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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国少主竟是我竹马_陆庭野【完结】(122)

  穆暄玑:“这哪能算私心?”

  “怎么不算呢?”戚暮山朝穆暄玑笑道,“我还希望,每天早上醒来有你在身旁,日暮回府有你在家等我,除夕一起看烟火,上元一起逛灯会……我也想念何玉的梅花酿清酒、王宫的葡萄园、瓦隆城南的桂花,我又不是圣人,怎会一点私心都没有?”

  微风吹拂蜡烛火苗,烛焰往后一飘,两人倒折进身后柔软的布衾里。

  “我也有私心,只不过……”穆暄玑侧过身,伸指点着戚暮山的唇瓣,眸光有些晦黯,“暮山,你会恨我吗?”

  恨这个字眼太沉重,也太突然,瞬间冲散车内好不容易升起的旖旎氛围,把戚暮山问得一愣。

  穆暄玑却认真地盯着他,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也没有继续解释,状似要等戚暮山说出一个答复。

  然而戚暮山略作思忖,反问他:“你会吗?”

  穆暄玑扑闪着睫毛,说了句“我不知道”,便收回手。

  两人无言片刻,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戚暮山深知穆暄玑在说谁,但他开不了口。

  镇北侯曾与杨雅衣同为故交,一人镇守塞北,一人驻守西北,论长辈情谊,杨雅衣能算戚暮山半个姑姑。

  因着这层关系,他自然也知道老侯爷曾极力上书劝阻过,可杨雅衣仍执意领先帝之命攻打溟国,此后两家就有了嫌隙。

  但尽管如此,在戚家被诬通敌叛国时,杨雅衣曾站出来为老侯爷辩白。

  先前听墨如谭那番话,想来杨雅衣也自知于南溟有愧,故尽可能躲着南溟使团,然而今日偶遇,或多或少是有人刻意安排。不管那人令穆暄玑与杨雅衣仇敌相见意欲何为,眼下似乎目的达成了。

  戚暮山闭了闭眼,哑声道:“如果那是你该做的,我不会怪你。”

  第90章

  靖安侯府的春节除了比往常更安静了些外, 与平日无异。

  因为没有亲戚,戚暮山几乎不外出,府中留下的家仆们照例扫雪清道、洗衣起灶、收送拜年帖, 花念照例坐在屋顶上入定, 江宴池也照例和玄青在庭院里打着雪仗。

  不过今天的侯府倒格外热闹。

  起初是戚暮山与穆暄玑站在廊下看他们打闹, 两人从昨日回府后便都对马车上的事避而不谈,次日便心照不宣地说起秦太妃生辰夜宴。

  穆暄玑交叠手臂道:“阿妮苏说昨晚古丽称病未能来赴宴。”

  戚暮山漫不经心地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染恙, 未免太凑巧了。”

  “是福王。”

  “估计是了, 古丽常年被他囚在王府里,不轻易让人见到。”戚暮山顿了顿,“但眼下吴鸿永事发,又有陛下的眼线盯着,福王应当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动作,我们只能再继续等着了。”

  穆暄玑微微颔首。

  戚暮山忽然偏过头:“阿古拉, 我刚想起还没问过你,海勒德死后,鉴议院那边有后续了么?”

  他指的是之前叫穆暄玑盯梢鉴议院旧臣的事, 墨如谭通过古丽勾结的,极有可能是先王在位时的臣民。

  不过自从黑骑了结了海勒德案后, 戚暮山就没再听穆暄玑提起这事, 连千里迢迢送来的书信里都只字未提。

  穆暄玑低眼沉吟片刻, 正要开口,却被一团飞来的雪球砸中肩头,雪球顷刻炸裂, 雪花四溅,像几点冰凉的雨滴打在他脸颊上。

  “哎呀!你怎么躲开了?!”江宴池朝放慢脚步小跑的玄青喊道,随后对穆暄玑说:“对不住啊少主!失误!!”

  玄青有些慌张地回头看向廊下, 但见戚暮山失笑,抬手拍了拍穆暄玑肩头雪渍。

  然后就看见穆暄玑低头在戚暮山耳边说了什么,接着便解下身上裘衣交给他,翻身越过栏杆,随手抓起一把雪对准江宴池扔。

  江宴池:“二打一不公平啊——!”

  话是这么说,江宴池很快仗着总管身份喊来边上围观的家仆帮忙。

  这下本来在屋顶上看戏的牧仁也坐不住了,叫上几名黑骑也加入这场雪仗。

  一帮人在庭院里闹,不一会儿场面便不可控制起来,不知是何人失手误伤了友军,原本的护主战即刻成了不分敌我、各自为战的混斗。

  把前来拜访的萧衡与程子尧都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哪……这里还是侯府吗?”

