嘴里更是什么下流的话都骂得出来。
王瑛赶紧上前拉架,“莫要打了,刘家大伯,张家婶子快把手撒开!”
几个人一见是东家来了,这才骂骂咧咧的放开手,各自整理了衣服穿上鞋,嘴里依旧不依不饶。
“旁人都挑水浇地,你家倒好,直接把水拦住往地里放,还要不要脸?下头的地还浇不浇了?!”
“呸,这河水又没写了你家的名字,谁让你家地在下面,接不到水活该!”
“你他娘的放屁!”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王瑛赶紧呵斥道:“不许再打了!河里的水都是大家共用的,你家要用旁人也得用,都指望地里的庄稼过活,没得你家自己用完就不让别人家用的!”
“东家说的对!这个不要脸的刁妇蛮不讲理……”
“你也住口,有话好好讲,怎么能张口闭口骂人。”
男人被训得收了声,王瑛见二人都不服气,估摸自己走了还得打架,干脆叫他们同自己一去了试验田。
到这边大伙都惊讶的放慢脚步,只见这片地跟旁边的地完全不一样,绿油油的麦苗郁郁葱葱比旁边高出半掌,毫没受干旱的影响。
有老农已经急切的进麦田里查看,见田里的泥土也是干巴巴的,不像浇灌过的模样。
“东家,这块麦地咋长得这么好?”
“是啊,叶子都没黄,长得也忒好了!”
“这片麦地种的耐旱的品种,等春收过后把种子分下去,明年庄子都换这个品种。”
大伙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王瑛拿出本子,用炭笔记录麦子的生长周期,看来自己培育的长丰3号在古代适应能力还不错。
不过植株照比试验田里矮小了不少,可能是因为没有施肥的缘故。
正好天气暖和了,王瑛打算教他们堆湿肥,六月种粟的时候就能用上。
“东家,您那房盖得怎么样了?”
“地基已经打完了,今天就能砌墙了。”
地基是一个房子的根基,民间有句俗语叫,“地基打的好,房子住不倒。”光地基就挖了六尺深,经过层层打夯,只要不是遇上地动住上百年都没问题。
姓刘的老伯道:“夯完地基盖房就快了,十天半月就能把墙面垒好,等上了大梁这房就算盖完了。”
王瑛听的愈发向往,一想到这是自己以后的家,就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儿。
“你们可不许再打架了,水大家匀着用,谁也别抢,若是再因为这事打架,我可要涨租了。”
俩人脸色一僵,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了!”
这招比劝架管用,王瑛抿着嘴将笑意压下去,脚步匆匆的去了新房那边。
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青岩带着几个村里的孩子在旁边认字。跟孩子们相处心情明显放松很多,讲话也不磕磕巴巴了,颇有之前开私塾的模样。
王瑛没上前打扰他,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将开私塾的事问了问。
“你还想在村子里开私塾吗?”
陈青岩毫不犹豫的点头,他还挺喜欢给孩子开蒙的,看着他们从懵懂无知,逐渐识字懂礼,其中的成就感不足以用言语表达。
“那就等房子装修好去招生。”
“好!”
