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林与闻挥挥手,“你先把之前的文书都给本官找出来。”
赵典史紧张地握住林与闻的手臂,“大人,要不要等我们把事情查清楚之后再放吴令益。”
“那怎么行,现在我们无凭无据的,关着他容易让人说闲话。”
其实这样干的官员并不是少数,但是林与闻这人特别看重这种事,他从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关押百姓。
这当然是对的,但赵典史总觉得特事特办也不算错。
“但若这个口子一开,什么事最后都要算到这特事特办里了。”林与闻这么跟赵典史说。
赵典史也就认同了林与闻的做法,“那让黑子偷偷跟着吴令益那呢,咱们起码得知道他的行踪,不能处于被动。”
“这个可以。”林与闻点头,安排好事情之后走出赵典史的屋里,一看程姑娘,陈嵩他们几个都目光炯炯地站在外面。
“你们……”
“大人有冤案?”陈嵩是一点事都憋不住的。
……
“小叔我错了。”林晚阳站在林与闻跟前,眼里都是愧疚,他的嗓音有点哑,不像小时候一样跟铃声似的好听,“我没遇到过这种事。”
林与闻没回他话,而是蹲在地上整理铺盖,遇上冤案的事情,大家心里估计都搁着事呢,自家孩子还是得自己管。
“小叔叔,你是生气了吗?”
林与闻总算撅着屁股回过头来,“诶呀,生什么气啊。”
“可是,我闯大祸了。”
“这叫什么大祸啊,”林与闻翻了个身坐在铺盖上,盘着腿抓着林晚阳到跟前,“你要知道,你小叔以前可是闯过更大的祸呢。”
林晚阳睁着大眼看林与闻,“是在京城吗,爹爹说小叔以前在京里可是大官。”
“嗯,”林与闻心想他个员外郎其实也不能算大官,但是确实可以吹一吹,他拉着林晚阳坐下,“当时啊,小叔发现了一桩冤案,冤死的是齐国公主的驸马爷,他被人诬告说贪污了军费,”他看林晚阳露出一点痴态,笑起来,“这事情的经由小叔可从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季卿都没有,是因为你是小叔亲近之人小叔才说的。”
林晚阳捂上嘴,“小叔你放心,这次我谁都不会讲。”
林与闻心想再是神童,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那样的冤案,小叔都不怕翻出来,现在这桩小叔也不怕。”
“可是……”林晚阳抿着嘴,他虽然对官场只有个模糊的概念,但是不要反抗权威这件事却是再每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被烙下的印。
林与闻啧了一声,“晚阳,小叔不是要求你像我一般,但是你既然要参加乡试,以后大概也是要进入这个朝堂,你一定要想清楚你当官依靠的是什么。”
林晚阳疑惑地看着林与闻,“当官不是要看为了什么吗?”
“差不多意思,但是也不太一样,”林与闻想了想,给林晚阳解释,“你背后依靠的要是林家,那就要成为举人乡绅庇护一家;如果你背后依靠的是同僚,那便要争进三司六部占据重要位置;如果你想依靠圣上,那就要入阁做大学士或者给自己下面来一刀,”他说到这看到林晚阳的脸都扭曲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但若你背后依靠的是百姓,那无论在哪个位置,只要不偏不倚地做好份内之事就足够。”
林晚阳看着林与闻,发现林与闻这话好像不是同自己说的。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顶聪明的人,但是我觉得一县之长是不该让监狱里出现冤案的,所以我只要做好这件事,我背后就有这一县的百姓愿意相信我。”
“就算会被同僚挤兑,被圣上责罚,我只要知道我其实从来都没有依靠过他们,我的心理就不会有任何负担。”
“小叔叔……”
林与闻揉一把林晚阳的头,“但是你可是咱们家最有可能当状元的人,你怎么也得给我做到二品才行,”他爬到床上,让人家未来的二品大员睡地板,“行了,睡觉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林晚阳起身,帮林与闻摆好鞋子,又端了茶水放到枕边,防止林与闻晚上口渴,最后才熄了烛火。
……
“大人,”黑子一早就回来给林与闻报告,“那个吴令益从监狱中放出来之后并没有回他老家,而是在他当时备考租住的小院里重新住了下来。”
“就是发现尸体的那个小院?”