  戚暮山收到家仆传报,吩咐完花念待会叫这帮人扫干净庭院再吃饭,便去到书房,闻言又往窗外望了一眼。

  “府里有小孩,今年过年稍微热闹了点。”戚暮山轻笑。

  程子尧了然:“哦,玄青那孩子还在侯府啊?”

  戚暮山:“嗯,二位若是觉得扰人可以把窗关上。”

  庭院与书房有些距离,喧闹声不大,吵不到房内言事。

  萧衡道:“不打紧,开个窗正好透透气儿,反正今日过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下官听说穆少主这几日都在侯府做客,小公主又暂居慈安宫,鸿胪寺都快赋闲了。”

  戚暮山笑道:“萧大人若是不想闲着,待明日宫宴结束,我便叫少主和公主一起回驿馆。”

  萧衡双眉一抖,忙摆了摆手:“不不不,穆少主看起来蛮喜欢来侯爷这的,这可是好事啊。等少主什么时候想回去了,侯爷再提早通知下官便是。”

  程子尧听罢,忽而恍然道:“哎,侯爷之前在林州同下官说的,那个远在南溟的友人,该不会就是穆少主吧?”

  “嘿哟,岂止是友人,那可是……”萧衡对上戚暮山的视线,“咳,有过命交情的友人!”

  程子尧:“过命交情?”

  戚暮山略微点头,说道:“孟道成企图烧毁的南溟文书,是我与少主一同调查的,调查途中遇到了点凶险,但好在最后都平安无事。”

  程子尧方要惊叹,却听戚暮山继续道:“程大人今日过来也是为做客么?”

  庭院人声逐渐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笤帚的扫雪声。

  程子尧快速瞥过萧衡一眼,又看向戚暮山,戚暮山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垂眼抿茶:“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程子尧微愣,猛然扭头看向萧衡,在萧衡淡定从容的注目下也反应过来。

  窗边香炉飘出缕缕烟气,风一起,便消散无踪。

  “……下官在追查吴鸿永时发现一处疑点。”程子尧压低声音道,“先前孟道成放火烧书房,连着账本也在内,所幸抢救还算及时,没叫他烧干净,下官便从各处搜集账目尽可能复原了账本。”

  “结果就发现林州每次上缴的赋税与户部记载的不尽相同,户部呈报的远比林州实际交纳的要多,下官斗胆猜测,林州的部分赋税很可能都是由户部承担。”

  戚暮山哂道:“哦?刘尚书这么好心?”

  程子尧道:“只怕是孟道成把他藏在城郊的那些金银用来贿赂户部,那户部从内而外都和林州脱不了干系。”

  戚暮山沉吟一声:“刘尚书和吴侍郎顶多是掮客,从中间捞点好处,清点完赋税要进的是国库,那些钱最后会流入谁的口袋,程大人知道么?”

  程子尧当即回答:“侯爷说的是福王?”

  昭国前几年财力衰微,幸得墨如谭挽救,国库大权也就渐渐交到他手中,若说福王一点没贪,程子尧是全然不信的。

  但戚暮山却摇了摇头:“再想想呢?”

  程子尧略作思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是……陛下?”

  戚暮山又抿了口热茶:“陛下需要福王充盈国库,因而会默许底下的人中饱私囊,进而滋长朝中奢靡之风。等时机一到,这些钱便可名正言顺收到国库,无需加重百姓赋税,又能将百姓的怨言转移到贪官污吏上,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高,实在是高。”程子尧喟叹道,“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

  “要查下去。”戚暮山眼底掠过一丝凛然,“陛下估计没料到,自己放任福王在朝中根深蒂固得有点过头了,届时要想除去福王并不容易……唯有逐步瓦解。”

  心不齐,逐一破解。

  “而且,陛下恐怕也没想到福王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敛财。”戚暮山补充道。

  提及墨石,一直旁听的萧衡终于能说上一句:“黑骑调查起来都费劲,福王这藏得是真的深。”

  程子尧:“黑骑是什么?”

  萧衡:“喏,就是他们。”

  程子尧顺着萧衡抬下巴的方向望去,见庭院里两个南溟人正扫着扫着雪,又抄起笤帚玩起来了,铲起阵阵雪尘。

  ……怪不得费劲,程子尧心道。

  戚暮山搁置茶杯,说:“福王越是藏得深,内里就越是腐坏不堪。陛下深谙此道,因而也开始忌惮福王了。”

  -

  暮鼓。

  偌大的地藏殿内,僧人趺坐蒲团,手敲木鱼,闭目默诵经文。

  堂后牌位林立,纂刻着亡者的英名,堂前墨如谭拜了又拜,许久未起身。

  风过檐铃,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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