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是礼部撰写的,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百三十八个字,将整桩案件从头至尾写了一遍。
因为涉及科举作弊,朝廷格外重视,必须得调查清楚,否则以后再有类似的案子,都说是被人陷害的岂不是乱了套。
礼部下了令彻查,冀州府衙特地派了两名官员负责此案,到龙泉县进行调查。
当初搜查出来的抄子一直存放在县衙,调出陈青岩的童试卷宗和张时邱的县试卷宗一一对比,字迹很容易就辨别出来。
陈青岩习惯写楷书,他的字方正有力,张时邱的字则偏瘦,看似有风骨实则无力。
因为抄子上的字迹非常小,上面还有涂改过的痕迹,几乎没有模仿的可能,对比下来这张抄子就是张时邱所写。
加上有人证明当时二人曾住在一处,时间地点人物都对得上,最后帮陈青岩翻了案。
这里面最大的功劳要属大司农了。
原本温彦平也没想着帮太多,毕竟他与梁伯卿交情不算深,二人当年只在扬州做过一年同窗。
结果五月末田里的麦子收完,他发现冀州送来的这些麦种收成竟然比其他地里的麦子多了六七成!
这代表着什么?
若是全国的麦子都能增产六七成,那岂不是百姓皆有余粮,国富而民强!
这让他更加想要见见那封信上的人,所以对这件事格外上心,四处走动关系终于让此案成功平反。
陈青岩颤抖着双手接过这封平反书,看着上面的字迹瞬间模糊了眼眶,他等了足足三年,终于等到了这个结果。
他是不幸的,被友人陷害失去了科举资格,但又是幸运的,在亲友的帮助下平反成功。
这大概是整个武朝唯二科举罢考平反的考子。
陈青岩跪在地上朝粱伯卿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谢恩师!”
粱老连忙伸手把人扶起来,“好孩子,莫要辜负这机遇。”
“是!”
李氏赶紧让人拿赏钱,一人给了一贯钱,高兴的两个官差见牙不见眼。
送这个是个喜庆事,肯定能得赏银,二人还是托了关系专门抢了这个好活计,跑来镇上一趟。
原以为镇上的人家最多给两吊钱意思意思,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祝贺的话便真心实意了许多,“恭喜陈公子恢复科举,愿公子早日金榜题名!”
“多谢二位官爷,时辰不要了留下来吃顿饭吧。”
“不了,我们还有公事在身。”两位官差连忙摆手拒绝,二人都有眼色,大过节的在人家吃什么饭,拿了钱不如去酒楼好好喝一顿更自在。
送走官差一家人激动的欢呼起来,陈青松是最高兴的,挥舞着胳膊大喊:“太好了,大哥又能考科举了!”
(自己再也不用挑重担了!)后面的话他没敢说,怕说完挨揍。
喜事迎门,晚上大家都多饮了几杯。
陈青岩脑子晕晕乎乎的,还没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时不时让王瑛掐自己一把,“我是不是在做梦?”
王瑛锤了他肩膀一下,“傻子,不是做梦,真的平反了。”
陈青岩长叹一声,“这样的场面,我在梦里做了几十次,总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沉冤得雪,如今真平反了反倒觉得不真实。”
粱老夹着菜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若是考不好出门可别说是我粱柳芳的弟子,给我丢人现眼。”
“哎,嘿嘿嘿……”陈青岩赶紧端起酒壶给老爷子满上。
既然恢复科举,那就得好好准备了,明年没有县试,要等到后年的二月份才能参加,正好和陈青淮一起考。
梁伯卿道:“后年是大考年,县试如果顺利的话四月份去参加府试,府试结束八月参加乡试。”
正常情况下考子都是考中禀生后在府学读几年书再参加乡试,但陈青岩已经耽搁的够久了,梁伯卿打算让他直接试试。
“老师我……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当跟着府学那些老学究能学到多少东西?”
这话倒是不假,府学的夫子虽有举人出身,但大多都是三甲之列没办法当官才去当夫子,真正有能耐的人都在京都的国学馆呢,可惜那里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
梁伯卿一边喝酒一边说京都的事,别看他虽未参加科举,但结交的朋友全都是名师大儒,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老爷子这辈子恃才傲物,谁都不放在眼里,也有不放在眼里的资本。如今收了徒弟,更要拉出来跟那些人显摆显摆,省得被人说徒有虚名!