“是,”黑子说,“而且他不怎么出屋,就一直待在里面,就像,”黑子想了想,“坐牢一样。”
林与闻点头,“在牢狱里待得久了的人确实会这样。”
“他的家人,我是指他的母亲来看过他,但是就在门口待了一阵,也没与他见面,就那样离开了。”
“回去继续盯着吧。”
“那要盯多久呢?”黑子问出口又觉得不妥,“我不是抱怨,但是大人您的安全——”
“哎呀,你现在怎么和季卿一样了?”
“大人我,”黑子还没说完话,脸色就变了下,“陈捕头来了。”
林与闻真是佩服黑子这双耳朵,他连陈嵩的影还没看到呢,“怎么回事?”
“大人出事了,”陈嵩跑过来,“发现尸体了。”
“什么尸体?”林与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个妓女,”陈嵩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抹,“跟当初吴令益杀人的手法一样,勒死的。”
林与闻看黑子,黑子也是震惊,“我保证,吴令益绝没有离开房间一步。”
“那,真凶确实另有其人了?”陈嵩咽了下口水。
林与闻看着他们,“不止是真凶另有其人,死者怕是也不止这两个了。”
“……”
林晚阳站在门口,看林与闻沉着脸,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小叔叔,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林与闻回头看他,笑了一下,“你是想看我们怎么查案?”
“嗯。”林晚阳老实答。
“好,”林与闻吸了口气,“就是不要吓到才好,不然你母亲可能要找我算账了。”
林与闻对他勾了下手指,“跟我来这边。”
他说完这话,盯了下陈嵩和黑子。
二人同时对他抱拳,“知道了大人。”
林晚阳眨了眨眼,刚才林与闻有给这两个人吩咐什么吗?
但是这些疑问在看到真正的女尸后对林晚阳已经不重要了。
程悦和赵菡萏一个站在死者头前,一个站在死者脚后,林与闻则立在中间,垂眼问,“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程悦给赵菡萏抛了个眼神,赵菡萏吸了口气,“应该是昨晚。”
程悦点了下头,“看尸斑的状态应该是昨晚亥时左右。”
赵菡萏连忙记在本上,她眼睛瞟到林晚阳,但是只与对方点了个头,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陈嵩说是勒死?”
程悦抿了下嘴唇,看着死者脖子上的伤痕,“也不全是。”
第168章
168
死者的脖子上不止是有一条勒痕。
而是细细的,一道一道密集的伤痕。
这说明,死者不止是被一次细绳勒到窒息,而是一次又一次,从窒息到重新获得空气,再到窒息,再到永远的黑暗,不断重复着,一次又次从绝望到希望又回归绝望,最后什么感觉都不再有。
这就是当时会重判吴令益的原因。
即使针对贱籍,这样的手法也过分残酷。
在不知道吴令益可能是无辜的情况下,林与闻已经觉得这样的判决很公道了。
“一样的手法吗?”林与闻问程悦。
程悦点头,“之前的尸体虽然没有经过我的手,但是看前任仵作的笔记已经很详细清楚了,是一样的手法。”
林与闻问,“那尸体——”
“没有受到侵犯,”赵菡萏答,她以前还会觉得和林与闻报告这种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每当看到林与闻和程悦之间那种严肃的气氛她就知道那种小女儿的矫情在人命面前是无用且碍事的,“她的衣裙很完整,是很符合她身份的廉价布料,所以我推断她没有受到侵犯。”
林与闻看了下程悦,“你教得很好呢。”
程悦也很骄傲,“大人,我们还需要再注意什么地方?”
“现在没有,这些足够了,”林与闻吩咐,“陈嵩去找了人来认尸了,等人到了咱们再细聊。”
程悦和赵菡萏一起称是。
林与闻看林晚阳还站在那,问,“吓到没有?”
林晚阳摇头,“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嗯?”
“我是说小叔叔。”林晚阳使劲闭了下眼,他怎么也同别人一样了。
林与闻眯着眼笑了一下,“接下来,先去吃东西。”
“可是……”
“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还不够,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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