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山微微皱眉:“你这不走挺快的。”
“到了。”陈舟伸出手,示意胡玉抓住,“下面全是礁石,小心。”
胡玉可不敢抓,这两人怎么老是对他动手动脚的,这是要激起对方的嫉妒心?认清楚深藏于心底的感情?
想到这里他汗流浃背了,于是急匆匆朝前走:“什么话呀,小爷我就是山上长大的,什么石头没钻过——哎呦!”
宴青山眼睁睁瞅着胡玉从岸边瞬间消失:“胡玉——!”
陈舟的指尖只来得及摸到胡玉的头发丝儿。
两个人急急忙忙跳下去,只见胡玉头破血流地跪在石头堆里,惨不忍睹。
“哇啊啊啊——”胡玉大哭,“我腿好疼!”
宴青山急得心慌:“没事没事,我带你去医院啊。”
陈舟脱下外套披在胡玉身上:“青山,你抬他那边,咱俩先把他架上去。”
“好。”
宴青山揽住胡玉的腰,陈舟抱着胡玉的大腿,轻轻地把他举起来。
胡玉像一只可怜的小羊羔,被两个人逮住,哭得也跟即将上烤架一样,稀里哗啦的,看样是真的疼。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胡玉悲从中来,“怎么一件事也做不好……”
宴青山被这哭声闹得心也跟着抽抽:“别哭了,回去给你买新的游戏机,你不是一直暗示我买吗?明天就买。”
“我不要游戏机,”胡玉抽抽嗒嗒,万念俱灰,“你不懂我要啥。”
宴青山把他放在马路牙子上:“你要啥都给你,别哭了。”
陈舟默默地给他擦伤口。
路灯下,胡玉拽出脖子里的琉璃珠,一看还是那么黑,只觉得狐生无望了。
第24章 糊涂的狐
(176)
不远处有个医院,以防万一,宴青山按着胡玉的头去打了一针破伤风。
头一次见到寒光闪闪的针头,胡玉害怕地往后缩。
护士笑眯眯看着他:“大小伙子害怕打针呀?”
“……打在哪啊?”
“打胳膊上,不疼的!”
胡玉泪眼巴巴看着宴青山:“哥,能不能不打啊?”
宴青山见他太惨,难得好声好气哄他:“很快,不疼的,再说钱都交了。”
许是钱都交了这句话,胡玉有点动摇:“我害怕……”
他额头上的伤口刚包好,右脚也涂了一圈药,脚丫子露在外面,腿上胳膊上,大大小小许多鲜红的伤痕。
胡玉挪挪屁股,浅浅靠在他肩膀上:“咱别打了呗?”
宴青山看着他可怜的小样心疼,伸手摸摸胡玉的后背,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
胡玉见状以为有戏,拽着宴青山的衣角,贴得更近了:“你带我回家行不行?”
护士正在吸玻璃瓶里的药,细长的针一下子戳破橡皮封口。
这时一双手撩起了胡玉的袖子,是陈舟。他把袖口推到胡玉的肩膀上:“打完。”
胡玉从没有见过这样严肃的陈舟,跟平时温柔地答应他一切请求的陈舟不一样。他敏锐的小动物直觉告诉自己,此刻的陈舟仅靠平时惯用的小伎俩是无法搞定的。
胡玉只能头埋在宴青山的肩膀里,感受药水注射进身体。
(177)
陈舟背对胡玉张开双手:“上来,我背你?”
胡玉即使头破血流,也牢记不敢当着宴青山的面跟陈舟亲密接触,他牢牢搂住宴青山的脖子:“班长你太瘦了,让宴青山背我。”
宴青山嘟囔了一句:“真是欠你的。”
然后稳稳当当托住胡玉的大腿。
(178)
开开心心走出门,凄凄惨惨回家去。
山间风凉爽,把胡玉的眼泪都吹干了。
宴青山背着他,一开始还听到他哼哼唧唧说疼,走了一半身后人就没声了。陈舟在后面托着胡玉的背:“胡玉睡着了。”
“哭累了吧。”
“换我背一会儿吗?”
“不用。”宴青山觉得胡玉热乎乎的贴在自己背上,像一只小狗。
陈舟突然问道:“你以前认识胡玉吗?”
他对胡玉一开始出现就找宴青山的事情一直记在心上,说不上耿耿于怀,但时不时总会被胡玉对宴青山的特殊刺一下。
“不认识,”宴青山突然侧头看陈舟,盯着他的眼睛说,“但是他好像很久之前认识我,也可能是我不记得自己遇见过他。胡玉平时给我的感觉是,我欠了他什么东西。班长,你觉得呢?”
陈舟没有一贯的微笑,只是淡淡说道:“那你可要尽早想起来。”
(179)
院子里的水龙头是陈舟家里唯一一个,接的也不是自来水,而是井水。他打开,就着月色洗了把脸,哗啦啦的水从头顶浇,划过少年苍白的脸颊。许是天气热,安静地冲了一会儿水的少年脱掉上衣,薄而坚韧的肌肉覆盖于其上,还有深浅不一的伤疤。
看起来是经年陈伤,事实上也是,自从少年长大了,他的父亲就打不过他了,后来父亲出了车祸,瘫痪在床,更是失去了殴打他的可能。
陈舟任由身体在冰冷的净水中一遍遍被洗涤,他看着遥不可及的月亮,叹了一口气。
今天着急了一点,他主动把和宴青山之间微妙的沉寂打破。
可是,当看到胡玉全身心相信宴青山后,陈舟知道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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