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声控诉,“你三品,我七品,中间这差了,差了好多呢!”
“这都算不出来啊?”沈宏博泼一盆冷水。
“你闭嘴。”
沈宏博之前被调到吏部,主事,四品,确实一安慰起林与闻来很像风凉话。
“圣上又不瞎,可能你的赏赐还没下来呢。”
“陛下是不是忘了我了啊!”林与闻嚎了两嗓子之后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看袁宇,“伤好了吗?”
“还知道问问呢。”袁宇坐到林与闻边上,饮了一口那草渣滓味道的茶,“应当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袁宇就觉得可笑。
他当时被送到县衙,那里都是伤兵,他隐隐约约听到程悦问,“流了这么多血?”
黑子回道,“不是袁千户的血,是大人的血。”
“大人!”程悦匆匆站起来,“大人也受伤了!”
黑子答,“内伤。”
他听到林与闻受伤,竟然奇迹一样地睁开了眼,“林与闻他怎么样?”
“袁千户,你的伤更重,我得给你拔箭。”
“那就快些,”袁宇咬着牙。
程悦知道袁宇着急,她也着急,手一起,就直接给袁宇的箭拔出来了,黑子手更快,一下子就用棉布按着伤口,紧紧压住。
程悦这边塞进袁宇嘴里一颗参丸,“放心,大人那边只是气郁,用些药补补就行。”
袁宇沉默着点了下头,把参丸含在舌根地下,跟黑子说,“能把他放在我身边吗,我看着他会安心些。”
袁宇这里本就是个单独的小屋,黑子再把林与闻抱过来也很宽敞,他们俩人就像小时候一样,睡在同一个炕头上。
“季卿,季卿,你死了没有?”林与闻一醒过来就扇袁宇的脸,袁宇心想自己就是真死了也得被扇醒,“没有,”他有气无力地答。
他躺在床上,看见林与闻靠在墙上,侧着身子从小屋里的窗子往外看。
“程姑娘他们弄得真好啊,我还嫌弃他们是姑娘。”
“程姑娘不止是姑娘,他也是大夫,那些女子也不只是女子,是你的百姓。”
他看见林与闻的嘴唇抖了抖,说道,“我们赢了。”
“也不算赢了。”林与闻把手搭在脸上,“你的人至少没了一半,还有那些受伤的,好多血。”
林与闻熟悉刑名,对血腥并不陌生,让他都这样感叹,可见战场的残忍对他来说有多可怖。
袁宇尽力抬了下手,摸了摸林与闻的小腿,“做噩梦了?”
“怎么像哄小孩似的,”林与闻踹他一下。
“诶呦,”袁宇闷哼了一声,林与闻赶紧坐起来,检查起袁宇的伤口,“没事没事,没抻到伤口。”
袁宇和他对视,两个人都笑了。
但所有的和谐在袁宇的调令来了之后全变了。
林与闻这个小心眼子,一天天地闹,送什么吃的好像都哄不好,急得袁宇都拉下脸来给袁澄去了封信。
林与闻的功劳绝不会比自己少,自己都能升到锦衣卫,林与闻没理由还在这当个七品县令。
“今天给你带来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好消息。”
“……”
袁宇愣住,一般人会这样说吗?
但这是林与闻,不能用常理推测,“我问了二哥,他说圣上有考虑把你调回京里,只是现在还没想好具体去哪里。”
“还要考虑?”林与闻的眼睛圆溜溜的。
沈宏博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什么,推了他一下,“不可能的,就算陈大人辞官也轮不到你啊,别做梦了。”
“嫉妒了是不是,你看看你脖子都红了。”林与闻摸摸自己的下巴,“你想想啊,朝廷里现在除了内阁,哪还有缺。”
“没有缺你就接着当你的县令就好了,立了一点小功而已还能一步登天啊。”
“你看他是不是嫉妒?”林与闻拉着袁宇,指望着袁宇站在自己这边。
但是袁宇可没心思跟他闹,“这话你别乱讲,省得传到京城里,没升再降了。”
林与闻连忙捂上嘴,“我不乱说不乱说。”
沈宏博冷笑,“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林与闻用手肘戳他,“你就是嫉妒了。”
“对了,今天正好沈大人也在,我们出去吃吧。”
“好好。”林与闻早就想出门了,但程悦偏说他吐血是因为气虚,要用时间调养,所以不让他出门,天天瘫在床上,好几个案子都到他手里了赵典史又给拿开了。
“大人,”陈嵩探个头进来,“您要出门玩?”
