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堰伸出来的胳膊上,此刻停了一只身形巨大的——鹰。
它此刻静立在此,张扬的黑色羽翼双双收拢起来,像是孤鹰找寻栖地,落后,那副浑然的凌厉都收起了一半。
这鹰忽而转了转脖颈,琥珀色的瞳仁缩了一缩,落在了严堰身侧的阮进玉身上。
鹰是从窗外头飞进来的,阮进玉方才并没有见到它,先前也从未见过它。
平了平神情,阮进玉正正的、也看着它,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语气却还不是肯定,“这,总不能是用来传信的吧..”
话是对着边上的人说的,阮进玉却没看边上,自是不知道边上人此刻也如鹰一般的灼热目光落在他身上。
严堰手微是一仰,那只停在他小臂上的鹰十分通人性,往窗边一跃,离开了他的胳膊,立在了窗台上。
如果是用这鹰来传信,就算是远在蛮异郡,那传信回皇宫用不了多久,完全不怕会因此耽误事。
阮进玉还看着那鹰,实是觉着有趣,一时没收回来。以前皇宫没这种东西。
代替此般视线的,是忽然闯入他眼中的一面信纸。
“我可以看吗?”阮进玉说是这般说,手已经接过了那纸。
这信肯定是从宫中传来给皇帝传阅的,阮进玉此刻又想起那君臣有别来了,嘴上多问了一句。
皇帝声音很是平常,道:“你可以直接回信。”
第63章 若有冰河时02
阮进玉汗颜一刻, 随即微笑,道:“那还是不妥。”
信是打皇宫传来的,皇帝跑出来知晓此事的人不多, 洪恩在极乐宫打掩护。那些细琐的小事也没必要传给皇帝, 洪恩自己便能看着解决, 这封信只有一个事儿。
就是现在宫中已经知道范生封郡之事, 其中猜测很多,但无非都与他叛乱有关。
范生叛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该如何处理?
朝中大臣们都望着皇帝能处理此事, 只是那时皇帝已经下令在外剿匪的霁北侯南下前往二郡。这些大臣便稍稍收敛了些乱七八糟的言论。
只是没想到, 御林军指挥同知以官职上奏, 恳请皇帝出兵支援。
御林军的指挥同知,缇雅雅。
她大概的意思便是此事重大,不仅关乎荼玛古关的关口, 更是西南俩郡的生死存亡。
说的很严重。
她说, 一万军马不能平息此次事件, 万万不能的!
这边具体的情况如何,他们并不知道, 看来是皇帝没把消息在京中放出去。
这信是方才从那鹰上取下来的,严堰直接递给了阮进玉, 他也不知道严堰自己看没看, 还是复述了一遍信中要事,“缇指挥同知,请陛下重视此事。”
这女子当真是不逊色,尽管人远在上京,这战事参透的, 还是多少有些强的。
严堰往窗边一靠,半个身子倚在框上,月色透着他的半边影儿照在阮进玉眸中。
阮进玉对着他挥挥手中的信,示意他,他也看着阮进玉,无言,又像是再说‘你该当知我的回答’。
阮进玉了然的点了一下头,又想起方才他的那句“你可以直接回信”。他此刻的样子,像是在重复和肯定这句话。
真让他写回信啊?
阮进玉又顿时汗颜的笑笑。
也不是不会写,只是单纯觉着有些逾矩。这事情前头后尾的阮进玉知晓的最为清楚,也确实当知皇帝会如何回。
缇雅雅心中着急才会上奏此事,但是无论如何,派出支援的兵,也是无计可施。派京中援兵,远水解不了近渴,没用的。
霁北侯的驻地又偏偏远在北方,比上京还要远上一些,更是来不及调那边的兵。
也是偏偏就在这最为偏远、最来不及应对的西南俩郡。
龙峡谷该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的即便地势对他们不友好也非要干这一趟。他们早有打算,才会如今就兵临城下。
所以回信,要写的无非就是安抚臣子的情绪,再随便找个说法婉拒她提的派出援兵。
阮进玉忽而又转念一想,即是如此,这活他倒确实可以做。
皇帝这个性子,让他安抚人家姑娘的情绪?怕是有些做不太到。
如此一想来,可以代劳。
阮进玉在心中说服自己,便立刻拿起纸笔来,生怕怠慢了还等着回信的皇宫中人。
严堰大步一跨,走他面前来,拿过他手中的纸笔,“明日再写去。”
阮进玉手上一空,抬头看着他,不解发问,“为何?”
