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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道侣恨海情天_慕沉歌【完结】(15)

  他心想:“还是修行太浅,这种程度的污染都顶不住,这俩小家伙,若想留下一命,也只能先昏一阵了。”

  就在这尸香鬼母以为大功告成,得登神位,恣意地散布污染时,等待时机的衣绛雪终于动了。

  “区区小鬼,也敢窃夺东君神位,真是狂妄……”

  “就凭你,也配?”

  衣绛雪宽大的双袖垂落,再抬头时,赫然现出妖冶鬼相。

  他红唇一动,轻轻吹出绯雾似的鬼气,牢牢把青衫书生缠住,声音蕴着致命的魔魅,“用鬼蜮覆盖鬼蜮。”

  “危险,不要出来。”

  裴怀钧像是发觉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心神大乱,仓皇抬头看去,瞳孔微震:“你是……”

  厉鬼檀色的发,在冥土烈风里绰约浮动。

  绛衣摇曳,烈风狂舞,五指凝出无尽鬼气。

  漆黑的眼眸,在抬起时,陡然泛起金红的波光。

  好似惊鸿的回首。

  似乎这一刻,衣绛雪不再是那个懵懂的新生厉鬼。

  一个风华绝代的影子,跨越千年时光,终于飘然降落在他身上。

  第11章 东君庙诡话(完)

  似乎也感觉到面前人十分危险。

  尸香鬼母将夺来的东君庙宇一股脑拉到鬼蜮,准备登上窃取的新神位,先狂揽香火供奉,增强力量。

  却见随时会散架的两具犼兽骨头走来,摇摇晃晃,只有空掉的眼窝处点着两簇鬼火。

  尸香鬼母的神情顿时有点不好了,黑胎泥塑的面容,竟无端狰狞几分:“……本君的宠物,谁杀的?”

  “……两界之交么。”鬼雾散去,衣绛雪从容振衣,平静地环视四周。

  他抬起衣袖,装作在擦拭嘴角,还面无表情地打了个饱嗝,几番讥诮:“谢谢你的鬼兽,很好吃。”

  尸香鬼母尝试召唤鬼仆,不应,冷汗下来了。

  衣绛雪轻笑,好心提醒:“你若是问那鬼仆,大卸八块,埋了。”

  尸香鬼母:“……”火气直窜呢。

  一旁吃软饭的东君,忍不住把手置于唇边,弯眸轻笑:“噗嗤。”

  “好了,既然小鬼现身,底牌尽出,也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说罢,衣绛雪神情一收,气质陡然变了。

  平静之下,是千种狠绝,万般酷烈。

  他绮若幽昙的容颜,从无数璀璨鬼火中浮现。

  不再是纯然天真的面貌,他的眼瞳是璀璨的金红,不含半点情绪。

  细密睫羽掀动时,雪白面庞上,却笼出一道近妖似魔的魅影。

  “区区伪神,也敢自称本君,真是好笑。”

  他这般淡漠而轻蔑,侧眸一瞥。

  瞳仁深处是重叠旋转的阵法,半边莲花光相,半边干涸如血。

  正如他现在,善面如观音佛陀,恶相若修罗厉鬼。

  那光影极错落,形容变化太细微。

  连在一旁注视的裴怀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似乎怀疑是否一瞬间看错了。

  “无喃摩嘚苦嘚嘛密轰……”

  鬼母曲指绽兰花,背后漆黑光相。原是残影连绵成片,每一道都是一只鬼影。

  竟似观音千手,沉沉如山压来。

  为偷窃东君神位现身,它无法东躲西藏。

  这尊神像,定是真身。

  无数小鬼钻出松软的冥土,向着衣绛雪扑去,似乎想要蚁多咬死象。

  面对铺天盖地的攻势,衣绛雪却置若罔闻。

  赤红艳烈的鬼火,描摹他的轮廓。

  绯色袍裾的边缘,是流淌的雾,是火焰的星子,将流动的美人图款款勾画。

  他向前一踏,鬼火更是遮天蔽月,生生在幽冥隔绝出鬼蜮。

  “不属于你,就别去妄想。”

  鬼魅在呢喃,“偷天窃运者,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衣绛雪五指一收,手中凝出血色长鞭,在风中漫卷狂舞。

