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进玉如今也不同皇帝吵了,出宫还是留在这里,他自己的感触已经不大。
这副身子骨,哪里都待不了太久的,也不想折腾了。
日子再往后数俩日, 便是封后大典,宫中哪里都热热闹闹的,偏他这里空无一人。
洪恩今日没着急走,站在一旁陪阮进玉晒太阳,恭恭敬敬的往旁白多走一步,微微俯身,“大人,封后宴,陛下请大人一道去。”
阮进玉头也没抬,虚虚的垂着,感受着那阳光扎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之上,一寸一寸的。不仅烫,还有些疼。
他没在意,随意到全身一刻都懒得动,“不去。”
得到答案,洪恩便重新退了回去,不过人依旧没走,还站在这里,话倒是没说了。
静静的在院中坐了好些时刻,实在是受不了这灼热的感觉了阮进玉才进了屋子。
光意陡然变化。
或许是俩相之差有些大,他一下子进屋,觉得屋中的光多是冷冽。低头一看,手背乃至手臂泛了一圈红。此刻摸上去还仍烫意不减。
他又早早躺上床,近来这具身子甚至实是有些受不得力,还是躺着能缓神。
但经此一来,便总是发头疼之症。
不算头痛欲裂,能忍受,也就逐渐习惯。
洪恩公公也不知尽的哪门子职,一日之中多数时间都在他这里。
一副好脾气样让阮进玉无话可说。
此刻这么看,总觉得怪怪的。于是刚躺下的身躯起来,还是坐回了屋中软椅上。洪恩就在一旁安静的候着,半句多的话也没有。
这样的天,外头的鸟雀都兴奋起来。
这屋中能听到的也就这般声音。
“大典册立何人?”
其实心中大概有猜测,但还是嘴上先出了口。
摄政王在这方面比皇帝本人还要上心,那后位不用猜,多半是顺妃要压钦妃俩头的。
顺妃之父,乃是摄政王门下,刑部尚书大人。摄政王必然是力挺她的,加之还有太后长公主等一列从中关系。
而钦妃身后,空无一人。
只是也不能完全确定,小皇帝是个心肠又硬又臭的。钦妃受宠至今,后宫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如此,若是皇帝什么也不顾,弃了摄政王那一道门,斩了他们的面子和百官之意。这后位的归属,或也能是钦妃姒好。
洪恩一时之间却是没有声音,他俯首,面对帝师总是不敢抬眼。
好半晌,到阮进玉都有些疑惑的再度看向他时。
他才惶惶开口,“户部尚书女,毓秀名门。今,册立阮氏为皇后。”
阮进玉这一声笑,是从喉间溢出来的,唇角却是半分没有扬动。
像是瞬间明白了。
他甚至不用问这是主的谁的意。
阮怜洁是被她父亲也就是阮进玉的叔叔阮孝鸣送进来的。
至于他叔叔,早就明了的贤王党羽。
阮孝鸣能坐上户部尚书位,不就是当时太子殿下一力举荐,承秋帝亲允的么!
后宫里头已经有一位顺妃,却忽略这位顺妃去挑上阮怜洁。
对严掺来说,总归大差不差,能满了意。
呵/
皇帝这厮,恶心谁呢?
阮进玉嘴角抽了抽,那笑只一气,转瞬就没了。
四月春的天,沉的总算没有那么快。
昏黄边界,来的格外惹人眼。
橘红映下,万里无边。
锁铜院院子里置了许些花骨盆栽,早早在春季来临时就全部换上应季的花,此刻也争相夺眼,一片不输。
阮进玉对此倒不是特别感兴趣,相比之下更喜欢外头夜晚这凉习习的风。
他独一人在院中,站着,让那风朝他侵袭而来。
站了片刻他就低垂眸子下来,收回身子往屋里走去。
只这么一会,便站不下去了。稍带踉跄的拖着步子往回走。
阮进玉晚间睡觉总不喜欢关窗。
尽管这柔亮的月色透过窗子照进屋挺影响睡眠的。他便是不睡,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偶尔睁开眼,往顶上、外头看一看。
他侧躺,对着里头。看累了,再次闭上眼。
平静的月夜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寂寥,单薄的人躺在床上,那寒月照了半面散在他身上,温温润润的人,又多显出一分苍凉来。
夜里,一切感知都能被放大。
阮进玉往后转,猛地从榻上撑了半身起来。
屋中仅有就这么半丝寒光,这忽然的身影往床前一站。犹如夜中猛兽,只那一双眼泛着红光,平静凝视,全身血液却蓄势待发,只待时机合适,便彻身撕咬上去。
阮进玉坐起来,仍是被笼罩在高大身躯罩下来的一片阴影中。
这般明显,不要太大。
这是继那日之后,皇帝头一次踏进锁铜院。
偏偏挑了这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阮进玉不自觉拢了拢撑在床板上的手指。那人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他也不知如何开口、如何反应。
一时就像是陷入了僵持。
好半晌,不知道是这阴寒的冷风作祟,还是别的什么,阮进玉有些头皮发麻,“陛下饮酒了?”
