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上这等天下之主位子的人,感情用事最是致命。
严堰抬眼,悄然不动神色的看他,此刻异常平静,“不知老师说的是哪种。我是不是废物,老师最清楚。”
有点不可理喻,阮进玉收了神转了身,彻底不说话了。
他真一道直接去了锁铜院。
锁铜院不算小,但确实地偏,无人就显得有些荒凉。
皇帝平日在自己宫中也不是个张扬的,到哪带的宫人都不多。这次来锁铜院就更是如此,他只身一人,连洪恩的身影都不得见。
锁铜院到底比不上极乐宫,书阁搬过来也没地方放。皇帝是毫不犹豫就令人将处理朝政那张书案布在阮进玉的寝屋里。
看这样子,是打算睡觉也同昨日一样。
这么好几日了,钦妃终于在今日午膳时遣人来锁铜院找一道皇帝。
说唤他去用午膳。
阮进玉只觉这钦妃娘娘实在明大理,又槽之皇帝实在是个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的。
自打选妃过后,后宫钦妃娘娘独得圣眷。皇帝多看重钦妃娘娘啊,结果现在好了,真整日和他厮混,后宫也不去了,妃子也不见了。
阮进玉看着面前铜镜中自己这张脸。真只觉,莫大的罪过。
“我长得像女子吗?”皇帝被叫走,洪恩未离去,阮进玉随口喊了他。
他对自己的容貌不算有确切的认知,只知道较旁人来说,说得上眉清目秀。又因着常年身子不好,愈发精瘦、肤色赛雪。
他不见凛凛身躯,也不魁梧雄姿。
旁人说给他听的便是这般,以前并未在意过多。如今,倒是多少有些怀疑了。
“自是不然。”洪恩很早便仔细端详过阮进玉这张脸,只能说,确有尤物。所以回这话来毫不带不定的,“长得好,并非较于上或下相论。夸赞词太多,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描述。”
“大抵就是,独一份的好看了。”
洪恩这没带奉承的,说的确实如此。一个人长得好看,为什么非要论是长得俊还是长得美?
他素日淡雅,可一张脸确实生的不凡。清晰利落的面孔,单薄却孤劲的身姿。
他平日温温气气的气量都让人忽略不了他这张绝劲的脸,只是一双眼分明也生的如此张扬,里头却像是含养着一池碎掉的玻璃,拼凑不齐,剪碎了张扬。
阮进玉苦哈哈笑一声,摆摆手,“这也是不必。”
他只想起以前旁人的话,随口一句。
洪恩说得这般真切,怪让人不住心生臊气的。
午膳他没吃,实在是没有胃口难以下咽。
皇帝不在,锁铜院就只剩他还有一旁的洪恩。
阮进玉忍不住问他:“你是在守着我吗?”
“啊,”洪恩思索了一下,“陛下怕大人有吩咐,所以将我留在这。”
若是皇帝此刻在这,洪恩是定然不会守在这里的。
这种感觉也很是莫名,真的很想囚徒。
阮进玉点点头,“我出去走走。”
洪恩听这话便是沉默了,皇帝交代他的事里,没有这个。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但也架不住阮进玉的眼神,随后道:“奴才同大人一道。”
阮进玉瞥他一眼:“你总归是皇帝的近侍,跟着我,旁人看到作何感想?”
洪恩再次沉默,无话可以反驳,最后,只能由他去了。
他一路慢慢悠悠走到钿落园来。
冬日的钿落园较夏日别有一番风味,天上挂着太阳并未落,钿落园中的白雪也未消融。
他来到池塘亭子,没坐,站着看那冰雪天地的池子。
“你竟是一人来的。”
这声音扬着调,那不是很明显的戏谑画外音阮进玉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没回头,依旧看着前方的池子,声音如往常平淡漠漠,“你若想见他,直接来锁铜院就是,何必独独出来见我。”
严掺依旧脸上带笑,话中带笑,“玩笑话,你当真了。”
严掺往石凳上一坐,俩人之间隔了一些距离,但双方的声音听的无比清晰。
阮进玉听到他说,“阮进玉啊,我晚上睡不着,思来想去,想明白了一件事。”
阮进玉终于回了头看他。
“我在边郡听到承秋帝驾崩的消息,回京后才知道,阮铮是在五年前死的。”严掺饶有趣味的勾着唇,“可能是我离京太久,消息闭塞。但听他们都说,小皇帝是弑父上位。”
阮进玉一时不知他要说什么,只漠然看着,无话。
“只是我想,那应该不是弑父,而是弑君。”
严掺抬眼看过来,那双眼中,忽然杂了一分狠,“阮进玉,弑君的,是你。”
甚至不是疑问,而是确切。
阮进玉面上仍旧无太多波澜,歪歪头,也回看他一眼,“若是贤王在此,也不敢这么说。”
贤王可是承秋帝的太子,是严堰即位新帝之前的储君。
那年那一桩桩的事件他也知道。就算承秋帝的死有疑,贤王这位一直在皇宫的太子都不这么觉得,严掺这位七年前就出了上京的皇叔,又岂能知道上京皇宫的事儿?
