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挺可爱的?”
满池的锦鲤色彩斑斓,白白胖胖,每条都有漱清两条手臂般粗。
但漱清对锦鲤没什么特意兴趣,只看了几眼,反应淡淡的。
视线更多集中在他们的水中倒影。
突然说:“殷无渡,你不要穿白色的衣服了。”
“……为什么?”
“我觉得,不适合你。”
“……”
冥王差点没能绷住表情。
他也不喜欢白色,只是想趁着漱清失忆,多给漱清留点好印象,便捏着鼻子学起了那位仙君的打扮。
只是换个衣服颜色罢了。
谁能知道他是不是在模仿谁。
万一这招对漱清有用呢?
只要漱清能喜欢他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结果漱清说他不合适。
失忆了都没影响他对这点的判断吗?
落在冥王心上,这句话的伤害简直无比巨大。
又只能装着没事的语气问:“那你觉得什么颜色适合我?”
漱清下意识想说黑色,可将衣服换成黑色后,脑内突然浮现一个高大的陌生身影。
漱清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他就是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前襟还绣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金色蟒蛇。
但这人似乎处于盛怒之下,很阴森很可怕,仿佛是连鬼都吃的大恶鬼。
身体不自觉抖了抖。
漱清很害怕这个人,光是想到,就会忍不住发抖。
冥王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低头问:“……怎么了?你在发抖?”
恐惧让漱清主动往冥王怀里缩了缩,他小声地问:“我以前,是不是被坏人抓走过?”
冥王不解:“……没有,哪里来的坏人抓你,怎么会这么问?”
漱清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这么感觉……有个坏人就是穿着黑色的衣服,衣服前面还绣着两条金色的蟒蛇,我觉得他很可怕。”
“……”
冥王立刻知道这坏人是谁了。
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为什么觉得他是坏人?他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漱清点点头,说起这些话时,声音都是带着恐惧。
“他就是一个坏人,很坏很坏的人。”
“他应该把我绑起来了,我的手不能动……还让我跪在地上……他说话很凶,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他就是很凶。”
“他肯定打我了,因为我感觉自己好像很痛,一直在跟他求饶……可是他不听,就让我跪在地上……他还掐我的脖子。”
声音越说越小,害怕之余,也有明显的厌恶。
最后漱清说:“……你也不要穿黑色,我讨厌黑色。”
【作者有话说】
活该[奶茶]
—
明天休息哦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以后都会在周四跟周日休息
第41章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冥王已经明白。
漱清真是讨厌黑色吗?
不,他只是讨厌穿黑色衣服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冥王自己。
听着漱清说起这些失忆了都无法忘却的经历,冥王一面觉得心头发堵,一面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发堵。
这些事就是他做的。
当初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去做这些事,冥王比谁都清楚。
所有恶劣的心态都是原因,没有丝毫苦衷,那时他对漱清没有一丝真情,只有想要征服的侵略,并以此为乐。
而如今回想也成为灾难。
因为一旦想起,冥王就好像明白漱清为什么拼了命也要逃离冥界,逃离自己了。
甚至于漱清为什么要寻死,冥王也会顺着想到,真只是因为仙君要成亲了吗?
漱清真会因为这样就深受打击,到要寻死的程度吗?
可冥王也不敢承认,漱清寻死的最大原因,或许是在他身上。
是对自己的惧怕超过了一切,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回到自己身旁,在那一刻的绝望远远超过了对求生的渴望,所以漱清才会选择走向没有回头的死路。
如果真是这样——
他不敢想,等漱清恢复记忆后,怕是会加倍痛恨自己吧?
到时不会掐死他们的孩子出气吧?
冥王喉头发紧,呼吸都急促了两下,等到平稳后,才能艰难开口:“……当然没有这样的事,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但也管不了以后的事了。
冥王只能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总之要让小蝴蝶平安将孩子生下。
漱清缩在冥王怀里,隐约感受到了冥王的情绪变化。
是丈夫在心疼自己吗?
