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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死对头他爹_一味於【完结】(108)

  傅岐用力拥着李沉壁。

  心中只剩下无限的后怕。

  剧毒复发。

  傅璋这回是存了心要弄死李沉壁。

  一颗不听话的棋子,对于傅璋而言死是最好的归宿。

  若不是傅岐及时赶到, 踹开了这座关着李沉壁的庭院, 但凡再拖上三天,李沉壁这条命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邹光斗已经从北境赶过来了,沉壁,我一定会从傅璋口中问出解药的。”

  李沉壁被傅岐勒的都要喘不过气了。

  他费力地仰头, 想要让傅岐别担心, 可他却发现傅岐一直在发抖。

  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

  双手死死勒着李沉壁。

  但指尖却止不住地颤动。

  李沉壁的眼眶滚烫, 他收回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他不会再说让傅岐别担心的话了。

  他学着像傅岐那样,毫无暴露地袒露着心底的爱意。

  “昱奴,别怕了。”

  他伸着脆弱的脖颈,犹如献祭的信徒。

  “吻我。”

  傅岐怎么会拒绝李沉壁。

  他颤抖地捧着李沉壁的双脸,犹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滚烫的炙热倾斜在这件僻静的小屋中。

  傅岐的吻带着一丝腥甜。

  也不知是谁的血。

  流出来,又被吞咽了。

  唯有爱侣间的亲吻才能确定彼此的存在。

  除了热切地捉着手中人,傅岐再也找不到其他方法确认李沉壁还活着。

  他推门进来,沉壁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之上。

  双手软软地垂着。

  呼吸声薄如蝉翼,就连停留的蝶都不忍驻足。

  “沉壁。”

  “沉壁。”

  “沉壁。”

  傅岐吻着他,也喊着他。

  他不间断地唤着李沉壁。

  李沉壁攥着傅岐的一缕发,安抚地说着‘我在’。

  李沉壁说对不起,烧掉了他的北凉王府。

  傅岐一把将李沉壁抱起来,放在了腿上。

  说‘不是我的王府,是我们两个人的北凉’。

  因在病重,李沉壁衣裳穿的松垮,吻到极致的时候身上就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他在傅岐怀中喘着粗气,纤细的肩胛骨起伏,他无力地攀附在傅岐肩上,唇角还流淌着银丝。

  他红着眼眶,一动不动地望着傅岐。

  眼眶有些酸涩。

  傅岐低头,吻去了眼角滑落的泪。

  “沉壁,我从昭狱出来,就想着,昭狱百种刑罚,你一一尝遍的时候该有多苦。”

  “我从未如此恨过自己,当年你蒙冤下狱,我缘何袖手旁观。”

  “倘若北境十八万大军压境,谁敢继续关你。”

  “沉壁,我当真好恨。”

  李沉壁只是不住地流泪。

  他心疼地摸着傅岐的脸,“锦衣卫可曾对你动刑?”

  平城被围,傅岐作为北凉主帅未曾及时杀敌,此乃大罪。

  锦衣卫当真是铁了心要将他弄死在昭狱中。

  但抵不过庆历帝的旨意。

  一封圣旨传到锦衣卫,傅岐就被放了出来。

  他出了昭狱,面对着接他进宫的公公,提出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确保‘傅岚’安好。

