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将绸帕从脸上拉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不知眼前的这位七爷,何故如此?先给了一条帕子,后又丢了一句恶语。
不过袁峥既然下了逐客令,久安也没有不遵的道理,因为尝过了苦头,久安怕自己如若再像方才那般,说不准会被袁峥吊到宗钦府门口的树上。
他摸了摸肚子,一鼓作气地站了起来。
走出了几步,久安犹犹豫豫地停住了脚步,他看向袁峥,小声地问:“七爷,那咱们之前那些事儿……”
袁峥背对着久安,明白他的意思。细细分辨起来,他和此人,谁也不占理。谁对谁错,这还真说不好。只有谁错得多一些,谁错的少一些,可这,眼下也分不大清。
挥了挥手,袁峥不耐烦地说:“算了。”
久安咧开了嘴,明朗地笑道:“那可太好了!我就知道七爷是贵人,不会一般见识的!”
袁峥哼了一声,权当回应。
久安又走近了几步,将手中的帕子,递向袁峥,“谢七爷的帕子,我用好了。”
袁峥不着痕迹地退开了几步,横眉看他,“弄脏了的玩意儿,我不要。”
久安低头揉了揉那帕子,认真地说:“只是水,不脏啊。”然后他悦然道:“七爷若是嫌脏,这样吧,我改明儿还七爷一条一样的。”
袁峥含怒道:“不是叫你滚么?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久安被吓得后退了几步,抓了抓帕子,他飞快地转身,一瘸一拐地跑了起来。
他尽量跑得很快,因为怕自己又不慎惹了袁峥,连带着他刚才说的“算了”也不作数,那自己这一肚子河水,可就算白喝了!
长喜抱着一包袱吃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少爷落汤鸡似的站在马车边上,正挣扎地准备钻进车厢里。
长喜飞快地跑到久安身边,扔了一包袱吃喝,忙问缘由。
不过久安嘻嘻哈哈地终究不肯说,长喜也无法儿。驾着车,带着久安回了客栈,一落脚,他便连忙吩咐底下的人备好洗澡水,给久安仔细换上一身衣服,免得腿伤还没好,再落下风寒。
久安坐在宽敞的木桶里,伤腿高高地搭在一边的桶沿上。
他一边往自己身上撩水,一边琢磨着趁胜追击。
末了,他摇了摇头,忍不住笑自己,如今应该想想怎么应付宫选,怎么自己还偏对那个七爷使劲儿?真是笑话!
久安洗了许久,直将自己搓得白里透红。长喜算好了时候,进来扶着久安稳当地出了浴桶,正在为他穿衣的时候,门外有了响动。
长喜抬头应了一声,“怎么回事儿?”
房门开了一条缝,挤进来长青的脑袋,他脸上带着笑模样,道:“小少爷!您猜猜谁来了?”
久安张着两只手,站在那儿,任长喜给他束腰带。
夏日的衣裳简便,几下就穿妥当了,久安理着领口,问:“谁呀?”
长喜笑道:“是七爷啊!”
久安立刻就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他!他怎么会来?”眼珠一转,他想,莫不是那帕子名贵,袁峥又舍不得给了?
他推开了长喜,一瘸一拐地就要往门口跑,这几步倒是跑得尤其好,看不出大毛病来。
“七爷?!”久安一下拉开门,惊呼了一声。
门口站着的人,闻声勾起了嘴角,长身玉立,笑靥如花。
他上下打量着久安,最后在他的头上揉了揉,轻轻软软地唤了一声:“四宝怎么变得这般客气了?”
第18章 一团乱麻
久安没想到门口的人会是林壁堂。
他没想过要见林壁堂,至少他来殷都,就是为了不见林壁堂。
不过,林壁堂是他心中的一个情结,见得着也罢,见不着也罢,其在扬州也好,在殷都也好,都无甚重要,他早早地就长在了久安心底的土壤上,从很多年前的一颗糖,滋长壮大成一棵树,盘根错节,时而落叶纷纷,时而枝繁叶茂。
应和着久安心中的春夏秋冬,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他们二人之间是决不能真有个什么了断的,因为树离了土壤会死,土壤离了树会荒芜。
这一点,久安知道,林壁堂也知道。
所以,林壁堂来了。
不过,林壁堂此次来殷都,也并非他一人,用的乃是以商贾的名义。按照皇商的惯例,林家每年需奉旨为宫廷内外采办物事。这些物事,大到宫廷修建的木材,帝王后宫的衣帛织造,小到宫廷花木种植,女子胭脂水粉……物事不分大小,都是上品,且量大,为宫廷采办一次,责任重大,免不了要处处谨慎,不得有半点差池。不过,事成之后,赏赐亦是无量的丰厚。能承袭皇商的人家其实都不缺银两,王家笼络他们的,是皇恩浩荡。
林壁堂年纪也长成了,所以家里让他主事此番采办运送。不过,他来殷都,究竟是为了生意,还是为了久安,他不说,谁都不明白。
久安自认脑子不灵光,就更不明白了。林壁堂来了殷都,那婚事要怎么办?
故而,那夜在门口见了林壁堂之后,他连着几日都没见林壁堂,当然,林壁堂也不是闲人,他和家中的几个老人一起专心于此次采办物事的交接清算,也并不来找他。
久安伤了腿的时候,也没真见他多上心,照旧嘻嘻哈哈。反倒是见了林壁堂之后,连腿伤好了,都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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