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御辰被打得两眼发花，更加委屈了，他想哭。
真得想哭。
他看着眼前凶巴巴的苏迟，他发誓，等到岳城，他一定要把苏迟压在床上打屁股。
君慕景勾唇，他看着君御辰肿起来的脸。
“苏迟，别打疼了自己的手。”
苏迟盯着哭了的君御辰，一脚将他踹进了囚舱：“没用的废物。”
“再敢动船，我亲自剐了你。”
君御辰吐了一口血，顿时起不来，但他感受到掌心硌手的硬物，好像是虎符。
他突然低笑起来，染血的牙尖咬破唇角：“苏将军教训得是。”
他回头看着外面的两人：“我的骨头好像断了，夫君，你可真狠心，晚上别爬错了床，你是我的人。”
“那种小人满足不了你。”
君慕景凝眉。
“瞧你还是有力气逞凶。”苏迟转身。“到岳城前不准送水粮！”
门瞬间闭合。
君御辰痛苦地躺了下来，真狠心。
以后屁股一定是要打的！
他蜷在阴影里看着手中的虎符。
门外脚步声渐远。
这时，梁上跃下一道黑影。
“世子。”
“没事，死不了。”
沐影肩头还沾着救火时的焦灰：“世子，船队五日后抵京山码头，景王好像不打算到岳城的东南码头。”
君御辰舔去唇边血渍：“准备一下，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是。”
苏迟回去之后，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君慕景。
“我身上脏了，殿下先睡吧。”
“没关系，我陪你。”
苏迟摇头：“船被烧成这样，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我不希望你累着，处理完自然会陪你。”
君慕景听到苏迟这么说。
“好。”整个人一下子乖了起来。
苏迟站在船头，冷风掀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目送君慕景的背影消失在船舱拐角，直到那抹蓝色彻底不见，才缓缓收回视线。
甲板上，侍卫们站成一排。
苏迟开始训话。
小片刻后。
苏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去。
等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船舱深处，他才转身走向书房。
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墙上的地图忽明忽暗。
苏迟坐在案前，目光落在苏玉卿亲手绘制的城防图上。
图纸上的线条细腻而工整，每一处标记都清晰可见。
还有苏玉卿画的小兔子。
苏迟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只兔子，眼神渐渐变得恍惚。
玉卿从小胆子就不大，可就是这样一个胆小的人，为了他，竟然敢去偷萧烬的虎符和城防图。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当年。
那年，他带着人去接苏玉卿的时候。
冷雨和冷月已经死了三天。
玉卿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神志不清。
“哥，哥……”玉卿的声音虚弱而破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苏迟的心猛地揪紧，大步上前将他抱进怀里。
可玉卿却像受惊的野兽一样挣扎起来，指甲深深抠进他的手臂。
“别碰我！别碰我！”玉卿的声音尖锐而绝望，“我要我哥，啊啊啊啊！”
“玉卿，是哥哥，哥哥来接你了。”苏迟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哽咽。
“不要！放开我！”玉卿疯狂地挣扎着，眼泪混着雨水流了满脸，“不要碰我！萧烬，萧烬，啊啊啊啊啊！”
苏迟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他低头看着玉卿的脖颈，那里布满了淡红的痕迹，虽然已经变淡，但依旧能看出是与人欢好时留下的印记。
“萧烬？”苏迟的声音冷得像冰。
君慕景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苏迟，我瞧着那个人像萧皇后的弟弟，萧烬，他一直囚着玉卿，冷雨冷云为了救他出来……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对不起，要不是苏家帮我也不会惹上萧家。”
“萧烬。”苏玉卿蜷缩在苏迟怀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眼泪不停地流着。
他一会儿喊“哥”，一会儿喊“萧烬”，像是被困在噩梦里无法醒来。
“别碰我，放开我！”
苏迟的心都要碎了。
他紧紧抱住玉卿，声音低哑：“玉卿，乖，大哥会帮你报仇的。”
君慕景走上前：“玉卿受刺激太大了，只能让他先忘记那些痛苦的事情。”
他看向苏迟，征求他的意见。
苏迟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让他忘了吧。”
他记得，苏玉卿一个月都疯疯癫癫的。
整个人轻飘飘，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掉。
第164章 成王败寇
那段时间，苏迟寸步不离地守在苏玉卿身边。
他看着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心里像是被刀绞一样疼。
静谧的房间里，烛火爆出一朵灯花。
明亮的火花将苏迟从回忆的深渊中拽了回来。
他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手中摊开的城防图。
长久以来，他一直认为是萧烬奸淫了苏玉卿。
可如今，君御辰的话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勾起了他心底那些被忽略的疑惑。
他这才惊觉，自己从未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其中的种种蹊跷。
萧烬为了苏玉卿到自己家当马奴，自己发现后，让苏玉卿写了“在竹林等你。”
简单五个字，萧烬一个人就去了。
他是故意诱杀萧烬的。
他记得萧烬看见埋伏的时候，他只是问一句：“他知道吗？”
苏迟嘲笑他：“当然，我弟弟见到你就恶心，他只想你赶紧去死。”
那时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他没能看清萧烬的眼神，只觉得他整个人死气沉沉。
萧烬虽武艺高强，可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便落了下风，身上被砍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最后重伤之下，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苏迟望着跳跃的火焰，思绪万千。
他或多或少明白，萧烬是爱苏玉卿的。
那样的人怎么会奸淫苏玉卿。
他当初掉下悬崖没死，再活过来的时候，哪怕知道苏玉卿要杀他，还是继续护着苏玉卿。
成王败寇。
自己当初选择了景王，如今输了，也无话可说。
萧烬本可以尽情地报复，将曾经的屈辱和仇恨一并讨回，可他却没有。
甚至这些机密的东西，苏玉卿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
就算是自己娶了夫人，怕是也做不到如此推心置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苏迟，君御辰乘着小船跑了。”君慕景声音急切，可话刚出口，便如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落在苏迟身上，看到苏迟正拿着苏玉卿画的城防图，缓缓放入火焰中。
那图纸在火焰的舔舐下，迅速卷曲、变黑，最后化为灰烬。
君慕景的指尖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迟。”
苏迟没有理会他，又拿起一卷地图丢进火里。
君慕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起刚刚苏迟召集人手的情景，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君御辰逃跑？
他的眼眸微微一紧：“是你安排，你放他走的。”
“为什么？”他追问道。
苏迟本想再和君慕景虚与委蛇地周旋几天，可此刻，他却觉得连装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比君御辰还让我恶心。”苏迟缓缓抬起头。
君慕景愣住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只能看见苏迟厌恶的眼神。
“君慕景，你真得太让我恶心了。”苏迟道。
君慕景看着他。
心中想得全是迷魂香没有用吗？
怎么可能，不可能没用的。
“苏……迟，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君慕景，你对我用迷魂香的时候，你说得话我都记得。”苏迟看着他。
君慕景张嘴，可什么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为什么还记得。”
没有人能解得了自己的迷魂香，就算是南宫问云。
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在把苏玉卿送回来。
苏迟厌恶地看着他。
君慕景咬唇，挑眉：“我恶心，难道君御辰就不恶心，他那么对你，你都能放他走。”
“难道睡出感情了？”
“苏迟，你喜欢那样的，我也可以。”
“我只会对你更好。”
苏迟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你伤害我弟弟。”
“就因为君御辰说的话，你就怀疑我，他那种满嘴谎话的人你也信。”
“迷魂香不止能让人失忆，也能篡改记忆。”苏迟道，“你一直想篡改我的记忆，那玉卿呢，当年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你是故意让我瞧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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