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陈竹年咬着那几个字,“不认识。”
“不认识,所以你有我的私人联系方式,并在凌晨让我来你家门口。”
这只是鹤来的临时居所。
不过这不重要。
陈竹年非常清楚什么叫“避重就轻”,他三言两语巧妙地将整件事彻底变了意思。
鹤来只是想要一件有他信息素的衣服,以方面自己筑巢。
更何况鹤来是实在忍不了才这样做的,如果能忍,他不会打扰陈竹年。
于是鹤来就很小声地说。
“对不起。”
陈竹年:“……”
他有些咬牙切齿:“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鹤来想了会儿,问他:“我给你道歉,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惹你生气?”
“我需要修改对话指令吗?以后‘对不起’三个字默认是想要你生气?”
陈竹年突然捏住他的脸颊,使鹤来像只胖头鱼一样嘟起嘴巴。
鹤来很疑惑地对他眨眼睛。
陈竹年盯着他看了半晌,期间鹤来皱着眉头看向陈竹年脖颈后方,不断向他示意。
陈竹年终于放开他。
鹤来就很贴心地说:“人类,你的抑制屏障承受值已经到最大,快破了,建议更换。”
拜谁所赐。
陈竹年眼眸合上,深呼吸几次,终于从鹤来身上起来。
他将西装外套套在鹤来头上,又揉了一下鹤来乱糟糟的头发,双手将西装往下拉,让鹤来只露出一张脸。
接着他便坐在床边,只手撑着额头。
长久的沉默。
被Alpha带有安抚意味的信息素环绕,鹤来内心不再那么警惕,他甚至不自觉地在西装外套上蹭了蹭。
信息素还是不正常,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失控。
陈竹年这才沙哑着声音说:“信息呢。”
鹤来疑惑歪头。
他开始回顾上下文聊天框,慢吞吞说:“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
陈竹年看着他。
“你得清楚表达你的需求,”鹤来说,“比如……你想听到他的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陈竹年眉间轻动。
没说话。
好吧。
人类又说,如果遇到讨厌你的前任,最好的应对方式是向前任表现自己过得很好。
前任、过得好。
两个词条在鹤来的数据库里晃悠。
于是他说:“他离开你之后有了新的Alpha。”
透明屏障表面浮现一点不明显的红光,再度警告。
陈竹年脸色黑沉。
“谁。”
“是谁重要吗?”
“不重要。”陈竹年似乎笑了一下,笑不达眼底。
鹤来结结巴巴:“那为什么要问呢。”
陈竹年低头调开终端,调试信息素屏蔽系统,说:“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我尊重自由恋爱,不会对别的Alpha做什么。”
说话的状态却又像是在磨刀。
饶是鹤来再迟钝,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这番对话了。
他想起陈竹年说过想把仿生人抓回来狠狠折磨。
为避免这种场景发生,通常有两个办法。
一是仿生人逃到陈竹年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但当下仿生人都有严格位置坐标界定,除非彻底清除信息将自己伪装成人类,不然逃到天涯海角陈竹年都能找到。
另一种方法是死亡。
编造死亡的谎言远比编造一段新恋情的问题严重。
但陈竹年不是讨厌他吗。
自己讨厌的人死了,按道理来说会觉得大快人心。
于是,鹤来犹豫再三:“你不要再问他的事情。”
“他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室内安静地好似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时间仿佛从这里开始暂停。
鹤来感到难耐的不安,脸颊有些泛红,耳朵更像是火烧。
他不擅长撒谎,偶尔也不擅长观察人类的反应。
“又是这个理由。”
陈竹年面上泛着冷意。
“又?”