“本官是要看看战后百姓恢复得如何。”
“啊……”这个理由正当到陈嵩没办法反驳,“那我跟程姑娘说一声吧。”
林与闻点头,“行。”
他等陈嵩一走,就赶紧拉上沈宏博和袁宇,“走走,程姑娘一会肯定要出来抓我。”
沈宏博无奈地跟着,“你到底是在当官,还是在当贼啊。”
江都比林与闻想得恢复得快,毕竟倭寇一直被挡在门外,其实没真的毁掉什么。
但是入秋之后总要忙活一阵,林与闻早习惯了。
袁宇说什么也要带沈宏博去尝尝那家难吃的要命的醋鱼,让林与闻好说歹说拦下来,三个人还是去了那家做刀削面的面馆。
他家生意越发好了,还多雇了个人帮忙。
“虽说你们江都没怎么给商人减税,但看来也发展得不错啊。”沈宏博左右看看,“我告诉你,这以后一定是商人的天下。”
林与闻不爱听他这些,“你有这话进了京跟首辅去说。”
“我当然要跟首辅说,我还要说得明明白白。”
林与闻心想,就沈宏博这样,迟早再给贬下来。
“对了,锦衣卫副指挥使都要管什么啊?”
也不知道这话算不算和好的信号,袁宇接道,“要等入京才知道啊,但似乎不用天天守在陛下身边。”
“这几年的副指挥使好像都是走南闯北地替圣上奔走一些,”沈宏博小声说,“那样的事情。”
“啊,”林与闻点点头,“那不就成了阉党?”
“怎么会!”袁宇瞪大眼,他本来就怕锦衣卫与东厂沆瀣一气,自己免不得要做些愧对本心的事情,现在直接被林与闻说成阉党,他更绝望,“那我还不如留在扬州呢。”
“但那可能不会如袁千户所愿了。”
这个声音。
林与闻后背的鸡皮疙瘩蹭蹭蹭地冒出来,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他向身后一看,立刻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玉公公啊。”
沈宏博掩起神色,他自己心里也没数,一般清流在面对司礼监的时候该做什么表情啊,反正一定不是像林与闻这样谄媚就是了。
严玉侧着头,眉目如画似的,笑着看林与闻,“大人,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两章,直通结局!
第197章
197
沈宏博这个沽名钓誉的小人,严玉一到他找个理由拔腿就跑,生怕自己跟司礼监扯上什么关系。
林与闻看着严玉身后,“玉公公,这次,你自己来的啊?”
严玉笑,他一身素色,没穿平时的紫袍,是有意低调的,但即使这样,林与闻他们这些长了眼睛的也能看出他这绸子价值不菲,“大人不想见我?”
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林与闻撑着笑容,“怎么会,想见公公,想。”
他说这话的时候,袁宇在旁边撑着个下巴,一脸坏笑。
“你怎么还不走?”林与闻用眼神使唤袁宇。
袁宇才不走,他进了锦衣卫,已经跟阉党就一墙之隔了,没准以后还得归严玉管呢,刻意避嫌反而落个虚伪的名声。
哎,当官的,都是为了这个名。
明明一张桌子,四个长凳,严玉偏偏要坐在林与闻旁边,“店家,要一碗素面。”
“玉公公,饿了啊?”袁宇问。
“御膳房的吃食吃腻了,尝尝这外面的汤。”
“那挺好,”林与闻赶紧举起手,“那就别光吃素面,这家的臊子面才是做得最好的呢!店家!”
严玉情不自禁笑了一声,“多谢大人了。”
“没事没事,我请你。”
“你弟弟这次立了功,”袁宇给严玉说,“我打算把他一起带到京里。”
严玉的脸僵了一下,看来严方圆是什么都没告诉给他,“得袁指挥使赏识,是他的福气。”
“我还没上任呢,公公这样称呼会折了我的福气的。”
“早晚的事。”
林与闻起身给严玉端面,端过来他正好坐到严玉对面去。
严玉身上太香,他可受不住。
“大人不问问我来扬州有什么事吗?”
是啊。
能劳动司礼监掌印亲下江南的事情,那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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