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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社畜打工指南_一寸星火【完结】(8)

  这小丫头片子,上次来信又说什么“纸笔尚足,新衣勿急”,小小年纪操心那么多,骗谁呢?舅舅家清贵是清贵,可也跟自家一样,都是靠俸禄过日子。

  她肯定又舍不得用新纸,舍不得穿新做的夹袄,省下的钱指不定又偷偷塞给哪个交不起束脩的同窗了。

  林砚摇摇头,继续落笔。

  “读书虽紧要,身体更是根本,勿要过分俭省,该吃则吃,该用则用,家中一切皆有,父亲与兄俸禄虽薄,然供养吾妹衣食笔墨,绰绰有余,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写到俸禄时,林砚的笔悬在半空,墨水差点滴落纸面。

  暗卫这一两银子要不要提?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差事听着就不像能见光的,万一墨儿年纪小不懂事,信里漏出去半句……

  还是烂在肚子里安全。

  他迅速将“俸禄”两字写完,跳过了所有关于“兼职”和“加薪”的念头,只字未提,信的后半段便絮叨了些京中琐事,天气如何,街市上新出了什么果子,叮嘱她用心功课,莫要淘气。

  写完信,吹干墨迹,小心封好,林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节发出噼啪的轻响。

  窗外日影西斜,将庭中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一股巨大的、熟悉的怨念缓缓从心底升起,沉甸甸地压下来。

  明天又要去礼部,又要见武海闵,又要写那些狗屁不通的祥瑞考、预算表……还要分神盯着那群摸鱼精。

  林砚望着窗外渐渐暗淡下去的天光,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卯时三刻,自己顶着一双熊猫眼,如同行尸走肉般飘进礼部公廨大门的悲惨景象。

  他哀嚎一声,不是用嘴,而是在心底发出了无声的、社畜灵魂的终极呐喊。

  休沐日——你死得好惨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休沐日短暂得像打了个盹儿,卯时三刻,林砚再次把自己塞进了礼部祠部司公廨。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墨味和一种类似隔夜点心的可疑气息,不知道哪个同事没有把东西吃完就扔公廨了。

  林砚刚把自己那副熬夜修仙的尊容安顿在公文垃圾山后,连口热水都没来得及灌下去,一道阴影便精准地、带着点鬼祟意味地笼罩了他的案头。

  抬头一看,郑经那张脸笑得像朵开败了的菊花,褶子里都透着“有求于人”的心虚,怀里紧紧抱着一沓纸,仿佛抱着什么烫手山芋,又像是抱着刚挖出来的祖传宝贝。

  “林大人,早啊。”郑经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点讨好的颤音,“您……您歇息好了吧?”

  林砚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他太了解郑经了,这姿态,准没好事,不是甩锅就是挖坑。

  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郑经左右瞄了一眼,确认没人特别注意这边,才把那沓纸小心翼翼地放在林砚桌上那堆待批预算卷宗的最顶端,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刚出生的人类幼崽。

  “林大人,您看,这点小事儿……”郑经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就是几个僧道名籍,还有几张度牒,手续……咳,手续基本都齐活了,就差您这儿盖个祠部司的大印。”

  林砚的目光落在那沓纸上。

  僧道名籍?度牒?郑经这鬼鬼祟祟的架势,就差在脑门上刻“我有问题”四个大字了。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张度牒扫了一眼。

  嚯。

  这名字,慧根?

  谁的脸啊这么大?

  看着就不像有慧根的样子。

  籍贯写得含糊不清,师承门派更是闻所未闻,再看那附着的所谓“地方官印”,模糊得跟小孩尿床后的地图似的。

  林砚的指尖在那模糊的印鉴上点了点,没说话,只是抬眼,用一种“你仿佛在逗我”的眼神看着郑经。

  郑经被他看得后脖颈发凉,笑容僵在脸上,声音更低了:“林大人,您看……这个,稍微通融一下?就盖个章的事儿,很快的!绝不给您添麻烦!”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强有力的靠山,腰杆子稍微挺直了点:“再说了,这可是刑部……刑部那位王主事托人递过来的关系,王主事您知道吧?他岳父可是……”

  “刑部哪位大人?”林砚的声音平平地响起,不高,却像块冰坨子砸在郑经脚面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郑经噎住了:“呃……就……刑部的王主事……”

  “王主事?”林砚放下那张度牒,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那张嘎吱作响的破木椅背上,眼神平静无波,“他刑部主事,跟礼部祠部司的僧道度牒,有什么关系?是他要出家?还是他家亲戚要剃度?需要他亲自牵线搭桥?”

