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落侧身挤进来,掏出药剂打开,又贴上来额头抵着池安的额头,“没有发热。”
“雄主,谁欺负你了吗?”
池安仰头咕咚咕咚把药喝了,嘴边立刻被递上水,他又就着何落的手喝了两口水压住药味,才道:“在想你。”
旅行的这四个多月,形影不离,确实是第一次分别超过一个钟。
何落把他上下打量一通,确定没有受伤不是说谎,抬手就要解扣子。
“别。”池安抬手轻捏他鼻头,制止了他的冲动,“江植精神力暴动恶化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来虫族之前,是没有精神力的。我不确定回到家乡之后,还能不能为你提供安抚,你……”
“你总是想抛下我。”何落罕见的,直接出口打断了他,“雄主,我说过,这很简单,你只要向前走。”
“我不是想要抛下你。”池安拔高音量,压下了他的话,用更严肃的语调回应,“我是在为你考虑,我心疼你,我不想独自向前走,我牵着你走,我们一起走,虽然那很难,但付出努力勇于尝试未免不会有好的结果。”
“你总说简单,让我走,说的就好像,我一点也不关心你的结局一样。”
“我死了,你也跟着送死,我回家了,你就来找我,你说的很简单,是,这样听着很简单!那我呢?在你的想法中,我就只会被动接受你的付出?我就愿意你为我送死?”
何落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池安也惊觉话说重了,连忙跟着起身去抱他。
“雄主。”何落呆呆站着任由他抱。
“不是想凶你。”池安埋头在他颈窝,“我情绪不好,不是在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不想我有负担。我……我对很多事情无能为力,我是觉得我自己……我……”
“雄主。”何落咬他的耳朵,用尖牙抵着慢慢磨,“你很爱我。”
池安心底里翻涌的情绪被这轻飘飘四个字砸的落了地。
好端端的,是怎么蹦出来这一句?还聊不聊了?
“你很爱我。”何落又重复了一遍,“很爱我。”
“是。”何落的重复就是在寻求肯定,池安只得先放下满脑袋的疑惑,这四个字对于他来说很拗口,但他一字一顿说的很重,“我很爱你。”
“以前不确定。”何落说着勾起嘴角开始笑,他很少笑,笑起来本来盛满星光的银色眼眸就更亮了,“现在我知道了。”
“那我们一起走。”
这是什么跟什么。
池安被按在了墙上。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胡辣汤喝多了,进脑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迷糊。
直到下午,浑身酸疼的从睡袋里冒出头,池安扫了一眼墙角趴在桌上埋头摆弄光脑的何落,才恍惚明白。
何落这句话的完整版。
以前不确定你是不是很爱我,所以简单的为你好就足够。现在知道你很爱我,那我们一起走吧。
是这个意思吗?
“陪你旅行了几个月,形影不离的,你都不确定我的感情。”池安实在想不通,扒拉着睡袋问他,“怎么跟你吵吵两句,你倒是知道我爱你了。”
何落这会子约莫是真高兴,嘴角就没下去过,快步过来在池安面前蹲下,先碰了碰脑袋,又咬了咬耳朵,才道:“雄主很好,太好太好。”
“不好的时候,才真实。”
“雌父死前说过,暴怒时还关心你的,才是真的。”
第475章 别来看我了
何落很少提到他的雌父。
池安也从未问过。
他不愿意做揭人伤疤的事,只设想过,或许是那位雌父离开时何落年纪还小,留下的记忆便不多,无法回忆。
可今天偶然提到那位雌父,池安顺口问了一句,才知晓,何落一直都记得。
记得雌父曾经说过的话,记得雌父为他做的事,记得雌父为他挡的每一鞭,也记得雌父是如何被雄父折磨至死。
“很多细节其实没有看清。”何落说着,声音不大,很平和,像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但在梦里越来越清晰,在温泉山庄,我梦见雌父隔着雾气冲我笑,一身的血把雾都染红了。”
有些放不下的执念,在形成梦魇时,总是会由心中所想慢慢补充上不真实的细节。
池安手被他攥的生疼,便把身子靠了上去。
“雌父应该是惦记我。”何落也歪着身子靠过来,和池安肩膀抵着肩膀,“我就想带你来见他。”
“你这么好,他看见你,就放心了。”
池安坐起身看他,“见他?这里?这个村子?”