  扬鞭一笞,罡风四起。

  尸香鬼母不及躲避,也躲无可躲,只能仓促间迎面接这雷霆一击。

  它却连照面都未能抵挡。

  仅是一瞬,它的真身被鬼鞭劈作两半。

  衣绛雪杀它,轻易的像是碾死蚂蚁。

  下一刻,小鬼、黑影和诸多鬼仆,也随着鬼母神像裂开,具是四分五裂,消散殆尽。

  当空鞭影重新化为流淌的火焰,残尸上皆烧着鬼火,焚灭时,化作丝丝鬼气,回到衣绛雪掌心。

  鬼的等级森严。厉鬼作为已知的最高等级,吞噬起同类就是这么霸道,凌驾于一切之上。

  死于他手的鬼怪,皆能化作他的力量。

  在被这突然杀出来的厉鬼摧毁真身时,这头尸香鬼母的记忆也逐步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最初,它仅是一名小鬼,窃取东君庙的香火。

  看守这偏远庙宇的庙祝,修为不行,人也老了。

  他总是自顾自地混着日子,打扫台阶,清点香火,接待旅人。日复一日。

  这小鬼每天窃一点香火,庙祝昏花老眼,也不会发现。

  天长日久,侵蚀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窃取香火并未第一时间招来东君报复,反而壮大了力量,小鬼渐渐萌生了窃取东君神位的胆子,并自号:“尸香鬼母。”

  尸香如何制?

  用人。

  长年累月,这庙祝早在不知不觉中被它控制,成为鬼仆。

  南来北往的投宿香客,也成了制尸香的好原料。

  庙祝化鬼,白天却毫无察觉,还是打扫庙宇,清点香火,做些日常杂活。

  临近黄昏,庙祝则会两真一假,用写错的禁忌误导香客;午夜,更是化作鬼怪,徘徊杀戮。

  除此之外,尸香鬼母还在庙中豢养犼兽,利用其特性捣烂血肉,研磨成尸香。

  这浓郁到腐臭的香气,不断地熏染浸透东君留下的仙法。

  直到今日,血月之夜,时机终于成熟。

  它终于能脱出幽冥,窃取东君神位,以神祇身份受凡人香火供奉。

  一切都很顺利,明明都算到了……

  到底败在哪里?

  在鬼母化为不甘的黑影散去之前,它睁大所有血红眼睛,终于看到这名红衣执鞭的美人,身上到底蕴藏着怎样可怕汹涌的鬼气。

  “……厉鬼!你是……红衣厉鬼!”

  偏偏这个时候,世间诞生了红衣厉鬼?

  那鬼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错误。

  太远了,差的太远了!根本无法战胜啊……

  周遭的一切都在破碎,月亮合拢了双眼,幽冥逐步褪去。

  在鬼母的鬼气散去,消融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的前一刻。

  那鬼气昏昏的赤红双目,本该彻底合上,忽然与又那苍青衣袍的书生对视。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

  冰冷,空旷……

  不,是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

  他似在看它,又似在注视无关紧要的微尘。

  尸香鬼母忽觉熟悉:它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是在哪里呢?

  记忆里隐约浮现出神像的轮廓,它却来不及去细想了。

  朝阳初生,黑影彻底散去。

  一颗属于尸香鬼母的“本源”掉落下来。

  衣绛雪随便接住,是一颗通体漆黑的珠子,转手就丢给了书生,“给你了。”

  裴怀钧拢住,先是勾起唇畔,却还是假装推辞:“这太贵重了。”

  衣绛雪沉默:“……”

  假如这家伙不是直接往袖子里揣,他都要信这客气话了。

  庙宇的废墟上,蓬莱门的两名修士终于幽幽醒来。

  他们修为不济还敢出门冒险,也是差点栽了跟头。

  裴怀钧为保他们一命,用扇骨敲昏了两人,他们并没有看见衣绛雪现出鬼身。

  待到醒来,东君庙没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这就是躺赢吗?

  这对师兄弟面面相觑,心情万分复杂。

  衣绛雪拢起衣袍,站在废墟上,静静看向那倾倒破碎的东君神像。

  神像始终倒坐,不曾回头。

  他眼眸安静,沉吟片刻,问道:“东君的神像,为何不回头呢?”

  裴怀钧执起他染血的手,似乎在看面前懵懂的厉鬼,也似是在注视那个未曾远去的影子。

  他淡淡微笑了:“或许是因为,回头不是岸吧。”

  *

  风雪停了,也该到上路的时候。

  蓬莱门的师兄弟幸运存活下来,打算回门派,顺道将柳家小姐的玉牌送回家中,告知父母。

  他们躬身辞别,“多谢两位前辈相救。今后若有难处,可以来蓬莱门寻我俩,我俩定会鼎力相助。”

  裴怀钧没好意思说,蓬莱门的老祖都得跪着上山求他,他哪里需要这俩小朋友做事。

  但他始终维持文雅书生的人设,虚虚一扶,柔声道:“折煞了,两位道长请起,不必言谢。”

  衣绛雪无甚表情地呆在一旁,悄悄地鼓起脸颊,很不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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