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又问:“老人家,你接着往下说,这一带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老妪浑浊的眼睛有了几分亮光,她沉吟半晌,接着便断断续续开始讲起这一带的往事。
事情还要从很早很早之前说起,有多早之前呢,那就是老妪的祖辈的祖辈开始。
洛水这一带原本是远古众神坐化之地,随着日新月异,众神更新迭代,灵蕴聚集之地也慢慢往中原方向迁徙,这九州大地边境偏远之地便慢慢没落。
但洛水因还有远古众神的滋养,倒也不至于没落得荒无人烟,反而这一带凡人不多,却也安宁自在。
远古众神坐化之后,多少会留有神蕴残留于六界之中,相传扶桑神女坐化时,因留恋洛水故土,便化成了神树扶桑。
千百年来,这一带一直风调雨顺,神树扶桑也作为这一带的守护神守护这一方安宁,在丰收的年份,扶桑树还会出现扶桑果,可治疗百种疾病。
老妪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慢慢都是艳羡,“我虽不曾亲眼见过那个时候的安乐景象,但从代代传下来,那个时候这一带的人的确是生活得很幸福,为了报答神女的恩德,这一带的人每逢月圆的时候,便会在树下举行祭祀仪式,供奉的无非是一些蔬果。”
但直到一千多年前,扶桑神女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这一带原本从未有人见过扶桑神女的真身,但因为有个男人出现后,这一带的村民经常会在深夜看到一个清丽的女子坐在树上哭泣。
人们一开始以为是无家可归的女子,还有人上前去询问过,可是一靠近,那女子便钻入了树中,后来人们才知晓,那是神女扶桑。
清明忍不住打断老妪,“那个男人是谁?”
老妪茫然地摇摇头,“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出现得很突然,年代隔得也太久远,口口相传很多也失了真。”
“那个男人,欺骗了扶桑神女。”清明问道。
老妪点点头,“传说被添油加醋,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神女遭到了抛弃。”
因为被男人抛弃,神女的性情大变,扶桑树再也不结扶桑果,每逢深夜不少人都可以听到从扶桑树里传出来撕心裂肺地哭喊声,仔细听来,就像是在说“我恨你”这样的呓语。
渐渐地,这一带水土开始出现了问题,田里庄稼生长缓慢,河水井水经常发出阵阵腐臭,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疫情。
毕竟是世代居住的地方,没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没有愿意离开这里,于是众人就在扶桑树下做祭祀,供奉的祭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丰盛,希望能够得到神女的宽恕,让这一带重新焕发生机。
在祭祀的时候,从不当众出现的神女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只提了一个要求。
“以男人为祭品?”清明试探性地问道。
老妪叹了一口气,“是,神女好像因为被心爱之人抛弃,从而导致恨上了所有男人,她要求这一带的人以男人为祭品。”
“或许并不是恨上了男人。”清明接过老妪的话,“有没有可能,她是想通过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来忘记那个负心人呢?”
老妪道:“或许是吧,没有人知道神女是怎么想的,一听说要用男人为祭品后,这一带的男人都想要离开村落,却因为神女的诅咒离开不得,踏出去就会暴毙而亡。”
以男人为祭品,她只是将那些男人带走,有的男人回来了,有的永远消失了。
听回来的男人说,神女并不是要伤害他们,而是强行将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可一旦冒出了要离开的念头,神女就会暴躁发狂。
清明沉思片刻,“我猜,能回来的男人,一定都是有妻儿,而且对妻儿念念不忘忠贞不渝的男子。”
老妪惊讶地看着他,“仙家你如何得知?”