“你知道的吧,”严掺道:“我,承秋帝,还有你父亲阮铮。我们同窗七年。”
这都是阮铮年少时候的事情,不过阮进玉对此事是知道的。
也明了严掺这句话是想表明什么。
表明他们很熟,互相熟识。
甚至是说,他严掺,很了解阮铮。
阮进玉并不动容,“殿下今日是来和我忆往昔的吗?”
“弑君这种事,阮铮完全做得出来。”严掺敲敲手指,像是若有所思,“但是他死得太早了。你这位小侄我当年也接触不多。仇恨多了,你的野心盖不住的。”
“只是我没想到的一点,你这么利用小皇帝,他还蠢若什物一般留着你。”严掺手指停在空中,转了个弯过来,“你说,严堰要是知道你还干过这么大一出。他还能像这次一样饶了你吗?”
第74章 当面锣对面鼓06
严掺说这些话完全是一口咬定的, 根本不听阮进玉的任何话。
反正在他心中,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
阮进玉收了思绪,少见的这般呵笑, 道一句:“我也想知道。”
......
阮进玉回锁铜院时, 也没见到皇帝的人。
听宫中宫人说, 京中春闱将近, 或许是在忙这个。
只是,转头阮进玉就得到了一个新消息, 此次春闱,由摄政王负责。
严掺回京之后, 先帝时期势力尽数划归他手。
阮进玉听说, 他与贤王走的甚近。或许如果新帝是贤王, 严掺根本就不会回宫。
他心中的站队,很是分明。
从始至终,他的君王, 只有一位。这一位, 决然不是严堰。
正是因为如此阮进玉才不知道严堰是怎么想的, 还真放任了他在朝中揽权。
皇帝从后宫回来,到锁铜院时阮进玉此刻在院中看天。
锁铜院里头也有一潭小池, 不过与钿落园的不能比。规格小很多。
严堰走到他身侧来,很自然低身去握他手, “怎么不进屋。”
“我刚回来没多久。”阮进玉没回头, 依旧看着前方。
“难怪手这般凉。”严堰说着将他手往自己这边拉,一整个握住。
阮进玉回身来,“见了摄政王一面。”
“嗯?”严堰垂着头,抬起眼,“做了什么?”
“你带我参朝, 不废我官职,也不要我的命。是因为不介意我坏了你的事吗?”阮进玉忽然又提起这个。
“你是想问什么?”严堰盯着他。
阮进玉这才把手往回收,“沈长郎。我才知道,他被罚鞭刑,如今还在家中出不了门。”
从那日之后,他与他近乎整日待在一起。除此之外外头什么事都不知道。
严堰又是一笑,这一笑同以往都不一样。带着点劲的气,一股气扬到眉上,“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他一命?”
像是被气笑的。
阮进玉心中莫大愁,他拧着眉,“这些应该算在我头上。”
事是他干的,沈长郎什么都不知道。
那日求助于沈长郎,实属事情发生的突然,原本的计划不能得以实施,才...
面前的人好像生气了,那股子狠恶的再次爬上眼眸。皇帝一把扯过他往后缩的胳膊,将人往屋里带。
悬殊的各种因素使他毫无办法。
直到屋子大门被人重重摔上。
他将他抵在墙上,手掌压着他的胳膊,恶狠狠的低着眸子看他,“算?你可觉你同我算得清?”
“你这么不想他出事当时就不该把他牵扯进来。”他说:“为了对付我,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你说,是他活该还是你活该?”
阮进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下不得,脸色有些难看。抿着唇一句话说不出。
他没想到皇帝反应这么大,凶神恶煞的势头第一次对准他,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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