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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光有及_独山凡鸟【完结】(8)

  踹进袖子里,我迫不及待往回走,想要送给白桃。

  快行至侯府角门前。

  忽听身后有人唤道:“诶,那小哥,请留步,你的东西掉了。”

  我下意识摸向袖口,帕子尚在,遂放下心来,但仍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名青年公子立在不远处,身着云锦长袍,袍角纹金暗绣,风姿卓然。通身不见半点繁饰,唯腰间悬一枚白玉佩,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贵气。

  只一眼,便知这人非富即贵,身份不凡。

  我对这样的人简直是骨子里的畏惧。

  明明出门前还想着“站着赴死”,此刻却已被吓得缩了脖子,膝头发软。

  我钉在原地。

  那人嘴角含笑,身后跟着一人,长相清秀俊朗,但举止恭敬,行止有度,应该是他的随身侍从。

  我暗暗心惊,努力回忆是否在侯府的贵客里见过眼前的人。

  这人已然走近。

  身上带着一股极淡的幽香,如梅非梅,若有若无。

  他微一抬手,将手里的东西展至我眼前,语气温和:“是你的吧?”

  我垂眸一看,真是我的,是白桃之前送我的药膏。

  不知怎么会从衣襟里掉在地上?

  来不及细想,我忙不迭低头作揖,连声致谢,拿过药膏。

  眼瞧面前的公子并无离去之意,我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离开。

  好在不过片刻,他就说话了,问我:“你是荣庆侯府的?”

  我点头回答是的。

  他道:“可从未听说荣庆侯府还有别的公子。你是表公子?”

  我愣了愣,什么表公子。

  他却仿佛已经认定,温声继续说道:“你不是侯府的表公子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脸颊腾地一阵热辣,涨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哪敢称作公子,小的不过是府中打理花草的下人罢了。”

  “这样吗。”他轻轻颔首。猜错了也不震惊,微微一笑,一举一动皆清贵非凡。

  我羞赧地挠了挠鼻尖,不知道如何回话,于是大着胆子问:“公子你呢?你是什么人?”

  才刚说完,他身后的侍从忽地抬眼,一双目光冷冽锐利,像锋刃般扫来,吓得我一震。

  见我后退一步,面前的公子侧目看向身后。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那侍从立刻垂首,不敢再多言。

  “别怕。”他转过来细声安慰我。

  然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类似信函的东西,拉过我的手,将它放在我的手心里。

  “劳你帮个忙,把这个递给侯府二公子,就说是黄三爷送的,他知道我是谁。”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托我递一封家书。

  我不疑有他,眼前这人气度雍容,言语举止不凡,定是与侯府交好之人

  只是这般随意托物,我却不敢轻易应下。

  我偷偷打量他身后的侍卫,对方已垂首站定,看不清神色。

  于是,我又壮着胆子问: “三爷怎么不去府里?二公子此刻应该就在府中。”

  黄三爷轻轻笑了笑,似有遗憾般:“我尚有要事在身,下次再登门罢。”

  言毕,他唤了身后的随从,转身欲行。

  可在迈步之际,他却忽而顿住了脚,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我好奇地顺着望去,竟见世子爷正立于不远处,负手而立,神情难测,目光却直直朝这边投来。

  我顿觉汗毛倒立,仿佛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这时,黄三爷忽然动作,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玉色温润,在阳光下泛起淡淡光泽。

  他将玉瓶放到我另一只手上:“我看你那药膏很普通,这个送你。权作替我传话的一点谢意。”

  我一怔,下意识收紧五指,紧紧握住那瓶子,指尖微凉,却仍未从方才那一瞥所带来的惊惧中缓过神来。

  等我终于意识清明,再抬眼时,黄三爷与他那名侍从早已没入街角,踪迹不见。

  我下意识快走几步,刚要张口唤他,一转头,见世子爷已迈步而来。

  他神情未变,步伐稳如山岳,似有一股威压朝我碾来。

  我心头一紧。

  接着,几乎不加思索地转身便跑,一路飞奔着冲进角门。

  死神暂且还未上门,人间真神却已逼近眼前。

  我还是快跑为妙。

  否则怕是不等加冠礼过完,今日我便要被二公子亲手打得魂归地底了。

  匆匆越过小天井,又穿过垂花门,四下登时安静了许多,只余檐下风铃,随风轻响。

  “哈——!”

