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走到夙夜的身侧,越是靠近腐臭味就越重,他顺着夙夜的目光朝下看,“师父,这里面是什么?怎么那么……”
只听见一声闷哼,辛野就被夙夜一脚踹进了坑底,还未来得及顾身上的疼痛就又被吓出一身冷汗,一张血淋淋的人脸除了眼睛完好再无其他完好,就连嘴唇都被割了去,那双眼睛直挺挺的看着他,在月色下透着诡异惊恐。
辛野吓得急忙起身后退,双手却又撑在了一堆粘腻的东西上,他慢慢的转过头,只见自己的身后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腹腔的内脏从体内流了出来,他的手就撑在那团内脏上。
借着月色,他才发现坑底全是尸体,各种各样的,原本在尸体上猎食的秃鹫因为他突然滚下来的动静而吓得四处飞蹿。
辛野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他冲着夙夜喊道:“师父,这里全是死人!”
坑底怨气凝结,震慑得夙夜光是靠近都觉得难受,自辛野滚下去后灵越便自动放出灵力护住了他的身体,好歹是自己的徒弟,灵越认主倒快,“阿野,帮师父找一具尸体,今天刚死的,应该还算新鲜,长得蛮清秀的一个男子,虽然跟你师父比差了几分……穿的白衣,脖子处有伤痕是自刎而死,你找找,找到了就拖上来。”
辛野忍着恐惧和恶心,环视了坑底一周,这里的尸体少说也有五六十,又是层层叠加,一些尸体上面仔细看甚至还有虫子在扭动,辛野捂着胸口忍不住吐了出来,吐完后,他又冲着自己那个好师父喊道:“你记得那么清楚,你怎么自己不下来找?”
“哎呀,我的好徒儿,养你这么多年,总要为师父做点事吧,就帮师父这一次。”上面的人丝毫不顾下面的人死活,语气满是戏谑和漫不经心。
辛野额头的青筋抽动,“等我上去了,你就是我师伯了!”
“等你找到了上来,我喊你爹都行!”
其实那具尸体并没有让辛野找很久,正如夙夜说的,那具尸体还算新鲜,借着月色,辛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很是清秀的一个人,比起师父的秾丽,他的眉眼颜色浅淡了几分,显得有些楚楚动人。
辛野扛着这具尸体上了坑,刚靠近夙夜,夙夜就嫌弃的捂住鼻子,“阿野,你好臭啊。”他捂着唇鼻一副嫌弃模样走到坑前,尸臭夹着怨气阵阵升腾扑面而来,今日被明帝御合杀了的两个人应该也在这个里面,这是东临王都专门用来处理乱臣贼子的尸坑,当然也有忠臣良将,想到死后还要曝尸荒野等着慢慢腐坏,夙夜一挥袖,坑底就起了大火。
辛野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将尸体扛到鸾鸟的背上,鸾鸟也是被这腐臭味吓得不轻,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辛野上去,还是夙夜在一旁好说歹说才勉强让辛野扛着尸体上了它的背,夙夜捂着鼻子坐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鸾鸟回归墟的路上都加快了速度,风刮得辛野眼睛都睁不开,到了归墟辛野还未来得及落地,鸾鸟就带着辛野和那具尸体一个猛子扎进了灵潭,辛野在那里呛了几口水才爬上岸。
他爬上岸拧着自己的衣服,看到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喝着茶的夙夜,咬牙切齿道:“以后我就是你爹!”
夙夜耸耸肩,“欺师灭祖可是要天打雷劈的。”他走到灵潭旁,月色直入潭底,那具尸体就像一只水母,衣袂和头发在水中飞舞,好看得紧。
他抬手放在水面上,只见那具尸体慢慢浮了上来,直到离开水面。
夙夜走上前,翻了翻那具尸体的衣领,从尸体的怀中掏出一方白色的帕子,夙夜将帕子拿出来后,只见崖壁的瀑布裂开露出崖洞,夙夜将尸体缓缓地送入到了崖洞内,瀑布又恢复成了原样遮住了崖洞。
等夙夜做完这些,辛野擦着自己的头发问道:“师父,这具尸体,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尸体怨气极重,为何不放置灵潭浸泡,而是置入崖壁?”
