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种心头都要爆开的剧痛相比,这点忍耐能算什么?
他想要漱清真心原谅他。
想要漱清用看待殷无渡的眼神看待他,将会给予殷无渡的笑容跟信任都给予他。
而跟真心相关的东西,从来只能靠对方自愿给出,是无法通过强硬掠夺的。
冥王压下心头一切的不平静,看似镇定自若地说:“……那我先走了,中午再过来。”
其他时间就别想接近漱清了,只有借着哄小家伙吃饭的理由过来。
至少手里端着蛇蛋糊糊时,冥王才有不被小家伙排斥的信心。
冥王离开后,下人们才重新回来。
春梨面色担忧地走到漱清身侧:“……小仙,刚才还好吗?小世子哭得好大声,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
漱清表面平静,内里也没好到哪里。
面对冥王,他总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得很疲惫。
过去对冥王的种种恐惧与怨恨,如今掺杂着对“殷无渡”下意识的信赖,以及对冥王改变态度后的困惑……
太复杂了,漱清自己思考时都分不清,何况当冥王真身站在他面前,他必须保持十分清醒的理智,才能坚定自己不被动摇。
“……没事。”
漱清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些心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方才哭声还大得能将房顶掀翻,这会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安静吸着自己的手指,又开始装乖。
但转移了漱清的注意力,让他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你说得还真没错,这小家伙哭起来的动静真大。”
春梨应道:“是呀,也就在小仙怀里最安静了。”
“……出去走走吧,带他去晒晒太阳。”
“是。”
在屋里待了这么多天,漱清第一次离开院子,起初只想到花园走走,但最后不知不觉将大半个府邸逛遍。
前后还不过两月的时间,可从没记忆到恢复记忆,中间就像横着千山万水,恍若隔世。
物是人非。
还记得殷无渡陪他在府里漫步散心,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也会在本能的排斥下刻意忽略——所以能很纯粹地去感受,很纯粹地开心。
漱清无法不去想到这段时光,从冥界到现在,真论起来,这竟是他最安心舒适的一段日子。
有时还真是傻一点好。
……
小家伙在漱清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漱清终于得以确认,这小家伙是真不太聪明。
为了能让小家伙尽快拨正混乱的灵力走向,漱清每天都会引导好几遍。
第二天,小家伙就好像学会了,漱清深感欣慰,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小家伙,没想到小家伙很有灵性。
结果仅限醒着的时候。
一睡着,体内灵力又开始混乱,到处乱蹿,只能靠漱清为他继续引导。
如此反反复复,最后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进度定格在了第二天。
不过有漱清作为引导,毒素没再攻击小家伙脆弱的脏腑,这几天身体跟精神都好了不少,能吃能睡,生命力非常顽强。
身子似乎长了些,也沉了些。
门牙一夜之间就从半颗变成了一颗半。
还学会翻身跟爬行了。
冥王自然天天过来,一天三趟,趟趟不落,最近还更过分,一天变成四五趟了。
因为小家伙更能吃了。
原先身体虚弱,喂多了不消化,所以才只一天喂三顿,每回喂得份量还不多。
现在能消化了,一天三顿就无法再满足小家伙。
天天定时来喂,喂得小家伙都对时辰有感应了。
每天只要快到点了,不管在做什么,他都立刻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等待着冥王的到来。
不过这样的父慈子孝仅限喂食时期。
只要喂完,小家伙就翻脸不认人,非要把冥王哭走。
所以冥王也学会新招式了。
每回到了先不喂,而是先陪着孩子玩一会儿,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有用当然有用,为了这口吃的,小家伙很能忍,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虚与委蛇,也不知是像谁。
最近翻脸的间隔明显变久。
因此,漱清被迫看到冥王的时间也在变久。
漱清心中当然不愿,可找了各种食谱,做了各种糊糊,不管换成哪种,小家伙还是最爱冥王端来的蛇蛋糊糊。
没办法,漱清只有忍耐。
心底反复安慰自己,也就这段时间罢了,等小家伙体内的灵力不再乱窜,这种日子就结束了。
可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
看目前的进度,漱清真怕他永远都学不会。
孩子待在身边的时间久了,这边有关孩子的东西也跟着越放越多。
各式各样的衣服帽子,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包括冥王之前亲手做的摇篮,都堂而皇之地进了漱清的寝间,就摆在他床边。
对此漱清很有异议,他不想看到任何与冥王有关的东西。
尤其这东西不仅跟冥王有关,更多是跟“殷无渡”有关。
无奈小家伙的心思喜好叫人捉摸不透。
冥王就在跟前时,小家伙嚎啕大哭,让他多抱一会儿都不情愿。
可对于冥王亲手做的摇篮,小家伙又非常喜欢,睡过一次后,便回回都要睡在里面才肯罢休。
面对漱清,他很少哭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但也哭,哭出小鸟哀鸣的悲伤,哭得脆弱可怜,让漱清不得不心软退让。
以至于漱清都怀疑,冥王是不是在摇篮上施了什么法术,才叫小家伙如此着迷?
