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烛:“……”
问剑山庄的庄主修为低微,他下的禁制,对闻肃尘来说的确太轻了,就像人不会注意结在路边的蛛网,甚至掠过去的时候都不会察觉。
但这院子里的看着都是凡人,再弱的禁制,一样能将他们拦在门内。
晏烛看了几眼,他并不怕尸体,但挺着个肚子行动的确有些不便利,只能看向闻肃尘。
闻肃尘也明白他的意思,走过去大致检查了一下,确定道:“是被咬死的。”
咬死?
晏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跟来的几个晏家小辈,吩咐道:“四处找找有没有人活着,伤人的东西可能还在,自己小心。”
几人应了一声便两两组队走了,只剩下一个跟谁都不熟的江河。
“你先回去吧,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江河说:“人应该那里。”
他指了个方向,那里应该是主院的位置。
晏烛不解:“你怎么知道?”
江河没有回答,只说道:“祭品的媒介太弱,那东西附身后会变得非常饿,所以才会袭击人,庄主应该知道这一点才给院子下了禁制,一般来说,施术者是最后一个中招的。”
而无论是什么阵法,施术者要么在外面,要么就在中心的位置。
晏烛也没功夫思考江河为什么知道这些,立刻跟闻肃尘往他指的方向赶去。
那里看着是间书房,门关着,不知是那东西在埋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有闻肃尘在,晏烛一点不害怕,走过去轻轻一推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屋内的景象缓缓显露出来,晏烛只看了一眼,瞬间就后悔过来了。
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小小的身子正蹲在地上啃食一具尸体,听见动静转过头时,他齿间还挂着没有吃干净的碎肉,血丝顺着嘴角往下淌,双手捧着从尸身中撕扯出的猩红内脏,白花花的肠子从他臂弯垂落,在脚边流淌着,像一条滑腻的、不断蠕动的蛇。
不过一眼,晏烛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飞速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那“孩子”听见动静,眼中闪过凶光,抛下手中没吃完的“食物”就往晏烛的方向蹿过去。
他动作极快,几乎成了一道残影,在靠近晏烛时就迫不及待张开了嘴,但还没咬下去,就被一道剑光击中飞出去,重重撞在了墙上。
一声怒吼响彻山庄,那些还不清楚情况的人终于发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在看见现场的情况后均是目露惊愕之色,但那“孩子”没给他们太多时间,在看见忽然冒出来这么多的猎物后,他兴奋地蹿出去,一口便咬住了一个修为较低的人的脖子。
那弟子身旁的人立刻出手,却没打中,反倒让那“孩子”从弟子颈上撕走了一块肉。
他只能给弟子喂下保命的丹药后带着人退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靠近,只剩下几个有把握制住他的人留在现场,防止他再伤人。
闻肃尘还在给晏烛拍背,江河就站在他身后警戒着,那“孩子”一靠近就会被他一剑挡住,然后打飞。
晏烛本来就没吃东西,吐不出什么,但还是呕了个昏天暗地,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感觉身上力气都没了大半。
他问道:“那到底是、是谁?”
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是被恶灵附体的人。
但这个人是谁?
闻肃尘摇头,看向留下来的几人。
其中一个叫宰玉书的,跟问剑山庄的庄主关系还算不错,听见询问便解释道:“看着像是他儿子。”
说像,是因为眼前的人已经跟他记忆中那个小孩子相去甚远,所以他不敢断言,但大概率是。
小孩子是最好哄骗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大人用三两句花言巧语和一点好吃好玩的就能哄得他们答应任何条件,但怎么用会他儿子?难道这事不是庄主做的?
“他资质很好吧。”江河道。
宰玉书点点头:“我本想收他入门,但他爹说孩子太小,舍不得,等过些年再说。”
“这种术法,就是要用资质好的孩子。”江河道。
晏烛也想起来这件事了,因为这种孩子是得天眷顾的,比寻常人更容易成功,也更……熬得住。
晏烛看了那个如野兽一般不断对众人发起攻击的孩子,脑海中立刻浮出方才的场景,又有点想吐了,连忙白着脸躲到闻肃尘身后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含糊问道:“那附在他身上的人你有头绪吗?”