“他的怨气,需要一些时日才能除去,凡人的尸身若是在灵潭泡久了,就相当于他们的肉身还活着,肉身还活着魂魄是不能轮回转世的。置于崖壁中,可借用灵水的流动带走他体内的怨气,怨气不散会影响到他的轮回。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师叔。”见辛野的衣服干得差不多了,夙夜又道:“你休息好了的话,便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辛野抿着唇,“说好只帮一次的。”
夙夜置若罔闻,“你放心我一个人出去吗?那我走咯。”
辛野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第3章
“师父,你把灵越剑给了我,你怎么办?”坐在鸾鸟的背上,辛野打量着躺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的夙夜,“你还说我不是你亲生的,不是你亲生的,灵越怎么就能到我的体内?”
对于自己的身世,在夙夜长时间把自己沉在灵潭之前,他问过夙夜很多次,一开始辛野喊他“爹”,夙夜纠正他很多次,“我不是你爹,你只能喊我师父。”
辛野又问那他爹在哪里?
夙夜就不说话了,后来他就长时间把自己泡在灵潭里了。
清明来了以后,辛野又问过清明几次,清明说:“你师父沉潭之前没来得及告诉我,他说不是,那应当不是,这种事他没有必要哄你。”
“那我爹呢?”辛野又忍不住问。
清明被他缠得没有办法,“阿野,我也没有爹……”
辛野就再也没有问过了。
灵越剑是归墟灵族至宝,乃是上古神器,可吸收散落天地之间的上古灵蕴滋养灵主神体,以养归墟墟鼎。现在墟鼎已毁,归墟彻底没落,只剩下了夙夜和辛野,灵越只能通过血脉传承,若辛野不是夙夜的孩子,灵越是万万不可能进入辛野的体内的。
眼下灵越正在体内运转,哪怕什么都不做,辛野都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涌动,他看着一脸漠然的夙夜,就越发委屈起来,“我让你很丢人吗?”
夙夜:“???”
辛野蹙着眉,他长大了很多,眉高眼深,同夙夜阴柔的长相比起来,他过于硬朗俊俏的外表实在没有任何同夙夜的相似之处,“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是我爹?”
夙夜生生气笑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辛野,“那你怎么不问我你娘呢?小孩子不都喜欢找娘亲吗?你怎么一天到晚找爹?”
越是无所谓,辛野就越生气,或许正是到了气性大的年纪,他盘着腿挪动着屁股上前,“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你连是我爹你都不承认,你肯定也不会告诉我我娘亲是谁。”他盯着夙夜的后脑勺,“她是不是嫌你丢人,所以抛夫弃子了?”
夙夜气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老子哪里丢人?就冲着老子这张脸,仰慕我的神女都要绕归墟三圈,你老追着我问这个做什么?有没有爹重要吗?”
辛野嚅嗫起来,“因为,我经常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辛野还是一个总角小童,挥舞着双手在春日的日光下追扑着蝴蝶,一旁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他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红衣男子连忙上前抱住了他,把他搂在怀里哄着,“阿野乖,不哭不哭……”
再就是灵越进入体内后,他又做了一段奇怪的梦,红衣男人握着一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中,而那把剑,就是灵越剑。
他接触的人太少,只有师父和师叔,穿红衣的也只有师父,梦和灵越,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和夙夜的关系不应该只是师徒,而想要确认夙夜是不是自己的亲爹,无非也是想要弄清楚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以前也跟夙夜说过自己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夙夜说他年纪轻轻思虑过重,于是给他喂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每次喝完倒头就睡连梦都没有再做。
灵越进入自己的体内后做的梦,辛野没有告诉夙夜,那个梦令他感到恐惧和后怕,灵越本就是亦正亦邪之物,许是残留在里面的怨气存了某段记忆,在进入辛野的体内后因为还没有适应短暂地释放了出来,导致梦和现实出现了混乱。
夙夜见他人高马大一委屈起来就跟路边的小狗似的,又忍不住心软起来,“阿野,不要执着找爹了好吗?其实有时候啊,有爹就跟没爹一样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师父一起不好吗?”
辛野皱了皱鼻子,“那我跟有师父和没师父还不是一样,这些年,一直都是师叔在照顾我……你这次出来了,还会再进去那么久吗?”很多记忆都混乱了,辛野只知道自己在归墟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师父,虽然不记得他,但却本能地觉得亲近和熟悉,想要靠近和亲昵。
夙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发现再想要去摸他的发顶,还需将腰背挺得直直的才行,“阿野,以后师父哪里都不去了,就陪着你。”
“那你还说你不是我爹……”
“……”
每次两人相处,总是避免不了问这样的问题,夙夜被缠得没办法的时候就敷衍了事,“你要愿意叫我爹我也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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