月上中天,梁伯卿喝醉了,青淮和青松扶着老师回房休息,李氏和青芸也把睡着的元宝抱回屋里。
院子里只剩陈青岩和王瑛。
“举杯向明月,对影成三人!”王瑛喝的有点多了,举起酒杯跟陈青岩碰杯。
“阿瑛,不喝了。”
“高兴,老子今天高兴!”王瑛搂着陈青岩的肩膀,“等你考中举人当了官,咱儿子就是官二代!倒时我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是是是,我一定努力读书,争取考中举人。”陈青岩夺下他手里的酒杯,把人抱起来朝后院走去。
这一夜灯影攒动,相拥的身影交缠不停。
第75章
陈青岩平反这件事并没有对外张扬,日子还像之前一样平静且简单。
过完中秋节他们又回到了庄子上,临走时王瑛叫来陈伯,距离秋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趁这功夫叫些人把后院的空地再盖出五间屋子。
盖别院的时候王瑛没想太多,只留出三间主卧,一间客厅和一间书房,加上下人们住的偏房和倒座房。一家人住绰绰有余,但粱老和青淮来后就住不下了。
这次建好后就可以带着婆母和妹妹一同回去小住。不然自己单独带着元宝去庄子,李氏肯定不放心,日日思念孙子怕是会想出病来。
陈伯得了吩咐回去便开始招人,这个时间大部分汉子们都闲着,一听东家又要盖房纷纷过来报名,有的甚至不要钱,就是单纯来帮忙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新房盖得很快,用了不到一个月就盖得差不多了,后屋一共留了四间卧房,就算三姑和林秋他们回来也住的开。
十月初六,县城送来消息,林秋生了个哥儿。
*
曹家新房这边,陈容在灶房熬鸡汤。
鸡是老母鸡,熬汤最有营养,里面还加了半只山参,是曹坤前些年得来的一直没舍得用,正好拿来给林秋补补身子。
东屋卧房里,林秋躺在床上,身旁的小人儿睡得正香甜。
曹坤刚从外面回来,进屋没敢直接抱孩子,先把外衣脱了身上暖和了才抱起孩子稀罕了稀罕。
“小麦今天怎么样?”
林秋脸色有些苍白道:“挺好的,刚喝了奶。”
“这几日你好好养着身体,孩子让娘她们看着。”
“嗯。”
说起来林秋生产也怪凶险的,他是头胎加上身形纤细,骨缝虽然开了但一直生不下来。
但是县城有专业的稳婆,曹坤特地花了十两银子专门请了两个大户人家的稳婆帮忙接生。
最后虽然生出来,但林秋也遭了不少罪,流了好多血身体十分虚弱,这几日曹母和陈容轮流照顾着。
“我给表哥他们送去消息了,孩子过满月时应当能过来。”
大概曹坤抱的不舒服,娃娃皱着眉头吭哧起来。
林秋靠着枕头坐起来,伸手接过孩子,看见他眉心中间的红痣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真生了个哥儿……
陈容的话到底还是刻进了他的心里,每每抱起孩子心里就矛盾重重,既怜爱又嫌弃整个人折磨的精神有些憔悴。
其实如果放在现代来讲,林秋就是产后抑郁了,但古代人大多不明白。
曹坤虽然察觉出林秋情绪有点不对劲,到底是个汉子心没那么细,每天还要出去打理铺子,晚上回来最多帮忙哄哄孩子,照看照看夫郎再多也做不了什么。
陈容和曹母心思也大部分都放在孩子身上,都以为林秋是生产后身体虚弱精神不济,所以才情绪低落。
只有林穗察觉出哥哥的异样,趁着没人的时候拉着林秋谈了谈,“哥,你怎么了?”
“我挺好的啊。”林秋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林穗摇头,“你心里肯定藏着事呢,咱俩从小一块长大,你有事瞒不住我的。”
“别瞎想,我没事……”
林穗拉住他的手,“哥,我没别的亲人了,只有你和娘亲,要是你再有点什么事,你让我们俩怎么活啊?!”
林秋怔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如果以后我生的全都是哥儿,曹坤会不会同爹那般,出去找别的人生孩子?”
“你说什么呢?哥夫哪是那样的人啊!”
林秋靠在床头神情有些恍惚,“爹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林长宾对他们冷淡,但之前也算是正人君子,谁承想会做出那等鸡鸣狗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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