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侧的风吹进来,鹤来脸上泛着凉。
陈竹年眸色沉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没说话。
鹤来像只受到惊吓而炸毛的猫。
他慌忙往更深处躲,手腕却被人大力拽住,对方没给他留下任何抵抗余地,极其熟练地将他往身前一拖,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肢,鹤来压下惊呼,身体腾空,骤然被陈竹年抱起。
再丢到床上。
心跳速率极快,鹤来还在想怎么解释,紧接着对方将膝盖抵在他大腿间,手紧紧扣在他腰腹处,将鹤来往下压。
陈竹年定定地看着他。
鹤来很快地舔了下唇,想扯出一个笑,又因为过度紧张,笑得比哭还难看。
被陈竹年攥着的手腕滚烫,Alpha体温异常高。
两人靠得太近,鹤来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喝醉了吗。
鹤来抿嘴,小心翼翼地开口。
“陈……”
‘陈竹年’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蓦然想起之前何懿涟一直喊他‘陈先生’,鹤来猛地咬住舌头,疼痛让他意识清醒些。
鹤来眼眶泛红,像个受气包。
他说:“陈先生,你……”
陈竹年皱眉。
鹤来心里一咯噔。
说错了吗?
也可能是因为陈竹年喝醉后不认人。
鹤来几乎没见陈竹年喝酒,只能猜测。
鹤来犹豫良久,再次尝试。
“陈……”他结巴道,“我……我是何懿涟,你可不可以……”
‘放开我’这三个字被陈竹年的动作退回去。
陈竹年扣着他的手腕,手指往上,强行打开鹤来掌心。
Alpha盯着他,轻声说:“这次是何懿涟。”
“什么?”
鹤来懵圈。
陈竹年呼吸变得缓慢,酒精后劲带来的头疼让他脸色很差。
莫名,他觉得眼前人有些怕他。
像以前那样。
窗外雨声渐小,室内只能听到两人砰砰的心跳声。
身体相贴,姿势暧昧,周围温度越来越高。
鼻腔里都是对方的味道。
陈竹年没有控制信息素,鹤来发情期刚过,却有种隐隐要被Alpha再度催发情的危机感。
于是鹤来别过视线。
陈竹年只能看到他发颤的眼睫,因紧张而泛红的鼻尖,殷红的唇瓣。
太真实。
真实到不像梦。
太久没有得到Omega安抚的腺体开始躁动,尖牙发酸,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狩猎本能”蠢蠢欲动。
迫切地想要一口要坏Omega脆弱的腺体不断重复标记行为直到Omega怀孕直到Omega真正属于自己永远不会离开囚禁也好监视也好对方仇恨自己也好不要离开不要抛弃不要撒谎不要说你爱我……
“陈……”
鹤来担心地看着他。
眸底的阴鸷霎那间止住。
陈竹年失神地盯着他。
抵在鹤来脸庞的手腕青筋暴起。
喉咙有明显的铁锈味。
陈竹年缓慢合眼。
鹤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完全抱在怀里。
他后颈被人大力按压,Alpha的气息充盈鹤来鼻腔。
远不像刚才那般暴戾,温柔的安抚填满鹤来身体每个角落。
陈竹年将脸贴在他脆弱敏感的颈侧,那边肌肤已是通红,似乎咬一口就会滴血。
几乎不容鹤来反应,密密亲吻落了下来。
从脖颈到轻微发抖的耳朵尖,再到泛红的眼尾,鼻尖。
陈竹年身上浓郁的酒味和竹叶清香的信息素味融合在一起,排山倒海般向鹤来袭来。
鹤来喘不过气,手抵在陈竹年胸膛,想推开他,却没半点力气。
被Alpha很温柔地吻着,充满安慰意味的信息素萦绕在侧,鹤来心却好似落在冰冷的水潭边缘。
直到两人唇瓣相贴。
心沉入深不见底的潭水。
他不知道陈竹年和何懿涟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
陈竹年一只手扣住鹤来下颌,稍微用力,熟练地撬开他的唇,舌尖探入,些许酒味留在鹤来唇腔,让他浑身酥麻。
鹤来吸了吸鼻子,四肢都被陈竹年禁锢,他没办法动弹。
明明在接吻,心里却在掉眼泪。
通常亲到这种程度代表陈竹年想做,鹤来心乱如麻,这种事上他很容易哭,陈竹年即使不折腾他眼泪也止不住,更何况他越躲陈竹年越要咬上去,晚上眼泪就没停过。
鹤来不清楚何懿涟有什么习惯,会不会像他一样爱哭。
万一眼泪掉多了露馅,一切都完蛋,他对不起何懿涟,也对不起何父何母。
而且。
可恶的陈竹年,亲何懿涟的方式怎么跟亲他一模一样。
既然喜欢上别人,就不要再用之前那一套。
