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岩跺着脚进了屋,“还说今年不会下雪了,可巧今日就下了,也不知道别院那边怎么样,临走时嘱咐大顺回去帮忙喂猫喂狗。”
王瑛眉头紧锁,心里担忧起庄子上的麦田,“只盼着现在多下几场雪,打春后就别下了。”
“别想那些了,娘叫是去前院守岁呢。”
“哎。”
两人一同来到前院,进屋的时候陈容正带着三个孩子打叶子牌。见王瑛过来连忙起身,“你来的正好,快陪他们玩吧,我去跟你娘唠会嗑。”
王瑛脱了外套递给陈青岩,“青淮怎么不玩?”
“堂哥准备县试,没心情玩。”
王瑛坐下陪着仨孩子玩,这叶子牌玩法类似麻将,也是条、万、筒,可以吃也可以碰。
几个孩子越玩越嗨,掏出自己的压岁钱准备赌真钱,王瑛心道:非把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赢哭不可。”
叶子牌的输赢不算大,但一把也有三五文的进出,很快最开始叫着玩真钱的陈青松就输了不少。
他今年一共得了一百三十文的压岁钱,原本打算过完年添两杆新毛笔,结果一个时辰下去输的只剩四十文。
哭丧着脸道:“不玩了,不玩了。”
王瑛拉着他不让他下桌,“不玩可不行,最少得把这轮打完。”
陈青松无奈,只得继续打牌,打到最后他输得他只剩下二十文,林穗输了六十文,青芸输了三十文,王瑛是唯一赢家。
看着满脸愁容的几个孩子,王瑛掂着手里的钱袋子道:“都长个记性,十赌九输,以后千万别沾这个赌字。”
“知晓了……”眼看着陈青松都快哭了,王瑛不再逗他,把赢得钱悉数还回去,又额外给了每人五十文的压岁钱。
仨孩子瞬间又高兴起来,不过打那以后陈青松再也不碰叶子牌了。
*
大概四叔觉得把儿子放在这边,给大嫂添了不少麻烦,年礼送的比往年都早了许多,大年初一就送来了。
年礼丰厚,装了满满一马车,除了鄯州特产的羊乳烙还有几匹细羊毛织的布,揉制好的羊皮和牛皮,同胡人交换的器具和香料。
羊绒布都是没染过色的乳白色,喜欢什么颜色拿去染坊自己染就行。
唯一缺点就是有一股淡淡的羊膻味,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时代牧民们还没掌握祛味的方法,只能等天气暖和的时候拿出去晾晒。
陈容摸着羊毛布一个劲的夸赞,“这可是好东西,摸上去又软又保暖,倒时给孩子做衣裳穿再合适不过!”
李氏道:“待会你拿两匹,给小秋的孩子也做些衣裳,这俩娃一个年头,一个年尾,都是赶着冷时候出生正好能用上。”
陈容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可就占下这便宜了。”她自己不会要,但是给外孙儿用,舍下这张老脸也要讨一块。
陈靖上次从信中得知侄子要添孩子了,还送了一块银锁。
这锁只有小儿巴掌大小,做十分工精美,正面刻着祥云纹,背面是长命百岁的字样。下面还挂着一排豆大的十二生肖,活灵活现,一看就价值不菲。
李氏拿帕子包好递给王瑛,“收好了,等孩子出生了戴上。”
同年礼送过来的还有一封长长的家书。
信的内容主要还是讲述上任后的事,八月陈靖命人剿了鄯州最大一个匪寨,打通了一段陇西官道,鄯州城的商贾一下子多了起来。
牧区的百姓们拿着自家的东西过来易货,商税收得比去年高了不少。
其次还是嘱咐儿子努力读书,县试莫要给他丢人,还问了问李氏和陈容的身体,希望明天能有时间回来祭祖。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愿望,鄯州离冀州两千多里地,来去一趟得两个多月,他身为州牧哪能轻易走动。
刚读完信,门房就过来传报,说门口有客人来拜访。
陈容起身道:“这大年初一,谁来了?”