不过身边多了孩子后,漱清的状态也在渐渐变好。
他开始有了想做的事,天天打扮孩子,将自己珍藏的许多布料都拿出来给孩子用。
明知孩子长得快,许多衣服都穿不了两回,但还是乐此不疲地为孩子做新衣服。
孩子刚到身边那两晚,漱清夜里睡不好,过分关注小家伙的情况,时不时就要起来看一眼。
最近适应了,睡觉终于踏实。
就是一晚睡得特别口干舌燥,突然渴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床边坐着个人。
吓漱清一大跳。
为方便查看孩子,漱清让人在房间角落点了盏小小的烛火。
光线昏暗,既不会影响他睡觉,也方便他起身孩子——于是此刻,他也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正是冥王。
漱清被吓到,猛地一下坐起来,压根没给冥王反应的时间,更来不及逃跑。
漱清直接开口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平时阴阳怪气喊的“冥王殿下”都不喊了,吓出了最真实愤怒的称呼。
冥王也被吓到,在被质问的那一瞬,内心更是非常无措的慌乱,都不知自己应该站起来还是继续坐着,失语半晌。
最后还是坐着了,冥王找着丝毫没有说服力的借口:“……我,我来看看孩子。”
“……”
漱清冷笑。
看孩子需要坐在他床边吗?
视线又是对着他还是孩子呢?
稍稍冷静后,漱清就能猜到,这必然不是冥王第一次在夜间过来了。
“抱歉,吓到你了。”
冥王生疏地表达着歉意,延续刚才的借口:“白天你也知道,孩子见到我就哭,所以只能晚上来看看他。”
看到漱清惊魂未定的脸庞,散乱的长发,冥王下意识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漱清。
但根本触碰不到,还隔着好一段距离,就被漱清一巴掌拍掉。
啪的一声。
在寂静的黑夜里分外刺耳。
拍完漱清才反应过来,生怕吵醒孩子,好在小家伙睡得很熟,在摇篮里一动不动,没受任何影响。
冥王盯着自己被狠狠拍开的手掌,皮肤上的刺痛仿佛一瞬就蔓延到了心尖。
他压着声音:“……你就这么厌恶我?”
如果凑上去的不是手,而是脑袋,冥王确信这一巴掌就会落在他脸上。
漱清甩在他脸上的巴掌还少吗?漱清根本就不会心软。
“我就一点都不能碰你?想跟你说几句话也不行?”
漱清冷冰地说:“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冥王冷笑地自嘲一声:“怎么会无话可说……我们之前,能说的话不是有很多吗?”
漱清知道,这“之前”是指他失忆期间。
可他最不愿回忆这段期间,更不用说跟冥王亲口谈论这段了。
漱清侧过脸,冷漠无情地回道:“那些都是假的,冥王殿下还是趁早忘了吧。”
“一切真实发生过,怎么会是假的,又怎么能忘。”
“那你就记着吧。”
“我……”
“其实冥王殿下忘或不忘,我都不在意……可要我也拿来当真,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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