王瑛想起上次回镇上四叔寄来的信,总觉得这件事该跟陈青岩说一声。
“上次我回去时娘说四叔寄来信,他明年任期满,可能会调回京都。”
“这是好事啊。”
“信上还说……回京都后看看能不能走动关系,把你科举那件事平反了……”
陈青岩怔住,半晌说不出话。
王瑛连忙道:“不过这件事很难办,四叔也只是提了一嘴,他不敢让我们告诉你,怕办不成让你更失望。”
陈青岩握住王瑛的手道:“我懂,科举与我而言早已不寄希望,若是上天垂怜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珍惜。就算四叔办不成,我不会再为这件事伤神。”
经过这几次事后,陈青岩成熟了不少。
人大概只有在经受住风雨的捶打后,才能逐渐变得强大。
*
转眼半个月时间过去,新房的主体已经盖完了,挑了个好日子上梁。
古代上梁是有讲究的,它不仅是对建筑成功的庆祝,更是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一种祝愿。
提前两日王瑛让陈伯去抓了两头猪和一头羊,今日要宴请村里帮忙的人吃顿饭。
陈喜的娘子早早带着村里的妇人们过来帮忙,汉子们则去了新房那边等待上梁。
主持上梁的是村里年长的老木匠,他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能活到古稀之年绝对算得上长寿。
老人家头发花□□神奕奕,拄着根木棍过来,看着高高的青砖房忍不住感叹,“这大房子真气派,老丈我只在镇上见过这样的房子嘞。”
村子里多是泥胚房,砖瓦造价太高,攒一辈子也盖不起。
王瑛笑道:“劳烦老人家帮忙主持上梁。”
“好好好。”老人背着手先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嘴里念着喜庆话,然后让人拿来提前准备好的公鸡,接了鸡血滴在房梁上避煞。
接着就是祭拜天地神灵,请祖师鲁班降临,扶柱安梁。
摆上三牲礼,点燃香烛,一边跪拜一边念唱着:“柱顶乾坤家业盛,梁担日月福源长……”
大伙秉着呼吸看老爷子,有年轻的木匠悄悄记在心里,兴许几十年后主持上梁的就是自己,这便是传承了。
待叩拜完时辰也到了,随着老人一声“起梁——”
几十个汉子拉着拇指粗的麻绳,嘴里喊着号子将房梁一点点送到房顶安置妥当,梁便是上好了!
墩子点着炮竹,陈大顺在房顶往下撒喜钱,大人孩子们欢闹的哄抢着,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上完粱开始铺瓦,人多干活也快,还不到晌午就干完了。
大伙又笑闹着回到村子里吃饭,席面是在陈喜家摆的,一共八桌,桌桌都有酒有肉还有新蒸的灰面馒头,大伙敞开了肚皮可劲吃。
正吃着饭,门口突然停下一辆骡车,陈二顺从车上跳下来,“少爷,少郎君,莱州又送信来了!”
第48章
“莱州来信了?”
王瑛和陈青岩连忙从二顺手里接过来。
上次四叔送来的信说要帮陈青岩平反,难不成这么快就成了?
结果打开信一看,上面并没有提到科举,而是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原本今年陈靖任期满会调进京都,结果前段时间莱州沿海地区遭遇倭寇入侵,袭击了七八艘货船,其中还有一艘是官船,上面载着刑部尚书的家眷。
此事一出朝廷震怒,陈靖作为州牧也遭受牵连,提前被贬到鄯州任知州。
虽说官级没变依旧是六品,但鄯州与莱州天差地别,一个是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另一个是沿海的富硕之地,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想要在鄯州做出点功绩实在太难,陈靖的仕途路怕是要断在这里了。
这次送信主要是为了托付自己的大儿子陈青淮,他今年十五岁,已经是童生身份,明年准备该参加县试了。
按照规矩得在户籍所在地报名参加考试,也就是龙泉县。鄯州这边太远,没办法来回奔波,所以便想着把儿子送回清水老家,让陈青岩帮忙照看一段时间。
同行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是陈靖的至交,姓梁叫梁伯卿,此人亦是陈青淮的恩师,希望能妥善安置二人。
信上还额外提了一句,挚友脾气古怪,希望侄儿多多包涵。
看完信王瑛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身边的人。
陈青岩似乎并未受影响,“正好咱们别院建好了,等他们来了看看是想同咱们一起住在庄子上,还是留在镇上。”
“好,那就把新房留出两间卧房,镇上也收拾出两间房子。”
席面吃到傍晚才散去,两人并肩往回走,王瑛察觉到他的失落,用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手。
陈青岩回握住,叹了口气道:“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此事希望渺茫,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落空了……不过没关系,我早已认命,大概这辈子都跟科举无缘了吧。”
“没事,以后我教你种地育田,咱们把庄子打理好也不错。
再说考中举人当了官也未必是好事,你看四叔兢兢业业的干了这么多年,说贬就贬了。到了京都就更不得了,万一得罪了皇帝,一不留神脑袋就搬家啦。”
陈青岩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考中秀才就是好事,举人想都不敢想,更别提去京都当官了。”
“这样一想,咱们只损失个秀才的身份,好像也不难接受了。”
“哥哥说的对,一个秀才身份确实不值得我伤神,明日咱们一同回镇上,把院子收拾出来顺便给新房添置些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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