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得,皇帝陛下的格式要求还挺多。
“那陛下觉得该怎么改?”林砚决定还是让萧彻来。
萧彻果然重新拿起笔,蘸饱了墨,在一张草稿纸上写下:
谨詹于景和二年八月十五日,值此中秋良辰,于城南丹园,举行婚礼。
林氏含章,萧氏昭临,敬备薄酌,恭候
褚兄晔 及
赫连先生锋
台驾光临,不胜欣幸。
林砚伸着脖子一看,好家伙,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要素齐全,格式工整,用词也够典雅庄重,挑不出错来。
但他就是觉得有点太官方了,像是一份格式完美的公文,而不是充满喜悦的私人请柬。
这算是皇帝的职业病吗?
“但凡这请柬能像奏折那样怎么折都有面儿,”林砚小声嘀咕,“我怀疑陛下你能直接长篇大论一封请柬出来,从我们俩怎么认识的写到未来生几个……呃,这个算了。”
萧彻耳尖微动,似乎真在考虑林砚那个“长篇大论”的可能性,吓得林砚赶紧按住他的手:“打住!”
真怕萧彻兴致一来,开始阐述他们爱情的深刻意义与对江山社稷的积极影响。
最终,两人经过一番友好协商,决定以萧彻的版本为蓝本,但在措辞上稍微软化了一点点,更偏向于朋友间的郑重邀请,而非官方通知。
萧彻负责执笔,他那手字风骨天成,气势内敛,写在洒金红笺上,确实赏心悦目。
写好了给褚晔和赫连锋的请柬,林砚小心地吹干墨迹,装入特制的信封中,他打算亲自给褚晔送过去。
同僚里也就褚晔知晓他跟萧彻的事儿,还赞助了不少“学习资料”,于情于理,都该他亲自跑一趟。
褚晔的宅子离六部公廨不远,据说是赫连锋花钱置办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上下值。
到了褚府,通报后很快就被请了进去。褚晔正在书房里对账,见林砚来了,有些意外,笑着迎上来:“林兄?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可是户部那边有什么急事?”
“非也非也,”林砚摆手,环顾了一下书房,布置得清雅舒适,可见主人品味,“赫连先生不在家?”
“他啊,”褚晔请林砚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前些日子又带着商队往北边去了,说是发现了一批不错的皮子,要去谈谈,家里就我一人。”
林砚点点头,捧着茶杯,随口问道:“说起来,还未曾听褚兄提过家人,伯父伯母可还安好?”
他本是无心一问,却见褚晔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并未见多少悲戚,只是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平静。
“我没什么家人了。”褚晔语气平常,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或者说,早就不是家人了,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林砚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懊悔自己的唐突:“褚兄,对不住,我……”
“无妨。”褚晔笑了笑,打断他的道歉,“都是陈年往事了,我父母有三个儿子,我是老二,上有长子,得父母看重,下有幼子,受爹娘疼爱,我这么个不上不下的老二,夹在中间,本就无足轻重,当年北地多战乱,许多人家南迁避难,路途艰难,多一张嘴便是多一份负担,我便成了那个被舍弃的累赘。”
褚晔说得轻描淡写,林砚却听得心头沉重。
在战乱年代被父母抛弃,几乎是灭顶之灾。
“幸好。”褚晔话锋一转,眼底染上真实的暖意,“我命不该绝,遇到了赫连家的商队,那时阿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心肠却软,见我又冻又饿蜷在路边,就把我捡了回去,带回了家,他家里人心善,不仅收留了我,还通过人脉关系,帮我找了一个家境尚可的秀才家庭挂名做了义子,又供我读书科考。”
褚晔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感激与爱意:“后来我考中了进士,也是阿锋,用他做生意赚的钱,四处打点,帮我运作,我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可以说,没有阿锋,就没有现在的褚晔。”
林砚听得动容,既是心疼褚晔年幼时的遭遇,更是为他和赫连锋之间这份深厚的情谊所感动。
他由衷赞道:“赫连先生是重情重义之人,褚兄你如今功成名就,又与赫连先生彼此扶持,情深意重,过往种种,便让它随风而去吧。”
褚晔豁达一笑:“正是此理,如今我什么都好,功名有了,贴心的人也在身边,有什么不好?那些旧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林砚见他确实释然,这才松了口气,真心为他高兴。
想起此行的目的,林砚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从怀中取出那份精心准备的请柬,双手递了过去,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一点点小得意:“既然如此,那这份喜帖,褚兄和赫连先生,可一定要来。”
褚晔疑惑地接过那异常精美的洒金红笺,一边打开一边笑着问:“请柬?林兄家里有什么好……”
他的话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请柬上那并排的“林氏含章”与“萧氏昭临”,以及后面紧跟的“举行婚礼”四个字上。
褚晔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拿着请柬的手都抖了一下,仿佛那薄薄的红纸有千钧重。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砚,声音都变了调:
“林、林兄?你要跟陛下成亲了!”
