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问得含糊,但晏烛却能听得明白,只是他答不出来。
刚和闻肃尘成亲的时候,他的确会主动避嫌,把那些对自己流露出好感的人全部拒之门外,但后来闻肃尘告诉他,他不必那么做。
他们和那些因为相爱走到一起的道侣到底是不同的。
这个道理晏烛自己也明白,只是他依旧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依旧倔强地守着那条线,那条他觉得夫夫该守着的线。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条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了。
祁然音是在问他,他这么做,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气闻肃尘。
晏烛说不清楚,但他觉得应该是没有的。
闻肃尘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不开心。
或者更准确点说,闻肃尘从来没有因为他做的的任何事不开心过。
可能在闻肃尘心里,自己始终就是一个需要他负起责任的小师弟罢了。
“少八卦。”晏烛推开祁然音,朝阿福招招手,等他变回猫咪后便抱着他回了房间。
但没了祁然音那个八卦精,还有一个好奇心旺盛的阿福,他趴在晏烛怀里,问他:“师父希望师伯生气吗?”
晏烛垂眼看他:“你个小猫咪问这些做什么?”
“学习。”阿福解释道,“将来有喜欢的人,引以为戒。”
晏烛被这话逗笑了,将他放到桌上,伸手摸了摸他的毛脑袋,柔声道:“你有这张会说话的嘴就够了。”
阿福用脑袋蹭了一下他的手心后又站起来用前爪扒拉晏烛的衣服,追问道:“那师父希望师伯生气吗?”
他总这样,只要晏烛不表现出抗拒,就会对问出口的问题追问到底。
晏烛已经习惯了他这毛病。
猫么,你越是不让它知道的东西,它越是在意。
于是晏烛只好解释道:“我的确说不明白,我只知道,小师兄要是生气了,说明他在吃醋,而吃醋是在意的表现。”他说着,忽然弯起眼,用手指点了一下阿福粉粉的鼻尖,“就像你这小猫总去找空浮的麻烦一样。”
迫不及防被点出小动作,阿福整只猫都僵了一下,然后用毛茸茸的脑袋去拱他的下巴。
晏烛顿时乐了,捏捏他的耳朵,哄道:“好了,我不说空浮的事还不行吗?”
阿福这才收回脑袋,又盯着晏烛看。
晏烛疑惑地看回去,但对视几息,见它没有别的话要说,便只当是小猫咪的心血来潮,不再管它,转身去衣服。
阿福则蹲在桌上继续盯着屏风后的人。
他其实想问晏烛,难道不觉得为了一点小事吃醋的男人显得斤斤计较,显得小气,但他不用问也知道晏烛的答案。
晏烛从来不在意这些。
他好像只能看见身边人的优点,每一个和他关系好的人在他眼里,似乎都是完美无缺的,就算是这种不讨喜的地方,在他眼里也可以用另一种说法去解释,变成可爱的、讨他欢心的地方。
但不好就是不好。
阿福趴到桌上,闭上眼睡了。
等晏烛换好衣服出来,它已经睡得像昏迷了,被戳了屁股也没反应。
于是他把猫抱起放到床边的窝里,这才出门去找祁然音。
灵溪镇离明心宗有段距离,他们在飞舟上呆了六天才到,刚落地呢,就闻到了一阵桃花的香气。
虽然叫灵犀镇,但大小其实堪比一座城,四处种满了粉色的桃花,还挂了粉色的绸缎轻纱,连各家铺子的招牌都涂成了嫩嫩的粉,似乎想通过颜色给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一点心理暗示,让他们一踏进这里就生出想去找个伴的冲动。
晏烛一进镇子,看见这满眼的粉色,忍不住“哇”了一声:“这就是月老镇吗?真的好粉!”
