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忧有些遗憾,那些一声令下就斩杀无数,底下无人敢嘘声的首座和宗门,果然只存在话本子里。
但世道已经很乱了,要仙盟真成了这样,那必定是天道崩坏之时。
路无忧:“说来说去,那个圣珠殿十分可疑,得找机会去试探一番,还有那个什么罗氏。”
今日两人几乎把镇上逛了个遍,除了圣珠殿和罗氏宅邸,罗氏宅邸位于众多房屋的最高处,坐落在山脉上,俯瞰着大半个月牙岛,周边同样不允许外人靠近。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罗氏把持着整个岛和海珠神信仰,用来大肆敛财,至于他们与诡祟的关系,诡祟藏身之地,圣珠又是如何保证生下来的孩子天资聪颖,还需一一确认。
好在两人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祁澜:“这几日多去几趟海神庙。”
五日后便是海神祭,这几日筹备期间,人多口杂,正好方便套取信息,罗氏族人要操持祭祀采珠,必定会出现,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
梳理完信息后,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这房间只有一张床,虽然可以容纳两人安睡,但祁澜高大健硕,若真睡在一块,得贴得极近才可以。
路无忧道:“灵舟上你把床让我了,这回你用床吧,我找个地儿打坐就行。”
话虽如此,这厮屁股倒是半点没挪,就等着祁澜把床让给他。
果然,祁澜一如既往,开口婉拒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了啊!”路无忧安心躺倒在床铺上,准备歇息。
谁知道他一掀开被褥,床上掉下来几颗小球,发出叮当几声,骨碌碌地顺着地板,滚到祁澜脚边。
这几颗小球形状如铃,为黄铜打造,崭新锃亮,外层雕有精美花纹,中间镂空似乎装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后一直发出细碎的震动嗡鸣声。[1]
路无忧刚把小球看清楚,就见到祁澜正准备捡起来,连忙大声喝止:“别、别捡!”
作孽,要是祁澜把这东西捡起来,污了他的手,路无忧可真就要被玄禅宗那群秃驴追杀到死了。
祁澜:“这是什么?”
路无忧:“嗯……呃……”
祁澜虽不知道这小球是何物,但见路无忧慌张脸红的神态,也猜了个七八分。
他霎时间冷下脸来,站起身将小球踩在脚下,“咔”的一声清脆声响,等玄靴再度抬起,小球早已化为齑粉。
但小球销毁之后,路无忧更慌了,因为不知为何祁澜脸色十分难看,路无忧只觉得方才他想踩碎的不是小球,而是自己。
两人回到客栈也没有脱下伪装,穿着一身玄衣的祁澜,气质多了几分杀伐狠戾,更像是脱去了僧袍的伪装,露出修罗本相。
此时他面色极冷,一步步地走到床前,俯身用双手将路无忧困在床榻的方寸之间,两人之间形成了一方私密空间。
路无忧躺在床上,犹如被捕的小兽:“怎、怎么了?你想睡床吗?”
“不。”
看着路无忧不解的眼神,祁澜淡道:“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是谁说要回去使使劲?”
路无忧:。
原来是记恨自己拉他演的那场戏,毕竟身为佛子,要是被人发现他被鬼修拉着扮演道侣,实在是有毁清誉,况且他还有个死去的白月光道侣。
路无忧:“这不是为了骗过那个庙祝随便说的么,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做错了就光速道歉。
祁澜:“只是随便说说?”
路无忧没想那么多,忙不迭地小鸡点头:“真的真的,如有半句假话就……”
“行了。”
祁澜语气比之前更冷了,他让路无忧起身,自己把床铺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那几颗小球之外,再无其他奇怪的东西,才重新坐回板凳。
路无忧摸不着头脑,这是在气小球,还是嫌他道歉慢了啊?
祁澜:“这几日多注意身体,若反噬发作,记得告诉我。”
路无忧这才想起来,每旬安抚日也快到了。
最近托祁澜的灵纹相助,他身体仿佛恢复回原来的状态,再加上婴儿礁的事情堆在一起,让他都差点忘了。
“放心,就算到时候来不及,我还有净灵丹顶着,在帮你解决因果之前,死不了!”