林砚被他这反应逗乐了,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压不住的得意:“嗯,中秋,在丹园,就请几个相熟的朋友,简单办一下。”
褚晔眼神依旧有些发直,目光再次落回请柬上那并排的两个名字上,仿佛要确认自己没看花眼。
半晌,他才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个惊天消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好,好啊!”褚晔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洪亮了几分,他站起身,激动地来回踱了两步,“林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陛下他……你们……”
褚晔似乎想找些更华丽的词藻来表达祝福,但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林砚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恭喜!恭喜你们!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林砚被他拍得肩膀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多谢褚兄。”
激动过后,褚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转而换上一种混杂着关切、探究和“我懂的”的微妙表情。
他凑近林砚,压低声音,语气变得贼兮兮的。
“不过林兄啊。”他挤了挤眼睛,“这成亲是好事,可洞房花烛夜你,准备得如何?”
林砚被他问得一愣,脸颊瞬间有点发烫,强作镇定道:“什、什么准备?自然是、自然是好好休息!”
天知道他跟萧彻到现在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一方面是萧彻珍视他,总说留到洞房花烛,另一方面……林砚心里也确实有点没底,理论知识是学了不少,可实践是另一回事啊!尤其对手还是萧彻那种天赋异禀且学习能力超强的家伙。
褚晔一看他这反应,心里立刻门儿清。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身就走到书房角落一个上锁的红木柜子前,窸窸窣窣地掏出钥匙打开。
“咱们兄弟一场,你又是跟陛下这等大事,做兄长的岂能让你毫无准备就上战场?”褚晔一边在柜子里翻找,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活像个操心儿子终身大事的老父亲。
“阿锋之前又弄来些好东西,据说是海外番邦传来的孤本画册,还有……”
褚晔从柜子深处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别致的白玉盒子,转身塞到林砚手里,脸上带着一种“你懂的”的神秘笑容:“还有这个,西域商人带来的顶级货色,据说用了几十种珍稀花草和蜂蜡秘制,触手生温,润滑滋养,效果奇佳,绝不会伤着……咳,你懂得。”
林砚看着手里那温润的白玉盒子,入手微凉,雕着缠枝莲纹,看起来精致又高雅,完全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但结合褚晔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和含糊其辞的话语,他瞬间明白了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润滑用的油膏。
“轰”的一下,林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耳朵、脖子瞬间红透,连握着盒子的指尖都烫得吓人。他像是捧了个烧红的炭,差点直接给扔出去。
“褚、褚兄!你、你这……”林砚舌头都打结了,话都说不利索,“这、这也太……我、我用不上!”
褚晔一看他连脖子根都红了,活像只被煮熟的虾子,更是乐不可支,压低声音,语重心长:“这可是好东西,有备无患嘛,陛下那般龙精虎猛,你若不提前准备周全,洞房之夜万一……咳咳,有所不便,受苦的可是你自己,你要相信我,我是过来人。”
那句“过来人”精准地戳中了林砚内心最隐秘的担忧。
他想起萧彻那双深邃眼眸里时常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暗火,以及那几次在失控边缘,萧彻强忍着停下时紧绷的肌肉和沉重的呼吸……林砚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白玉盒子,冰凉的触感似乎都压不住掌心的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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