鹤来努力忍住眼泪。
他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心中杂乱的思绪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
直到他肩上生出一点温暖的湿润。
鹤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宕机很久,他才接受荒诞的猜测——陈竹年哭了。
意识到这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实,鹤来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陈竹年的手压在他后背,将他紧紧嵌进怀里。
很久,他才听到陈竹年沙哑着嗓音。
“瘦了。”
鹤来呼吸节奏乱掉,心跳节奏乱掉,所有都乱掉。
最终指腹忍不住贴在自己红肿的眼尾。
鹤来下唇被咬得没有血色。
他勉强回抱陈竹年,说:“你……醉得很难受吗。我……我去给你倒水。”
“好久没来梦里。”
陈竹年鼻尖贴在他耳边。
说:“只有这样才能见到你。”
他声音很轻。
“对么。”
陈竹年合眼。
“原来偶尔你也会心疼我。”
鹤来哽咽,忍了很久,眼泪还是落在陈竹年身上。
他说话断断续续,喉咙像被无数细碎的石块堵住。
“我,我,我……”
过于糟糕的情绪让他想要逃离,鹤来支吾着说:“我给你煮一点醒酒汤。”
陈竹年只是抱着他,没说话。
鹤来感到颈处陈竹年的睫毛在颤动,一点触碰,像羽毛挠在心间,带来酸涩的痒。
许久,陈竹年才说。
“好久没抱你。”
似乎是担心鹤来离开。
再一次,他说:“三分钟。”
“之后不愿意,再推开我。”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彼此的呼吸,心跳格外清晰。
对方的体温和因他的动作而产生的反应都在持续升温。
鹤来没反抗。
三分钟过去,陈竹年依然没动。
鹤来小心翼翼看他。
Alpha眼睫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平稳,因为酒后头疼而轻微皱起的眉在闻到鹤来身上香味时又很快舒展开。
大概是睡着了。
鹤来大半个身体都被陈竹年压着,他只有勉强扯来一旁的床被,给陈竹年盖上。
又等了十分钟,估计陈竹年已熟睡,鹤来起身打算给陈竹年调整姿势,刚有动作,手腕再度被人紧紧扣住。
鹤来动弹不得。
他长叹一口气,不再有其他举动,只是将陈竹年往他怀里带了带。
清晨八点,鹤来被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晒醒。
陈竹年依然躺在他怀里,眼眸紧合,看上去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
鹤来怔怔然。
以往陈竹年作息十分规律。
早上六点半睁眼,手自然伸进鹤来松垮的睡衣里,揉几分钟,等Omega在睡梦里哼哼唧唧要咬他才停。
安静忍半分钟,再抱着鹤来亲,时间到六点五十,正式起床。
Alpha天生精力就比一般人旺盛,更不要说S级,陈竹年经常把鹤来折腾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照常上班,鹤来就跟焉巴的茄子一样,醒来是下午两点,浑身还疼得动不了。
除开生病或者过度加班,鹤来很少见陈竹年睡这么沉。
昨晚卧室光线昏暗,他看不清楚,此刻才发现陈竹年也瘦了很多。
Alpha眼底有浅浅的青痕,即使熟睡,眉依然皱在一起,精神紧绷,显然存在长时间的入睡困难。
他心疼地轻拍陈竹年后背。
再像陈竹年对他那样,凑上去亲了下陈竹年耳朵。
没有耳钉的调节,陈竹年脸色明依然在鹤来的抚慰下轻松不少。
Alpha信息素的味道在午夜像媚.药,在清晨又像催眠香薰,鹤来睡眠时间已够,但陈竹年在他旁边,又抱着他不让他走,鹤来眼皮渐沉,不过一会儿也跟着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
压着他的重物缓慢离开,鹤来一个惊醒,对上陈竹年的眼眸。
对方看他的神情格外平静,仿佛昨晚在他肩膀落泪的陈竹年与眼前Alpha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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