据池安了解,虫族的虫死了,不论是雄虫还是雌虫,不论是老死还是病死,通常都是一把火烧了,骨灰砸的粉碎撒在星际里飘着。
不立坟。
也不祭拜。
那怎么看?
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何落起身,往池安身上裹了件大衣,牵着他往村子深处走。
起先还有雌虫在身后警惕的跟着,看样子是专门安排来监视池安的。
后来七拐八绕的到达一处小河,沿着河道往山顶的方向走了二里地,到达一处杂草丛生,立着许多树干的空地时。身后跟着的雌虫忽然站了出来,眼神里明显的提防和恶意几乎要化为实体。
他们表情凶煞,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用不同于虫族通用语言的话说了些什么。
池安体内的芯片翻译出了一片乱码,给出的解释图片也无法连贯。
池安猜测那或许是虫族的方言,这个村子几乎与世隔绝,确实有极大可能还在使用仅内部通行的文字。
何落却忽然冲他们微微躬身,用相似的语调回复了什么。
那跟踪的两个雌虫一听他回复,立马冲了上来,看那架势竟然是对池安有了攻击性。
何落立刻牢牢把池安护在身后,生疏不连贯的说了什么,还张开双臂任由那两个雌虫检查一通。
两个雌虫用极不友好的狐疑的眼神盯了池安几眼。
池安笑不出来,看在他们年龄不小的份儿上,板着脸躬了躬身,算是展露善意。
两个雌虫又叽里咕噜说了许多话,还把何落拉到角落里一通连说带比划,最后才不情不愿的走开,看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原路回了村子。
“雄主。”何落半拥着池安,“不要生气。”
“没有生气。”池安目送他们走远,又看向空地里林立的树干,“雌父在这里吗?”
空地里立着的树干,少说有上百根。
有些明显是新立上去的,泛着青。有些已经经历了风吹霜打,树皮干裂脱落。更多的,已经完全腐朽,断裂,覆盖上了厚实的苔藓。
何落蹲下开始翻找,用指甲刮去树干中部的苔藓,查看上面刻的图案。
边找,边断断续续的和池安解释。
原来这村子,曾经有一段时间,尝试过与外界连通,不求打造旅游业致富,只想引入外面的科技产品,让村民的生活更加便捷。
当时村子很大,甚至有三十多个雄虫。
问题就出在这三十多个雄虫。
他们在接触了外界后,开始私下交换使用雌虫,导致幼崽的雄父无法精准判别。前后不过才三十多年,新一代便因近亲繁殖,破壳了许多有问题的雌虫。
大部分都是身体孱弱,少数虫化异常,还有几个,五感有问题,对疼痛的感知较弱。
这三十多个雄虫,在与外界接触后,被富裕的放纵的新鲜的生活所引诱。竟然把那些病弱的,对疼痛感知不明显的雌虫,送了出去。毕竟,对疼痛的感知较差,对刑罚的承受能力就会变强,虽说消耗的快些,可雌虫的命又值多少星币。
再后来,这些雄虫也没有回来。
反而是外头收购雌奴的黑心商贩,以为村子里存在大量的病弱雌虫,拿着先进的武器趁着黑夜过来抢掠。
那时候两百年前的混战还没彻底结束,外头又乱又危险,村子里的雌虫没能力出去寻找遗失的雌虫。
何落的雌父,一个健全的雌虫,也是那时候被抢走的。
再也没能回来。
因为这件事,村子里残存的雌虫,对接触外界产生了极强的排斥心理,村子里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增加过新幼崽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外出采购合成信息素时,会去孤儿院看缘分领养。
不过领养来的幼崽,长大后多数也都离开了。
江植就是因为曾经在孤儿院的好朋友被领养来了这里,后面机缘巧合又与重回社会的朋友遇到,才得到了村子的详细坐标。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何落并不清楚细节,可这事儿说出来,就能听出蹊跷。
“一个村子存在了上百年,不可能不知道要与外村联姻。偏偏那些雄虫接触到外界新鲜事物后,就整出了一批病弱雌虫,那不是一个两个,是一批啊,到底要有多乱才能……”池安想骂街,可回头看到何落淡漠的表情,又跟着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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