  恐怕傅岐是唯一一个戴罪之身,就敢向皇帝提要求的人。

  也不知庆历帝到底是什么吩咐,傅岐这样说,前来宣旨的公公也就这样做了。

  其实早在李沉壁昏迷的时候,傅岐就远远见过了李沉壁一面。

  那时他还要进宫,只能吩咐大夫尽心医治李沉壁。

  匆匆离开。

  傅岐进宫面见庆历帝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锦衣卫才罚的鞭刑。

  后背火辣辣一片痛意。

  他就这样顶着刺骨的疼痛,跪在了庆历帝跟前。

  跪在了这位一心修道、多年未曾上过一次朝的皇帝跟前。

  傅岐没有见过庆历帝。

  北凉是边陲重地,本该是备受帝王忌惮之地。

  但庆历帝登基后没几年就沉迷于修仙大道,朝堂政务一概交给了司礼监和内阁,阊都的事都不想管,更被说北凉了。

  而内阁呢,在严瑞堂的把控下一心与张之贺的旧部斗法。

  前年才费尽心思弄死了李沉壁,根本腾不出手来插手所谓的‘军政合一’。

  傅岐其实是一个很微妙的存在。

  他手握重兵,但却无心党政。

  按理说,阊都是不会对北凉开刀的。

  但那是从前。

  如今北凉多了一个‘傅岚’,多了一个在内阁眼中妄图弄权的皇孙。

  北凉改革,连带着辽东也不安分。

  再加上去年傅岐以强硬的姿态料理了北凉的乡绅,以常家为首的地主有一个是一个全被傅岐削地老老实实。

  这就是对世家的挑衅。

  阊都怎么可能会放过北凉。

  盘腿坐在明黄色纱帐后的庆历帝闭着双眼。

  明安堂内滴漏声声,内监们都撤了出去,只剩下司礼监掌印谢芳候在一旁伺候庆历帝。

  “傅岐,”沉默了许久的庆历帝终于开口了,他一把掀开纱帐,谢芳跪在地上想替他穿鞋,庆历帝直接赤着脚站在了殿中,暮春时节,天气沉闷,殿内早早摆上了冰块,庆历帝走到大缸旁,双手置于冰块之上,凉意丝丝缕缕地泛着白气,就听见庆历帝沉稳地声音响起:“朵颜部攻至平城,平城百姓可有伤亡?”

  “回陛下话,女将花红玉率三百亲兵于瓮城御敌,死战,朵颜部未曾攻进平城城门。”

  “皇孙傅岚及时疏散百姓,城内百姓无一人伤亡。”

  平城口万余人浴血奋战,生死一线,如今呈至庆历帝前,却只剩下了这寥寥几句。

  苍白,简单。

  帝王坐庙堂之高,百官处江湖之远。

  又如何要求他们忧天下之忧,乐天下之乐。

  庆历帝听后,肃穆的一张脸展露出了笑颜。

  “如此甚好。”

  前有内阁的奏章,后有司礼监的传话。

  庆历帝应当早就知道了平城一役的结果。

  但庆历帝依旧选择召傅岐进宫。

  李沉壁虽在病中,但听着傅岐的叙述,他仍旧脑子转的飞快。

  “陛下不信内阁?”

  彼时傅岐已经伺候李沉壁喝完了汤药。

  他将人搀到了窗边的美人榻上,软枕垫在腰间,窗子大开,暮春好时节,连风吹过来都是暖的。

  李沉壁的唇色依旧苍白。

  说话时有气无力。

  “陛下不信内阁,不信司礼监,平城一役事关数十万百姓,所以他要亲自问你话。”

  傅岐点了点头。

  “我也是出了宫才琢磨出一点东西,沉壁,或许我们都错了。”

  李沉壁睁着双眼,静静听着傅岐分析。

  “倘若陛下当真是昏聩之人,当年他又如何能都坐进明安堂?沉壁,阊都风云汹涌,朝堂之中你来我往,傅家只怕更是刀光剑影。”

  “陛下如今看似不理朝政,但其实严瑞堂与司礼监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权利地位不过死物,人心才最难掌控。”

  傅岐的目光沉寂,“沉壁,咱们如今的这位陛下,一直都不过是将人心作为玩物。”

  “他才是真正的黑手。”

  一语毕,李沉壁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掌控人心?”他的神情不屑,“庆历帝所谓的掌控人心,不过是在坐拥了天下权利之后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以牺牲大周百姓为代价的一场荒唐闹剧。”

  “倘若他真是昏聩之人,我还能说一句大周何至于此。”

  “可如今……”李沉壁说道情急,猛地咳了起来,他半个身子都落在了傅岐的臂膀之上,一滩殷红的血被傅岐接住了,李沉壁咳着血,抓着傅岐的手腕,双目尽是怒意,“如今的庆历帝明明能够带大周走上正路,却因为心中私念视朝堂为儿戏,他所为的掌控人心平衡朝局,不过是自私的借口!”

  “大周……大周活该如此!”

  李沉壁呕心沥血,字字都带着恨意。

  从前他恨严瑞堂。

  如今却恨庆历帝。

  恨君王不仁。

  恨天道不公。

  李沉壁从前叹‘大周何至于此’。

  今时今日,他看清了一切,只留下一句绝望到极致的‘大周活该如此’。

  有这样一位帝王,就算多千千万个张之贺与李沉壁,就算有千千万万人奔走在与世家对抗的路上,也不会有光明坦途。

  因为错的从来就不是世家。

  从一开始,造成这一切局面的就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庆历帝!

  李沉壁低低笑了出来。

  他似哭似笑,神色哀戚而又绝望。

  他抓着傅岐的手,茫然而又无措地问道:“傅岐,你告诉我,我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

  “傅岐,你告诉我,我这些年死了又活,独行于长夜,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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