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烛闻言皱眉:“不然我去把小师兄找来吧。”
祁然音摇头:“他过来也需要时间,小桃怕是等不得,放心吧,这不是有空浮在。”
他说着打开手中扇子,扬出一道锋锐的灵力,灵力裹挟着罡风直冲裂缝而去。
然后消失无踪。
几人都是一愣。
“怎么回事?”祁然音奇怪道,“难道我修为不够?”
他说着,看向空浮,空浮便也跟着甩出一道法术,但那法术依旧如泥牛入海,于裂缝中消失无踪。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见他们攻击裂缝没事,于是也有人开始试着攻击,但结果无一例外,所有的攻击都被裂缝吞了进去。
晏烛盯着那一片漆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闭上眼,又侧耳仔细听了听。
嘈杂的人声裹着风翻滚的声音,大地中有水在流动,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很细微的、像是……咀嚼的声音。
晏烛想到什么,脸色骤变,连忙喊道:“都停手!!”
但为时已晚。
漆黑的裂缝已经开始膨胀,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冲破阵法结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附近的人全部吞噬,不过眨眼就来到了晏烛面前。
晏烛立刻拿出法器,正要启动,却见眼前忽然飘下来一片雪。
世界好像忽然安静下来,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拦在他身前。
黑刀出鞘,却划出一道雪白的刃光,卷着万丈风雪破开裂缝,但瞬息又被吞噬。
紧接着黑暗便涌了过来,夹着刺骨的冷,像是天山落下的一场大雪,将那道朝自己扑过来的身影也盖住了。
他看着那张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张嘴很轻地吐出三个字,虽然声音也被黑暗吞噬,但阿福还是看清了他的口型:“小师兄。”
第19章
尽管阿福和闻肃尘长得极像,但晏烛从来没有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过。
他的阿福虽然也总独来独往,但他会笑会生气,会跟他撒娇跟他闹脾气,跟小师兄那块木头完全不一样。
在焚雪峰时那漫长的日子里,阿福给了他很多很多的陪伴和开心的记忆。
但那片雪,那一剑,不是他的阿福能做到的。
只有闻肃尘。
只有闻肃尘能用那一剑斩断秘境,也斩断了他跟阿福之间的关系。
原来一直以来陪着他的,就只有闻肃尘。
那一刻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是想问清楚,还是想逃避。
秘境像是明白他的纠结,将他吞了进去,却没把他和闻肃尘关在一起,而是将他扔在一片漆黑中。
晏烛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似乎有人在黑暗中交谈。
他微微侧耳听了一下,听不清内容,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能辨出方向。
于是他便循着那声音走过去,越走越近,直到能完全听清那声音。
“等将来他长大了,我亲自教他剑法,他一定会名扬四海!”男人带着笑的话语落在耳畔,是晏烛讨厌的声音。
晏烛愣了一下,使劲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感觉眼前被晃了一下,四周景色也变了,一张熟悉的脸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只是这张脸比他印象中的要年轻一点,意气扬扬的,并不讨喜。
“还没生呢,你倒打算好了。”女人笑着应他,声音里满是温柔,“说不得他要跟我一起练术法的。”
晏烛循声转头看去,便看见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同样比他记忆中更年轻,喜笑盈腮的,看上去很是幸福。
晏烛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秘境的制造的幻象,是他的心中的影子。
但就算知道,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很轻地叫了一声“娘”。
晏追云听不见他的话,只是笑着低头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像在和尚未出世的孩子打招呼。。
坐在她对面的人笑道:“我的儿子,自然是剑道的天才。”
晏追云嗔了他一声:“就算不是,那也是我们的宝贝。”
“是是是,快些喝药吧。”男人笑呵呵地端着一碗汤药送到晏追云嘴边,“再不喝要凉了。”
“怎的不做成丸药,苦死了。”晏追云说着,还是接过药一饮而下。
晏烛就站在身旁,眼睁睁看她将药喝下去,连忙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日光像是被他攥断,天色大亮的宫殿瞬间暗了下去,原先坐在他跟前的晏追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卧房传来的痛苦喊叫,以及稳婆惊慌地喊着“大出血了”。
瞬间的变换让晏烛愣了一下,旋即很轻地皱起眉,抬手摸了摸腰间的葫芦。
他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要破除这种幻境很简单,只要找出其中的“眼”就好。
这个眼一般是人心里最重要的、最无法割舍的东西。
晏烛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男人一眼,手指缓缓攥紧。
只见男人脸上没有半分担忧,有的只是欣喜和期待。
每一个天才的诞生总要经历些苦难,这不恰恰说明晏追云肚子里那个是不世出的天才?