这厮完全就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
听着那不上心的腔调,祁澜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见两人气氛不对,舔月扑棱着从被褥里冒了头,抖了抖毛呼呼的耳朵。
它先是扑腾着跳下床,迈着小肥短腿,跑到祁澜腿边蹭了蹭,被祁澜摸了两下,又跑回床上绕着路无忧跑了两圈,逗乐了路无忧之后。最后,再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路无忧的手心,暴露某只小狗的真实意图。
“呜呜!”要肉干,那个香香的,脆脆的!
今天已经给舔月喂了几顿肉干,但眼下这小家伙又嘴馋了,路无忧安慰自己,孩子正在长身体,饿得快。
溺爱孩子的老父亲——路无忧坐起身,准备从储物袋里掏几片肉干时,一双大手从路无忧背后伸来,圈着路无忧的后背,把舔月抱走。
路无忧抬头一看,祁澜抱着圆润如珠的小狗,摸了一把它小肚子,皱眉道:“不可再食。”
舔月属于阴灵,最好还是食用阴气之类的食物,哪怕再像小狗,也不能喂太多,多少会消化不良。
祁澜发话了,路无忧哪敢再喂。
舔月宵夜告吹,被放下来后,去扒拉祁澜的腿,眨巴着小墨豆眼,嘤嘤呜呜撒娇讨饭吃,然而祁澜说到做到,小狗失望地趴在路无忧枕边睡了。
夜晚,祁澜将房间的灯熄灭,两人没有说话。
窗外传来阵阵海浪扑在岸上的声音,路无忧裹在被褥里,迟迟未能入睡。
其实他方才说谎了,白日在庙里喊的那几声夫君里,是有他的私心在的,也真的欢喜过两人作为夫夫一同拜庙。
但他觉得自己始终像是一个盗窃了蜜糖的老鼠,只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敢舔舐爪中来之不易的糖渣。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两人并非同道,以后这样的话确实还是少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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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1]缅铃,来自《金瓶梅》记载的床上用品。(无辜望天.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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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祁澜在生气什么呢?
小路:我也不造啊,这男人突然就冷脸了。
舔月属于是爸妈闹别扭,遭罪的倒霉孩子。
第24章
第二日清晨,阿春便已早早在客栈门口等候。
因庙祝卜算生辰八字需要时间,再加上昨晚并无什么异样,祁澜和路无忧便打算先随阿春到周围转转,装作普通信众一样采买贡品,融入海神祭。
临近海神祭,街上热闹非凡,店铺沿路摆满了鲜花瓜果甜糕,供信客采买,窄窄的一条街道,放眼望去几乎挤满了贡品和信众。
而这些贡品成本低廉,售价却极贵,光是一小块粗粮素饼就要一枚中品灵石,这还是诸多贡品种类中相对便宜的。
即便如此,前来购买的信众仍然络绎不绝。他们到月牙岛求子,早已花费了不少,若是在贡品上让海珠神不喜,就功亏一篑了。
因此大部分人还是会咬咬牙,买上一些,除了某个鬼修——
“哎——!这个糕点太干了,哪能给海珠神奉上呀!”
“那你再给我搭点东西吧,我看那两块甜糕就挺好!”
路无忧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路上挑挑拣拣,不像是采买,更像是来砸场子的,偏偏理由用的好——给海珠神的,得是最好的。
即使是买了最贵的贡品,也要被他挑出错处,讨价还价,买一搭十,最后十成利也只剩得两三成。
边上的信众也因为路无忧带头,看着自己手里买下的贡品,左瞧右瞧,最后收敛了一些自己的购买欲。
一趟买完下来,作为向导的阿春差点被店家们如芒的目光刺穿。
阿春:“……”只想求求这位爷别说了。
但这就有些错怪路无忧了,若这是正常供奉,他绝不会如此行事,可这分明已经是诈骗了,这些钱他们明明可以去抢,却还送了几块贡品。
就算剩了两三成利,也够商贩们赚得盆满钵满,他们之所以不满,只是因为之前赚得实在太多。
阿春走在路上欲言又止,希望旁边的剑修能提点几句,别让小修得罪了商贩们。
但这个剑修只负责给钱和提货物,沉默地跟在旁边,任由自己的道侣折腾。
阿春怀疑,要是这位骄矜小修想掀翻摊子,恐怕都不需亲自动手,那剑修自然会帮他。
采买完之后,路无忧嚷着腿酸要歇息,阿春便把二人带到了一处凉亭休息,凉亭临海而建,凭栏望去,便是碧蓝苍茫的大海。
路无忧闲下来张望了几下,忽然看到了山坡后侧的棚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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