  林砚拿起那张度牒,指尖弹了弹那模糊的官印:“手续基本齐活?郑主事,你这‘基本’的底线,是挖穿地心直达地府了吗?这印鉴糊成这样,你是打算让陛下的火眼金睛去玩‘猜猜我是谁’?”

  刑部王主事?管砍头的把手伸到管磕头的礼部来了?手伸得挺长啊。

  管他岳父是谁,他岳父再大还能有皇帝大?皇帝不喜宗教扩张,还敢搞这种事情,他的脑袋又不是跟脖子不匹配了想搬家。

  拿这种糊弄鬼的玩意儿让我盖章?郑经你个棒槌是当耳边风还是脑子被门挤了?找死别拖我下水!

  郑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被林砚这连珠炮似的、不带脏字的挤兑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急得额头冒汗,语速飞快:“林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王主事那也是……那也是看在同僚份上,人家托付的事,咱们不办,那不是平白得罪人吗?王主事在刑部,万一以后有点什么小事求到人家头上,人家卡你一下,多不划算不是?再说了,这也就是个顺水人情,印章一盖,神不知鬼不觉,谁查去?何必……”

  “不盖。”林砚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像把剪刀剪断了郑经所有的侥幸。

  他慢条斯理地把那沓不合格的度牒和名籍推回到郑经面前:“手续不全,印鉴不明,来源不清,祠部司的大印,盖的是朝廷法度,不是人情世故,郑主事,你要送人情,拿你自己的私章盖去,我管不着,祠部司的印,不行。”

  郑经说话还一股他现代亲戚长辈的味儿,动不动就是求到人家,请问呢,小事我需要去求人,大事求人有用?

  还不如拿着金影卫的牌子冒险进宫求见皇帝来得好。

  郑经看着被推回来的“烫手山芋”,又气又急,指着林砚,手指头都在哆嗦:“你!林大人!你……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油盐不进!得罪了王主事,以后有你好看的!咱们都在一个衙门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你非得把事做绝?”

  林砚听笑了,他头上顶着的是乌纱帽,又不是避雷针。

  陛下严管宗教的风声你是一点没听见?还是觉得天塌下来有武海闵顶着?

  武海闵顶不顶得住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个小身板肯定第一个被砸成肉饼!

  林砚看着郑经气急败坏的脸,反而笑了,那笑容温和得像三月春风,说出来的话却让郑经心底发毛:“郑主事多虑了,我林砚行事,只按规矩,不惧得罪谁,至于好看不好看……”

  他拿起手边另一份需要核签的《祈雨祭山流程勘误》,慢悠悠翻开:“我这张脸,天生就这样,劳您费心了,慢走,不送。”

  郑经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把抓起那沓被退回的度牒名籍,气呼呼地转身就走,袍袖带起一阵不甘心的风。

  看着郑经落荒而逃的背影,林砚脸上的假笑瞬间垮塌,只剩下满眼的不耐烦。

  还敢威胁我?还想给我找麻烦?行!我今天就把你郑经,连同你那个刑部的靠山王主事,一起写到给陛下的工作汇报里!

  林砚越想越气,那股又被郑经恶心到的怨气,混合着一种“老子今天就要告状”的冲动,一把拉开案几最底层的抽屉,精准地摸出了几张质地特殊,没有任何标识的暗纹纸笺。

  这是金一给他的“密报专用纸”。

  铺开纸笺,林砚提笔蘸墨,一丝不苟地开始书写今日的“暗卫工作日志”。

  他先按规矩,写了日期、地点,然后笔锋一转,直奔主题。

  【……祠部司主事郑经,于今日辰时初刻,持僧道名籍七份、度牒三张至职案前,要求职加盖祠部司印鉴,职查验其文,名籍籍贯师承多有不详,所附地方官印模糊难辨,显系不合规制,郑经言语闪烁,初以小事通融相诱,被拒后,竟搬出刑部王主事(名讳待查)及其岳父关系施压,言称不办恐得罪人、盖章神不知鬼不觉,职严词拒绝,重申朝廷法度,郑经悻悻而去,然其行迹鬼祟,所持度牒来源存疑,更兼公然以刑部官员身份干涉礼部祠部司职掌,藐视陛下严管僧道之明令,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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