话音刚落,就被几个男女围了起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束桃花递到他面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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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送花是灵犀镇的习俗,就像掷果投瓜那样,只是这边用桃花替代,同样是表明喜爱的意思。
看着那些人手中娇艳的花,阿福跟空浮表情顿时都变了。
只是空浮要更沉得住气一点,而阿福已经直接变成猫跳进晏烛怀里,冲那些人飞耳朵哈气了。
晏烛看徒弟这反应,忍不住弯起眼,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也没去接那份礼物,而是抬手一扫,那些桃花就随着他的袖子一起落到地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就像把那些突然奉上来的心意全部打落到了地上。
祁然音也在旁边笑嘻嘻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但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因此被打击到,甚至不知从哪又掏了一束桃花递上前来,只是这次给的是祁然音。
祁然音倒是没拒绝,而是伸手将所有花都收了下来,然后摆摆手:“都散了吧,我们是一起来的。”
语气倒是没那么轻佻,甚至有点宣誓主权的味道,于是所有人都识趣地走了,毕竟来这里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来找姻缘的,也有一些有情人会去月老庙求白头偕老,去搅扰就有些不识趣了。
等人都走了,祁然音才拉着晏烛上街。
灵溪镇上是没有居民的,有的只有一家又一家的铺子,衣食住行应有尽有,还有许多在外面买不到的各种特产。
“这些客栈各有特色,你挑一家。”祁然音伸手点了几家店,“环境都不错,就当开福袋,住两天,不喜欢再换。”
晏烛目光在他点的几家店上睃巡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其中一家上。
千树雪。
在一堆什么鹊桥仙、桃花引、蝶恋花之类的店名中,这个名字有点格格不入。
是满城桃花中的一株梨树。
桃溪惆怅不能过,红艳纷纷落地多。闻道郭西千树雪,欲将君去醉如何。①
像独一无二的邀请。
晏烛指着那家客栈:“就它了。”
祁然音却有些意外,挑了一下眉:“你居然会选它?”
晏烛疑惑:“怎么了?这家客栈不好?”
“不是。”祁然音道,“不太像你的风格。”
晏烛从来都喜欢艳丽又花哨的东西,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家具或者车马。
但偏生闻肃尘是个极其寡淡的人,他对白色情有独钟,无论是衣服还是家具,成日把自己捯饬得像守灵的大孝子,当初焚雪峰上的房子建好时更是造得像灵堂,是后来晏烛又往里加了不少东西。
他没有碰闻肃尘的任何东西,只是在原有的装修上不断往上加,就像他们浴池旁那一盏又一盏灯,分明挂着漂亮的珠穗,但原本的灯罩却无一点颜色花样,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也像他们两人的关系一样。
“我喜欢梨花。”晏烛道。
祁然音便想起来,他的本命法宝就叫梨花。
他正想说原来如此,就听晏烛又说:“我想到小师兄的剑。”
闻肃尘的剑和他本人一样有名,叫醉袖。
那把剑通体雪白,有极精致繁复的花纹和镂空的明珠,远看简约到极致,近看又花哨得不像他会用的剑。
没人知道那把剑是谁打造的,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材料,只知道是一把极厉害的仙器。
晏烛解释道:“当年拿到那把剑的时候,小师兄让我给它起个名字,但我并不擅长起名。”
不然他也不会给自己的法器取名梨花,因为给它取名时,他正好看见了漫天的雪,像是春日的梨花纷纷扬扬落,但等他追过去,却只见到闻肃尘站在刚抽芽的大树下,手中握着还未取名的剑。
于是他当时就决定了:“我的葫芦以后就叫梨花。”
闻肃尘听见他的话,很轻地点了点头,旋即朝他走来,将那把雪白的剑递到他的面前,说:“它的名字。”
他说话很少,有时候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但晏烛能听懂。
闻肃尘想让他给那把剑起一个名字。
他当时觉得梨花也很适合那把剑,但那已经是他的法器了,于是他摇摇头,说:“它是你的剑了。”
闻肃尘便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那把剑许久,久到晏烛以为他入定了,他才说:“醉袖。”
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常思南郑清明路,醉袖迎风雪一杈。②
和梨花是一对的。
祁然音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有些惊讶:“居然是这个意思,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猜这个名字是炼器师起的,毕竟这实在不像仙尊的风格。”
晏烛看他:“你觉得他是什么风格的?”
这倒问倒祁然音了。
他虽然和晏烛关系好,但跟闻肃尘交集其实不算多,偶尔在焚雪峰见面,闻肃尘也只是冲他点个头,所以他对闻肃尘的印象都源于传言,源于晏烛对他的评价。
强大,冷漠,寡言,以及……无趣。
这样一个人会给自己的剑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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