他觉着早写了宫中人能早收到信,多好的事,何必再让人家多等上几时。
严堰哼笑一声来,“你的眼睛便是这般才看不清的。”
阮进玉忽然反应过来,此刻天还是黑着的,大概是后半夜。此刻能看清边上的人,全借着外头白雪的皎洁和月夜的银柔。
刚理解完,又恍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次金楼台醉酒,阮进玉上来就是一句“你谁啊”。
好,看来皇帝是记仇记到现在。
阮进玉也跟着苦笑一声,轻声为自己辩解一句,道:“眼睛不是经常看不清,偶尔这般写一次不影响的。”
这都不是挑灯夜读了,灯也没得,只趁着这点光来写东西。
阮进玉自己倒是不太在乎。
严堰半分不可逆的架势直接将手中的纸币丢到一旁,干脆不接他这话,嗓音拖着点倦,只懒懒道一句:“乏了。”
皇帝乏了,皇帝要睡觉。
严堰往床榻走去,阮进玉先往窗台这边来将打开的窗子合上,那只鹰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多看了一眼外头,什么也没看到,随后才跟着往这边走。
阮进玉此刻倒是精神,语气颇为正形,道:“只能委屈陛下与我同夜而眠了。”
说完这话,他毫不觉着不对的往边上椅子一坐。
同屋檐已是冒犯,更别说别的。
阮进玉作为一名很懂事的臣子,这便将床榻让给了皇帝,自己往边上椅子一坐,已是后半夜,他也睡了挺久,只待天亮、只待符王回府。
严堰步子一停,再往前一步就是床榻,此刻转过来看着对面椅子上的人,那人坐着很是安然,昏暗中的眸子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话,迈步一跨上榻,往床上一躺。
已是半夜,床榻上的人始终躺着一个姿势没动。
严堰其实没睡,他睁着眼,这处往前看,正好能看到那位自持懂事的帝师。就此静了好半晌,对面的人当真以为他睡着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阮进玉异常不困,或许是昨日睡得早,于是在这里坐了许久,百无聊赖,又站起来,他走路的声音很轻,几乎没什么声。
一个人来到窗台前,赏外头的雪。
天空不知从何时又开始飘着雪了,势头不急,鹅毛白雪,缓缓而下。
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转眼间天爬上另一个色,慢慢的转亮了。
阮进玉走过来,床上原是躺得安宁的人忽然直起身来,俩人隔着半个床头相望上。
是阮进玉先开口,“你怎么醒的这般早?”
那人就这么坐着,头发稍乱,眼下的乌青有些明显,甚至眼尾都有些红,很明显,他没睡好。
严堰一时全身透着不爽,话也不想说。阮进玉只当这位小皇帝是睡得不好而不悦上眉梢。他轻淡道:“我去见管家。”
他出了屋子,府中人不多,但仆从侍卫规格都有,找到管家,管家和他说符王还没回来,阮进玉也只能点头继续等。
管家已经给他备好早膳,现下就要给他送过去。
阮进玉连忙停了要走的步子,转头和他一道进了厨房。他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大点兵一样的要了比原本管家给他备的多一倍的菜。
微微笑然,半是解释:“我吃的,比较多。”
管家看了看他,也不知信没信,总之没有多说。
“不劳烦,我自己来,”阮进玉接过,“若是符王殿下等会回府,麻烦管家来和我说一声。”
管家也没管他,应了句好就忙自己的去了。
阮进玉将这一大盘膳食给皇帝端过去,菜是多拿了,可碗筷总不好拿多的。好在,他刚回屋没多久,外头忽而又来了人。
是管家的声音。
阮进玉出了屋子,管家站在门口,对他道:“我们殿下邀您至清风楼一见。”
清风楼,县里头很有名的一家店铺,吃饭的。
符王还是没有回府,但想来是得知他上门,所以此刻邀他过去。
阮进玉迈步出来时还特意随手带上了身后的门,“劳烦管家带路。”
从这边上街稍微有些远,府上备了车马。一路将阮进玉送到了清风楼门口。
阵仗看着有些大。
这店铺一楼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阮进玉走近来,店内立刻有人上前来给他带路,像是提前就知道他的来到。
很尽责的将他带到二楼某一个包间门口,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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