清明托着腮,“神女她好歹是上古神女,上古众神性情大多纯良,她的底色是干净的,自然见不得其他女子跟她一样,被自己心爱之人抛弃,那些没有回来的,或许有些就是因为见了神女而忘记了自己的妻儿才会被神女给处理掉的。”
烛火摇曳在众人脸上,清明的脸色越发沉重起来,他心中隐隐不安,这样的事发生了这么久,叔父竟然从未上报也从未处理。
这一带的男子因为不少被强行当作祭品送给神女,渐渐地,人口出生得也越来越少,神女眼看着这一带快要没落,又想方设法聚集了附近的村落的人到此处聚集,比如河水断流,干旱,瘟疫等等,总之,这一带还是没有逃过女人越来越多,男人越来越少的局面。
“现在这一带的男人,几乎都是闭门不出,而且也因为粮食不够,男人不够强壮得不到神女的青睐,我们也没有办法,便只能通过绑架路过的男人供奉给神女。”老妪又叹了一口气,“这里的女子都不愿意生孩子,可神女并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权利,扶桑重新开始结果,每次一颗,神女就会赐给一个女人,女人服下后,没多久就会怀孕,听说那扶桑果是用男人的精气培育出来的。”
闹了一整夜,再看窗外的时候,晨光熹微,屋子的女人先后散了去,老妪让清明先休息,神女一般也只有晚上才显身,白天的时候扶桑神树同普通的树没有什么区别。
清明躺在木床上坐立不安,又给天星宫的旒白传了信,让他查一查洛水一带的凡人命格谱,看多少人死于非命。
旒白很快传了回信,上面写的是:无迹可查。
清明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天星宫的时候翻阅天宫的不少古籍,上面很多关于扶桑神女以及扶桑树的记载都像是被人刻意撕了去,太子殿下在渡天劫之前,也曾为了救夙夜来过洛水一带,为此还跟叔父闹得不愉快。
仿佛有什么真相就在眼前,但又好像隔着一层雾,而此时的清明就彷佛置身在茫茫大雾中失了方向。
一直等到了晚上,洛水河边,冷月之下,扶桑树又发出了刺眼妖异的光芒,整个树冠就像是挂满了五彩斑斓地宝石,在夜幕下熠熠生辉,那并不是神仙的祥瑞之光,而是因为沾染了邪祟之物而发出的靡靡之光,散发着绝望和愤恨。
清明站在扶桑树下,细细研究着扶桑树干上面的纹路,那丝丝缕缕的纹路上,隐约流淌着怨气,他站直身子,不由发出一阵唏嘘,“上古神女,竟落得这般地步。”
清明一只手撑在树干上,满树妖异之色,可在清明双手触碰到树干的那一刻,像是有什么开始从他的指尖慢慢流进了他的体内。
他的脑子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有小孩子的哭声,那小孩子是谁?
清明的掌心微微发出荧光,荧光顺着扶桑树干流淌,整棵树干的缝隙处皆被清明的灵力覆盖,荧光在他掌心越发强烈起来,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刚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巨大的吸力将他不知道带去了何处。
身体在草地上滚落,清明狼狈地爬起来,这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花海,白色不知名的小花在微风中摇曳,清明可以嗅到阵阵花香,风又柔又软,连同天边的白云都盈盈可爱。
这里是哪里?
刚刚那个孩子是谁?
清明的步伐都开始踉跄起来,在触碰扶桑神树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他的叔父和一个绿衣女子一起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
叔父不曾娶亲,而那个女子,清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当就是扶桑神女。
清明连滚带爬地在花海里穿梭,不小心踩到衣角往前一个趔趄,他整个身体都朝花海扑去,明明摔得结结实实,却没有任何痛感,意识过来不对劲,这里难道是梦境?
“阿野!”清明忍不住喊起来,他稳住了心神,意识到自己可能闯进了神女的梦境中。
神女虽然遭受轻伤性情大变,可这梦境却是如此明媚纯净,可见神女内心依然单纯天真,情乱心神,才导致洛水现在这般。
清明继续朝前走着,这里温暖祥和,安静自在,有一瞬间,清明仿佛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就连风中的味道,像是一把锋利的钩子,想要在他的记忆深处钩出一些或许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蛛丝马迹。
他停下了脚步,茫然地看着天地之间,耳边又想起了女人和小孩子的哭声,女人哭着说:“不要带走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继而又变成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清明的脑袋都要被这种尖锐的哭声炸开,不知道为何,双目忽就盈满了眼泪,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又走了一段路,清明慢慢蹲了下来,将身子隐在草丛之中,只见远处一男一女正坐在花海深处,看不清楚面容,却依稀可以辨认出来辛野的衣服,虽说是在神女的梦境里,却还是担心被神女发现引发不测。
花草掩映着他们二人的身体,清明看到辛野那张俊俏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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