漱清说:“……可是真的很痛,我感觉到很痛了,那个家伙真的很坏,一直在欺负我。”
冥王感觉心脏又紧缩了几下,也只能继续哄骗:“会不会是你以前做的噩梦?因为让你太害怕了,所以才如此印象深刻?”
漱清眨眨眼,虽然内心更偏向是真实发生的事,可又觉得丈夫的说法也有道理。
他的丈夫家大业大,府内佣人看护无数,醒来这几天,他更是能感受到丈夫对他强烈的保护欲……怎么都能保护好他,不至于让他被坏人抓走吧?
说是噩梦也有可能,因为脑内所有画面都模模糊糊,连人脸都看不清楚。
画面内容也是前后不连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漱清根本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来梦里救我!”
“……”
漱清再开口,说的话就很无理取闹,一听就是在故意找事。
竟然还叫人去梦里救他?
但冥王满心都是对漱清的愧疚,所以漱清说什么都会纵容。
“……是,都是为夫不好,让清儿做了这么可怕的梦。”
纵容到故意试探的漱清都觉得不可思议。
“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噩梦了,就算梦到,为夫也会去梦里保护清儿的。”
“……”
怪肉麻的。
故意找麻烦的是漱清,结果又是他先感到不习惯。
“……就算你说这么多好听的,我也讨厌黑色,你就是不准穿黑色的衣服。”
“好,为夫不穿黑色。”冥王问,“那清儿觉得什么颜色适合为夫?”
要论适不适合,其实都适合,他的丈夫皮相俊美,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漱清不喜欢他穿白色,更不喜欢他穿黑色罢了。
漱清想了想:“墨绿色吧,我想看你穿墨绿色。”
“暗紫色也不错。”
“灰色的也行,银色的也可以……但是不准在衣服上绣蟒蛇图案了,我不喜欢蟒蛇。”
“好,好,都听清儿的……那清儿什么喜欢图案呢?”
漱清很快回答:“我喜欢蝴蝶……对了,你不是要请京城的裁缝过来吗?到时我就要在新衣服上绣蝴蝶,你也得找最好的绣娘,我要最漂亮的蝴蝶。”
“好,找最好的裁缝,最好的绣娘,给清儿绣最漂亮的蝴蝶,做最好看的衣裳。”
漱清看似折腾,实则并不难哄,他又没要求什么星星月月,不过就是让冥王多费几句口舌罢了。
闹着要出来的是漱清,实际他的精神却没太好,只这么一会儿,多跟冥王说了几句话,就开始犯困,昏昏沉沉想睡觉了。
还坐在冥王腿上,漱清便很自然地往他胸膛靠了靠:“……殷无渡,我困了,想睡觉。”
冥王偷偷松口气,抱着漱清站起来:“那就睡吧,我抱你回去。”
但连回房间都坚持不到,才走到半路,漱清就睡了过去。
陷入睡眠的前一秒,他迷迷糊糊地想——也许殷无渡说的是真的,自己真是因为不幸坠河才失忆了。
从他今天闹着一定要出来院子逛逛,而殷无渡对他各种要求都纵容的情况来看,自己还真有可能也是这样闹着要去夜市。
虽然无法解释他对殷无渡产生的排斥感,但比起直觉,漱清也愿意相信现实。
体会了殷无渡对自己的纵容宠爱,他至少能相信丈夫心里是真有自己的。
漱清完全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
醒来是在深更半夜,屋内一片漆黑,而他喉咙发干,很需要水。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意识也模模糊糊的,漱清下意识喊道:“……春梨,给我倒杯水。”
没有人回应。
他又喊了声:“……春梨,春梨,给我倒杯水。”
这次有人回应了。
一片黑暗中,他隐约看到蜡烛的光线燃起,从远处快速移动到自己面前。
“夫人,怎么了?”
漱清一下清醒。
这个丫头好陌生。
夫人。
也是个好陌生的称呼。
这不是他的称呼,不应该叫他夫人的。
可不是夫人的话,又该叫他什么呢?
漱清想不出。
“……夫人,是不是口渴了,还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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