女人痛苦的喊叫持续了数日,若换作寻常人,早就死了,可修仙者体质强悍,用丹药撑着,总算吊着她一条命,吊着她生下了腹中的孩子。
但她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
晏追云心里一阵惊惶,她想看看那个孩子,想问问她的丈夫,但她太累了,累得眼皮也睁不开,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徒弟哭声。
像是在哭坟。
晏烛从外面走进来,看看模样稚嫩的师姐,又看看一出生便出气多进气少的自己,皱起眉。
怎么就活下来了呢。
“还好活下来了。”男人后怕地抱着孩子,连襁褓都没有整理好,便迫不及待地吩咐身旁的徒弟,“去把测灵根的法器拿来。”
晏烛闻言伸出手要去碰男人怀里的婴孩,他以为这次也会抓空,却没想到他居然碰到了。
指尖触碰到那细嫩皮肤的瞬间,他就感觉眼前一花,等再恢复时,眼前变成了宫殿的屋顶,四旁竖着一根又一根木头,像是一个小小的牢笼。
牢笼外,他的娘亲正在哭。
晏追云捂着脸,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痛苦:“怎么会这样!他这身子,竟是连活下去都难吗?”
男人闻言脸上带着哀伤,语气同样痛苦:“用丹药吊着,总能保住,只是不能修炼了。”
晏追云哭起来:“都怪我,若我孕时再注意些就好了!”
“不怪你。”男人深深叹了口气,“你为这孩子吃了那么多苦,连境界都跌落了,你已经尽力了,是他命中如此。”
“修为可以再练,可这孩子……”
她未说完,就听见身旁孩子的呼吸似乎又变弱了,连忙转身拍拍他的心口,将灵力灌进他的灵脉中,护住他那如烛火般的生命。
仿佛感受到流转在身体中的灵力,就算知道这是幻境造成的错觉,晏烛还是出声叫住了晃悠悠往晏追云身边去的器灵:“梨花,再等等。”
梨花“噢”了一声,又晃悠悠飘回来,停在了小床旁,跟他一起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
“给他起个名字吧。”晏追云也在看着孩子,轻声道。
男人默了片刻,旋即说道:“吾又奏之以阴阳之和,烛之以日月之明①,就取个烛字吧。”
能取的字那么多,可他却偏偏取了这么一个算不上一个好的字,晏追云也是愣了好一会才道:“可这名字……。”
“好养活。”男人解释道。
晏追云皱起眉,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看了一眼还虚弱的孩子,也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很轻地点点头:“那就叫这个吧,闻烛。”
“不,他是你怀胎十月,拼着命生下的,自然要随你姓,叫晏烛。”闻天仞声音温和,像是浸着爱意。
但晏追云分明从他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嫌恶。
她不愿多想,看着摇篮中酣睡的小生命,犹豫了许久,最终只是很轻地拍拍他的心口,叫了一声:“小烛。”
晏烛听见这声,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但他只是个被困在幻境中的婴孩,什么都做不了。
他盯着屋顶,看着那里的颜色不断变换,日升日落,时间像是摇晃的树影般飞速被摇落。
闻天仞自那之后就很少出现在这边。
外头都说晏追云生下孩子后境界跌落,潜力尽失,闻天仞四处奔波,是想为爱妻寻来天材地宝修复身体。
有弟子在晏追云面前说闻掌门对夫人爱护有加,晏追云也只是笑笑,眼中却没了往日提起闻天仞时的幸福,只是在被问起时候会答一句“他的确对我好”。
直到晏烛四岁那年,他忽然发起了高烧,小小的孩子烧得像块炭,无论喂什么丹药都没法压下他体内的高热,晏追云几乎将自己所有灵力都灌进他体内,却依旧没有任何作用,急得她有些六神无主,只能发信给闻天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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