大伙起身迎了出去,来者是个陌生的面孔,拱着手道:“小的李财见过夫人,受李老爷的托付前来给您送个信,您父亲李老太爷身子不太好了,想要见您一面。”
李氏一听,脸色霎时变得苍白,“父亲……身体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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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注解①《冬小麦倒春寒的防治》
第64章
李氏没想到时隔多年,娘家那边再次联系她竟然是父亲身体不行了,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半晌道:“让陈伯备车吧,明日一起回去。”
陈青岩连忙去准备出行用的东西,大伙则搀扶着李氏回了卧房。
靠在床上,李氏脑子里不停地回忆着关于父亲的记忆。
从记事起父亲就偏疼她,家中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把她娇养长大。
当年得知她要跟陈贤私奔,气的竟然拿藤鞭抽了女儿整整三十鞭,打的后背皮开肉绽,那时李氏快恨死这个父亲了。
父亲说如果她执意嫁给陈贤,以后就再不许再回去,也别认他这个父亲,两家生老病死不再往来。
当时李氏并不以为父亲会这么狠心,如愿以偿嫁入陈家。
没想到成亲第一年两人回去,连大门都没进去。
第二年有了陈青岩,二人带着孩子依旧被撵出门,就连送去的年礼都被扔了出来。
第三年依旧如此……
最重要的是母亲去世都没给她消息,李氏寒了心,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一晃过去十多年了,没想到父亲的身体竟然不行了。
王瑛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娘您别着急,有什么事到了地方再说。”
“唉……”
陈青岩和陈伯准备好了骡车,一辆车不够用,又在外面租了一辆。
从镇上到田阳县有四五日的路程,天气寒冷车上必须得做好保暖。
原本陈青岩不打算让王瑛过去,毕竟他怀着身子,长途跋涉怕身体受不了。
然而王瑛执意要跟着一起去,原因无他,李氏性子软,陈青岩又不擅长与人争辩,青芸青松都还年幼,万一遇上事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他可不放心。
翌日一早,一家人早早的上了车朝田阳县出发,陈容带着两个孩子留在家中看家。
这一路上李氏脸上的愁容都没散开过,大抵是近乡情怯,越靠近老家心中越是忐忑。
既怕父亲已经过世,又怕回去被他羞辱,心里真是如油煎火烤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终于在第五天早上,赶到了田阳县。
李家在田阳很有名望,因为家中曾出过三个举人,虽然到了这一代有些没落了,但毕竟是书香门第,家中子嗣大多都以读书为业。
“吁~”马车停在长文街,车夫从外头打开车门。
“夫人到了。”
李氏提心吊胆的朝大门上看了一眼,见家门口没挂着白幡心才放进了肚子里。
一行人下了车,站在门口等待门房小厮进去通报。
几个孩子好奇的打量着门口,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外祖家,锈红色的大门上挂着牌匾,门口摆着两只小石狮子,显着格外气派。
不多时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门房身后跟着个年轻的男子,此人正是舅舅的儿子李禀辰。
他先是恭敬的对李氏行了礼,然后既不冷淡也不热情的引着他们进了院子。
“祖父这几日病重,父亲和娘亲都在身边伺疾不便相迎,姑母勿要怪罪。”
“没事……你祖父他身体还好吗?”
李禀辰面露哀伤道:“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李氏一听,鼻子酸涩,急忙拿出帕子擦掉眼泪。
年轻的时候她恨过父亲那样狠心对待自己。可如今她也为人母后,才知道父母于子女之爱为之深远。
当年陈靖确实比陈贤更适合她,她本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被娇惯着养大,根本就不是做当家主母的料。加之陈靖已考中举人,前途一片光明,比陈贤更适合她。
奈何李氏根不懂父母的苦心,执意要嫁给陈贤,为此不惜跟家里断绝关系。幸好婚后相公待她不错,事事以她为重,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她一个人掌管偌大的家。
进了厅房,有下人端来热茶。
“姑母和表弟表妹先休息片刻,我去通知父亲母亲。”
“好……”
等人走后李氏环顾四周,熟悉的屋子令她喉头发哽,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熟悉一砖一瓦一树一木,只可惜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当年了。
陈青岩小声道:“娘,刚才这人是大舅家的表哥吗?”
“嗯,不知道是禀辰还是禀文,他们俩只差两岁,过了这么多年我早记不得模样了。”
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李氏的哥哥过来了,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他身量高挑穿着一身深色的儒袍,留着短须,眉宇间陈青岩竟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他一进屋大伙便都站起身,王瑛拿眼神悄悄打量他,又看向身边的相公,心中感叹基因的奇妙,怪不得说外甥肖舅,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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