那人在修真界资历也不低,遇到过不少事,虽然不清楚事情全貌,但大致也能猜到几分情况,想了想,说:“可能是他娘。”
晏烛心下一惊,闻肃尘也皱起眉:“仔细说。”
宰玉书便解释道:“他夫人生下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些年砸了不少药,却始终不见好转,去年病危,他来找我,求我给他一朵寻灵叶,我没想太多,就给他了。”
寻灵叶是转生竹的伴生灵植,一棵只有两片光秃秃的叶子,看上去很像杂草,把其中一片给将死之人吞下,便能在神魂上留一个印记,这个人投胎转世了,就能用另一片叶子找到。
其实找到也不能做什么,只是人总会有些放不下的执念。
“我当时以为他只是想再看一眼夫人。”宰玉书懊悔道,“早知他是这般用,我定不会给他。”
转生竹本就极稀有,寻灵叶也是重金难求,除了一些秘境中野生的之外,只有宰玉书他们门派成功种活了两棵。他也是看在两人交情不错,对方又对夫人情深义重,才送了他一片,没想到会酿成这种大祸。
“你又不知道。”晏烛叹了口气,问闻肃尘,“那孩子还有救吗?”
闻肃尘正想摇头,就听江河说:“得靠他自己,如果他意志够坚定,说不定……”他话没说话,又很轻地摇了摇头,“但他应该不行,太小。”
晏烛看了一眼闻肃尘。
闻肃尘摇头,小声道:“我和他不同。”
他那时年纪更大一些,知道家人要做什么,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同意献出自己的身体。
晏烛眸色一暗:“那只能杀了他?”
“他已经不是自己了。”闻肃尘道。
那孩子的魂,在母亲附身上去的时候便已经作为祭品被吃掉了。
现在在那个躯壳里的,不过是一个完全丧失理智、只知道攻击的恶灵。
晏烛转过身去。
闻肃尘便会意地抽出醉袖,正准备出手,却被宰玉书阻止了:“我来吧。”
事情因他而起,也该由他来解决。
闻肃尘便将剑收回鞘,揽过晏烛就要走。
这时有人从身后叫住他:“仙尊,山庄之事,还需细查。”
闻肃尘皱眉转头看过去。
那人顿时一僵。
“我等今夜当细查此事,待明日未时,再于正厅共商对策,恳请仙尊移步亲临,主持大局。”他说着微微弯腰,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晏烛听见前面的话还想骂他,但看对方这姿态,话顿时咽了回去。
哦,不是在阴阳怪气,是真的在请人。
他又看向闻肃尘,就见对方也在看自己,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晏烛犹豫了。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闻肃尘能力强,既然事情已经和他撇清关系了,那能请他帮忙自然是最好。
同时也是一个破冰的信号。
能一起查自然是省事,晏烛只是怕这些人又有什么算计。
想了想,他指指自己,示意他也要去。
闻肃尘便回那人:“再看。”
至于看什么。
自然是看晏烛的心情。
他抱起晏烛直接走了,不想让他看见那孩子死掉的画面。
江河紧随其后。
他知道两人应该有很多话要问他,他也做好了回答的准备,但等跟回院子,闻肃尘却没有叫他,而是先让晏烛去换了衣服,又让寄灵人偶将原本要准备的吃食端上来。
大半夜的,寄灵人偶只是煮了小馄饨,一大锅,一人一碗。
江河也分了一碗。
他捧着热乎乎的馄饨,跟一群人一起坐在院子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晏烛换完衣服出来了,他立刻凑上去,但还没开口,就听晏烛问他:“好吃吗?”
江河默了默:“还没吃。”
晏烛“噢”了一声,说寄灵人偶手艺很好,江河以后还要吃十年呢,让江河先试试。
说完就溜达去厨房了。
闻肃尘跟在他后面,看了江河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有另一个晏家的小辈跟江河搭话:“叔公他们是这样的,你习惯就好了,有话等吃完再说吧。”
江河只能默默地低头吃馄饨。
越吃越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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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江河:[问号]这就是耙耳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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