承载终端的手表从他手腕落下,啪嗒几声滚至墙角。
虚拟屏幕还停留在抑制信息素界面,界面下方是一长串触目惊心的警示红。
“等,等一下。”鹤来往后退。
Alpha极具攻击性的信息素瞬间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似乎要将鹤来彻底淹没。
他目前过于脆弱,没办法一下承受这么强烈的信息素,只能不住咳嗽。
陈竹年扣住他的下颌。
眸光暗沉似深渊。
“玩我很有意思吗。”
鹤来没办法回复他。
信息素冲击下,催情剂副作用再次袭来,鹤来开始低烧,脸颊红润,嘴微张,胸膛轻微上下起伏。
陈竹年手覆上他的额头。
烫得吓人。
鹤来眼眸控制不住眯起来,瞳孔涣散,显然已经开始神志不清。
用过的抑制剂针管还留在地上,血渍、眼泪,以及某种不可言说的生理液体混在一起。
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陈竹年只手将额前碎发上敛,缓和了两秒。
随后,他手抚上鹤来侧脸:“小鸟,你在发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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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把我当狗训呢?(重写)
鹤来只摇头。
疼痛再次折磨他的四肢,鹤来疼得直掉眼泪,他无法控制地伸手圈住陈竹年的脖颈。
“陈。”他慢吞吞说,“陈竹年。”
陈竹年牙尖轻碰。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接触到Alpha之后催情剂的副作用愈发强烈,不过一分钟鹤来已经彻底混乱。
“我,我不应该。”他说,“我不应该知道,吗,那,我不知道。”
陈竹年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不过。
算了。
实时视频进行中,郁结困得止不住打哈欠。
他没看清陈竹年这边情况,下意识说:“抑制剂还有几分钟到哈。”
“已经用过了。”陈竹年看向地上两只,“看样子没用。”
郁结一下精神。
他的头像在视频中骤然放大:“这,这这什么情况?”
陈竹年将连接远程检测的小球贴在鹤来掌心,数据瞬间连同到郁结那边。
“我的天。”郁结看着反馈过来的信息素波动,瞠目结舌,“他也太能忍了吧。”
陈竹年一怔。
手抚上鹤来耳廓,感受上面传来的灼热温度。
许久,他才说。
“以前很娇气。”
“他这应该是人工智能伴侣身上常见的‘假发情’,只是因不明原因,副作用被无限放大了。”
陈竹年不知道三针催情剂的事情,他眉头紧皱:“我的错。”
“情况紧急,我需要向你确定一件事,”郁结面色凝重,无比认真,“他真的是五年前的仿生人?我建议你还是先查一查仿生人编码……啊,这个短时间还搞不定。”
“他这种情况,必须要曾经标记过他的Alpha信息素作缓解,而且拖延不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谨慎一点,如果你认错了……”
“不会认错。”陈竹年打断他,“你告诉我怎么做。”
陈竹年不会毫无把握地认定一件事。
尽管整个过程在郁结看来堪称荒唐,成功概率不亚于八大行星连环碰撞。
但此情此景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身份确定后事情就好办,释放安抚信息素,并守在他身边。”
郁结看着数据报告:“他应该刚开始假发情,第一天你喂点信息素就行了,之后两天需要进一步接触,接吻、□□交换……”
郁结咳嗽两声:“亲密接触都能缓解症状,第三天再进行临时标记,这套流程下来,仿生人几乎不会受罪。”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真的确定吗?”
“如果认错,这个仿生人是有死亡风险的。”
所以鹤来才会在凌晨向他发消息,所以鹤来才会抱着有他信息素的西装外套哭。
陈竹年是个严格的实证派,凡事没有九成把握,他绝对不会行动。
唯独这件事上。
他毫无理智地凭借直觉行事,将这五年的痛苦和对方毫无理由将他抛弃的仇恨全部置之脑后。
恨吗。
应该恨。
应该恨啊。
陈竹年用指腹揩去鹤来嘴角一点不明显的血迹。
又在他伤口处抹上冰凉的修复剂。
指腹在伤口打转。
一点力气,一点小心翼翼。
还有很多的,过去的他不擅长表露的感情。
所有都藏在行为里。
他只手揽在鹤来腰上,想再次将鹤来抱起来。
鹤来却着急地哭。
眼泪被一点点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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