  “呀!”我惊呼出声,手里的玉瓶险些飞出去。

  定睛一看,原是白桃扮了个鬼脸,躲在廊后吓我。

  我拍拍胸口,气笑道:“你吓死我了!”

  白桃撅了撅嘴:“你怎么吓成这样,脸都白了。”目光落到我手里的玉瓶上,她好奇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摊开手掌给她看:“角门口遇到一位贵人,托我去给二爷传个东西,赏我的药膏。”

  白桃哇一声:“这玉瓶好精巧,我瞧瞧!”

  我将瓶子递给她。

  趁她欣赏着,我将一直放在袖里的帕子甩在她眼前,笑着说:“再看看这个。”

  她一抬眼,顿时又是一声惊呼:“好漂亮的帕子!”那玉瓶立刻被嫌弃,胡乱塞回我手中。

  她捧着帕子,爱不释手,目光落到帕角那一团绣得活灵活现的小桃子时,整张俏脸都亮了起来:“小山,你太好了!这帕子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用了。”

  我笑她没出息。

  但看她明媚的笑脸,似乎也拂去了我心头那一层沉沉阴翳。

  眼见时辰不早,我叮嘱她:“你别在府里乱晃了,小心被大夫人的管事婆子抓去罚跪。我得走了。”

  她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你快去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侧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回头,她还在原地,见我回望,冲我摆摆手。

  我忍不住也扬起笑脸。

  三脚两步。

  我脸上的笑容渐消。

  越靠近二公子的书房,那日的悚意便越是清晰,像是刚刚才在眼前发生。

  我咽了咽口水,看到阿初正在院中当值,便嗖嗖小跑过去。

  “阿初,你忙不忙?”

  阿初双手抱臂,面无表情:“有什么事。”

  我翻转手腕,掌心朝上,露出方正的纸条,小声道:“方才角门外遇着一位贵人,自称黄三爷,要我把这个交给二爷。”

  他目光一凛,严声道:“谁的东西你也敢瞎送?”

  我不敢回嘴,将纸条往他手边继续递了递。

  他盯了我好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将那纸条接了过去,似是也被前几日二公子在屋内大发雷霆的场景吓怕了几分,眉宇微蹙。

  然后像我嘱咐白桃一样,嘱咐我:“别在府里乱跑。”

  说罢又顿了一下,神情凝重,语气也沉了几分,“二爷的加冠礼是头等大事,你万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而且……”

  他欲言又止,眉头拧得更紧,终是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只冷声道:“总之,要变天了。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花圃,哪儿都别去。等这事平稳过了,我再替你求求情。”

  我一怔,下意识仰头望天。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明明是个极好的天气。

  第7章 加冠礼至

  离二公子的加冠礼不剩几天。

  府内除了依旧的一派肃穆,还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惶之气。

  突然戒备森严,多了一列侍卫在府中巡逻。

  各院当值的丫鬟小厮行走比往日更快,连最外门打水的婆子都压低了嗓音说话。

  我心头那柄利刃,自那日书房中二公子意味莫测的话后,便始终悬而未落。

  像是刽子手高举不下的大刀,一直悬在我顶上。

  这般惴惴之下,日日如履薄冰。

  我整个人都像泡在热水里似的,浮浮沉沉,魂不守舍,做什么事都恍惚无神。

  但不论府中风向如何变幻,我仍记得阿初的叮嘱,强打起精神。

  天还未大亮,便早早到花圃当值。

  我将新送来的花草按品种分拣摆好,细心置于一旁,未敢懈怠。

  不多时,便见几名小厮推着木车进来。

  为首的是大夫人院里的一位二等丫鬟,神色倨傲,步履生风,一脉相承的鼻孔看人。

  她声音如翠鸟,带着不容置喙的尖利:“这几株名贵,万不可磕了碰了!都醒醒神!”

  众人弯腰哈腰,动作更加小心。

  唯有一个小厮不知死活般,凑到那丫鬟身侧,笑得一脸谄媚:“清早便这般操心,若气坏了身子,我们才是万万赔不起。”

  “混说什么!”她佯作斥责,声里却半分威严也无,面皮红个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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