那夹杂在风中浓烈的酒味,甚至掩盖了平日皇帝身上那股令他觉着已是浓郁的冽冽清劲气味。
出口才心道自己有些多此一言,今日封后宴,怎么可能不饮酒。甚至还要同皇后共饮那合卺酒呢。
果然,那人并未答他这稍显哗态的话。
沉默着身子,沉暗的眸子,就如一堵山一样挡在他面前。动也不动。
阮进玉几乎是当即就明白此人怕是喝醉了。
于是也不和他犟,翻身起来往床角一缩就要从边上溜出去。
这乌黑的地,醉酒的人本就不清明,更没那么容易看得清。
谁知道阮进玉刚起身,鞋都没穿,准确无误就被人横生拦了腰,不由分说的将他往回一拽。
不悦爬上眉梢,阮进玉再不顾那狗屁礼节,伸手去扬皇帝的胳膊,“别碰我。”
那次,他说的话不假,大南王室,就是令他感到恶心。
可这只手紧紧捆着他一节腰肢,死活扬不掉。
这人听到他的声音,甚至变本加厉,往回一拽,将他又甩回了榻上。
阮进玉单薄身躯怎敌他,半点力都挣不脱。
后背先砸在榻上,那榻再软此刻半点都不能使他经得住这力道。生生便是一痛。
不待多想,身上压来一人。
如今不像当初,阮进玉自然不肯。
刚扬起来的手,半点力都没使出来就这么被他轻松拦着腕骨一按,带着整只手按回了榻上,压在榻上半分动不了。
阮进玉被整的实在恼了火,身子往后缩了些。左手被按,这位置,他抬右脚能踹到的只有他的胳膊。
也就是要踹他的胳膊!
一脚毫不留情的出去,却是偏了风,从他那抓着自己左手腕骨的胳膊偏了俩分过去,踹到了皇帝的胸膛。
也算没白踢,总算踢到了人。
哪知道皇帝根本不躲,一声不吭受了他一脚。
阮进玉虽然平日里身子骨弱,还总被嘲弱不禁风,到底也是个男子,这一脚并没收力,带着气踹出去的。他能感受到压在自己左手腕骨上的那只臂膀被这动静带着微不可察的晃了晃。
可皇帝还如一座山,堵在他面前就是不动。
生生受完他这一脚,另一只手又顺之上攀,抓了他的脚踝。
阮进玉回神时,已经晚了。
天旋地转间,那人抓着他的脚踝把他往回一扯,一下就捞到了自己怀里。
铺天盖地的酒气即刻席卷了阮进玉浑身上下,他眉头不禁皱的更深。
皇帝将人捞过去,随后自己板板正正往榻上一躺,还连带着把他压了下去。
这个姿势,手脚都使不上力来,阮进玉实在受不了,皱着眼往上看,轻声喝道:“你滚开。”
“凭什么?”
这是今晚皇帝出口的第一句话,被酒晕过的嗓子比往日更要哑,声音却没平日那么沉,那字像是咬碎了蹦出来的,颇有番意味。
这话堵的阮进玉一时接不上来,那气还咽不下去呢!
“我不和你睡。”
“凭什么?”
“.......”阮进玉忽然静了,终是确切了面前这人今晚一定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
他脸色缓了些,道:“因为你身上太臭了。”
若是换个皇帝,怕是要勃然大怒了,谁人胆敢同皇帝这么说话!
偏偏此刻这位皇帝半分不怒,闻言,忽地坐起身,真就道:“沐浴便是。”
然后眼瞅着他的手再次往自己胳膊上抓来,明显是即便沐浴也要带他一道去。
就,确保干干净净。
阮进玉脑中惶然浮起上次在温池的场景,哪里还敢和他一起去沐什么浴。连忙道:“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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