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还是疯的，恐怕在去年或者前年，在弥伽刚刚长成初遇他时的模样时，他便会控制不住了。
将男孩小心抱到沙发上，缠着脖子的手臂却还不肯松开，吞赦那林拍了拍他的背：“乖，我去拿药。”
盯着自己的养父拎着医药箱半跪在沙发前，那染忍不住舔了舔犬齿，将裤管一把撩到腿根处，露出了白内裤的边缘。这三角内裤是时下刚流行起来的西洋款式，巴掌点大，还是养父给他买的。
吞赦那林持着棉签的手明显僵了一下，另一手将他的裤管拉了下来一点，只露出需要上药的那处，小心翼翼地为他涂上碘伏。那染咬咬唇角，一伸手摘了他的墨镜，露出那双狭长的血色瞳仁。
“干爹在家里还戴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怕。”
吞赦那林眼观鼻，鼻观心，眼皮抬也未抬，为他覆上纱布，便要起身，男孩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口。
“干爹——我想洗澡，腿不方便，你抱我去。”
红眸低垂，眼神温柔，又透出几分无奈：“你是擦伤，又不是扭着了，怎得这般娇气？”
“我这不是吓着了，腿软嘛？”
吞赦那林叹了口气，弯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没瞧见怀里诡计得逞的小狐狸一脸的心满意足，若是有尾巴，恐怕这会也该翘到了天上。可惜从客厅到浴室不断短短十来步便到，远不够那染享受一番赖在养父怀里的滋味，便被放在了内嵌的浴缸台沿上。
“伤口不能沾水，今日便不要泡澡了，洗洗手脸便好，知道么？”
“你帮我洗——”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曾夜夜哄他入睡，帮他洗澡穿衣，连系鞋带这种事情也会亲力亲为的男人垂睫敛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不行，你已经不是小孩了。”
浴室门被关上，那染张着嘴，微红了眼眶。
吞赦那林，在刻意疏远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抵是十四岁那年生辰的夜里，那时干爹还没提出和他分床，他们还睡在一块，他尚不清楚自己对养育自己长大的这个男人已经生出了依赖以外的另一种情感，初次的春梦便不期而至——他梦见红艳低垂的荼蘼树下，这年长的男人竟是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模样，有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睛，纯净而深情，他们紧拥着彼此，嘴对着嘴，后来他看连环画才知道，这叫接吻，后来他们跑到了一条河边，褪了衣服，像两条蛇般缠在一处，他那时不明白那是在做什么，可醒来时下边泥泞不堪，整个人如八爪鱼一般扒在干爹身上的情形，他犹记得清楚。
就是从那夜起，吞赦那林便与他分房了。
是从什么时候对干爹起的这种心思，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打从有性别意识起，他就对女孩儿没兴趣，英俊的男孩偶能吸引他的视线，在贵族学校里家世好长得好的公子哥多，他也不乏追求者，但没有一个能真正教他心动的。无怪如此，他自幼在吞赦那林膝下长大，他的养父拥有神明般俊美的容貌，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渊博学识，还有待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他的眼里还怎能容得下别人？
至于吞赦那林怀着怎样的感情——开始懂事起，他就向他问过自己的身世，得了一个恩人之子的答案。既然是受恩人之托养育自己，想必除了一腔报恩的热血，余外便是责任，虽然养了这么些年，哪怕是养只宠物也能养出些感情了，何况是个孩子，可那感情，定然也不会是他奢望的那种.....他不过是个小孩，还是个男的，而吞赦那林长得好，又有钱，过去为了报恩甘愿单身十余年养他，但不代表，他以后会一直孤身一人。
将来，如果他给他找了个干妈怎么办？
那染想都不敢想，只要一想，心就跟被剜走了一样疼，就能立刻哭鼻子。
第109章 番外：不染（3）
被宠大的小孩忍不得一点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就止不住了，坐在浴缸里自己扮演起了花洒。
拿来了干净衣物与浴巾的吞赦那林折返回来，没听见里边有放水洗澡的动静，又等了片刻，里边仍旧静悄悄的，他便不禁有些担心了，轻瞧了一下门：“染染，洗完了吗？浴巾和衣服我给你放在门口凳子上，洗完了就过来吃晚餐。”
“我不吃！”
里边立时传来了回应，分明憋着哭腔，还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
吞赦那林脚步一顿，手下意识地放在门把手上，却没立刻往下拧。
门没锁，他若想进，随时可以进去，可里边他刚满十六的恋人，不知道有没有穿衣服。似感知到了他的犹豫，里边哭声骤然大了起来，呜呜咽咽，委屈极了。他哪里听得了这个？当下便拧开了门，可立刻后了悔——他的男孩寸缕不挂地泡在浴缸里，被水浸透了，整个人如一块无瑕的羊脂玉，周身上下，只有眼圈和唇是红的，只扫一眼便惊心动魄，饶是他已没了心跳，没了体温，亦似一瞬被业火吞没。
吞赦那林垂下眼睫，扯下门把手上挂的浴巾走近浴缸，把男孩从水里抱出来，裹了个严实。
他的动作很急，急到鲜少的透出几分粗鲁，揉了几把男孩湿漉漉的发丝，才反应过来这种事无需他代劳，只是弥伽更小时他早已做惯了，那时面对婴孩模样的他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像拢着一把炭火，触之烫手。不经意一低头，对上水雾间望来的柔光潋滟的一对浅眸，他慌忙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浴巾却从男孩肩头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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