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页PPT的翻动,吴执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所有自以为是的侥幸和狡辩,都在这些冰冷、客观、逻辑严密的证据面前,被碾得粉碎。
连病房里那永不停止的“滴滴”声,此刻听来,都像是精心为吴执准备的丧钟。
后面的几页——现场照片、精神鉴定、婚书……
吴执别开脸,看都没看。
PPT最终定格在封底。
偌大的屏幕上,只剩下一行小字:
【核查结束。结论:吴执全部陈述存在系统性欺骗。】
吴执失神地望着那行字,一片苍茫。
楚淮抬手,关掉了电视屏幕,病房骤然暗了几分。
他转过身,目光终于再次落在吴执身上。
那目光平静无波。
“吴执,”楚淮的声音响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吴执摇了摇头。
“那好,吴执。”楚淮的声音停顿了几秒,“我们分手吧。”
第147章 遗嘱
暮色四合, 医院后山的静佳湖染上了一层忧郁的灰蓝。
晚风带着些许凉意,掠过水面,也吹乱了轮椅上吴执额前散落的发丝。
他僵直地坐着,腿上厚重的石膏和金属支架横支着, 落魄又狼狈。
远远地, 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淮。
他步伐飞快,不复平静的表情让吴执感到害怕。
楚淮在几步之外猛地停住, 目光扫过吴执的苍白的脸和被禁锢的伤腿。
随即, 他嗤笑一声,“真是有本事啊,居然还会绝食这一招?我还以为这是古装剧里深宅大院的小妾才会用的手段呢。”
吴执心扎似的难受, 但他扯动嘴角,努力想挤出一点笑容, “我……我难受……真的吃不下东西……腿也疼得要命……”
“够了!吴执, 收起这套吧。”楚淮厉声打断, “又来卖惨?这还真是你炉火纯青的惯用伎俩啊!”楚淮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鄙夷,“以前你一这样, 我就心软,你再编几句瞎话, 我就什么都信了!可这样的信任, 换来的是什么?”楚淮向前一步, 胸膛剧烈起伏,“换来的是你的得寸进尺!是你的肆无忌惮!是你把我当傻子一样骗!!”
“我错了,以前的事儿都是我错了……”吴执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但你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解释?”楚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所以你就用骚扰、纠缠加绝食?吴执,你他妈几岁了?挺大个人了, 咱能不用这么下三滥又幼稚的手段吗?”
吴执终于忍不住,泪水断线珠子般滚落,声音带着哭腔:“可是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还给我拉黑了啊……”
楚淮只是冷冷地看着吴执,没有丝毫动容,“看,果然还是这套路吧?潘桃求我来看看你,我就说你是装的,她还不信。”楚淮左右环视,“她人呢?怎么没在这儿观礼啊?”
“你能不能……”吴执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抬起手背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痕和水渍,“……别跟我这个语气说话……”
楚淮像是被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哈!”,那笑声里充满了荒谬感:“那我该什么语气啊?吴老师?”
吴执哭得像个小孩,一抽一抽的。
楚淮皱着眉头,背过身去,看向微波荡漾的湖面,“别废话了,有事赶紧说,我时间不多。”
吴执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推动轮椅,笨拙地向楚淮身侧滑去,抬头仰望着他,“我对你……什么样,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楚淮,我是爱你……的啊!董露娜的事情,我是瞒了……你,可你不能……因为那些,就……全盘否定我的……所有、否定我们的……感情啊!”
“爱?” 楚淮霍然转身,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绝伦的笑话!“你对我有爱吗?”他双眼赤红,逼视着轮椅上的人,几乎要将吴执烧穿钉死,“我的心,百分之百都在你身上!可你呢?吴执,你他妈摸摸你自己的良心! 你告诉我,你对我的心,能有百分之二十吗?!”
楚淮又逼近一步,阴影彻底笼罩住吴执,“车是我开,家具电器都是我添置,家里是我收拾,连内裤我都给你洗了,你都干了什么?啊?”楚淮举起双手,“也别说你没干,你会做饭,咱俩在一起不到半年,你能做了有十回吗?其中一大半还都是下的面条。你想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不想干的事儿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吴执,你活得可真他妈自我啊!”
楚淮的控诉如连珠炮般砸下,每一个字都带着积压太久的怨怼和心碎,吴执愣住了。
过了几秒,吴执才傻愣愣地开口道:“你……你也没说你不喜欢干啊?你不喜欢你说啊,那些事儿……咱们都可以找别人干啊……”
“对!是我他妈的贱!我愿意当保姆!司机!采购员!”楚淮忽然暴怒,眼睛通红,像是随时要变身的狼人,“吴执,你怎么好意思说的这话啊?就你那破工资,破积蓄,够干什么什么的啊?还找被人干?”楚淮说着忽然惨笑,“我他妈又想起一件事,万圣节那天,你去参加聚会,把我当专车司机,还让我送你同事,我寻思这都已经够过分的了,结果我真是小看我们吴老师了,你还能把你的男朋友卖给别的女生。吴执,你底线到底在哪儿啊?还是说……咱们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底线?”
吴执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泪水汹涌地滚落,“我……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对!!!”楚淮几乎是吼出来,眼泪也终于夺眶而出,“你就是这么差劲!!!”
“我改!我……全……都改!”吴执哭得不能自已,身体因为激动和腿伤在轮椅上微微抽搐,“以后……家务……都我做,我给你……洗裤衩,做饭……洗碗……都我来,每天……至少四菜一汤,还给你按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楚淮,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用不着了!”楚淮斩钉截铁地打断吴执,声音里透着一种疲惫到极点的无奈,“我以为你非要见我,是要解释你和董露娜那堆破事!结果呢?你一句都没提!那些视频,那些证言,那些……物件,你连……一句辩解都懒得编了是吗?”
提到董露娜,吴执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泪水彻底决堤,他捂住脸,发出受伤小兽般的嚎啕:“我……我怎么解释啊……我说了你会……信吗……呜呜……”
哭声在寂静的湖边回荡,充满了无助和彻底的崩溃。
听着吴执的哭声,楚淮心中异常的平静。
那是一种心死的平静。
他不再看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等等!” 吴执嘶哑地哭喊出来,“你先别走!”他手忙脚乱地探向轮椅旁边的袋子,颤抖得如同重度帕金森患者,他从里面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大信封,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递向楚淮,“这个……给你……”
楚淮的脚步顿住,面上带着不耐,迟疑了片刻,他还是缓缓转过身。
看着吴执涕泪纵横、狼狈不堪却仍固执举着信封的模样,他沉默着,眼神复杂地审视了几秒,终究还是一步步走了回来,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
他面无表情地拆开封口。
大信封里,赫然是一份印着庄严徽记的公证遗嘱文件,以及一封手写信。
遗嘱内容简洁冷酷:
吴执死后,所有动产、不动产、存款、保险金……其名下的一切,冰冷地、毫无余地地归楚淮所有。
那份手写信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楚二,等我!一定等我!最迟一年,我一定会回来!一定要等我!——吴大。
楚淮捏着薄薄的信纸,指尖冰凉,他目光掠过文件下方那个清晰的日期,应该是吴执高烧住院,刚醒的那几天。
想到这儿,一股难以言喻的困惑和寒冷爬上楚淮的后背。
“这……这是什么意思?”楚淮的声音干涩,他将信封举到吴执眼前,满脸的茫然。
轮椅上,吴执的肩膀剧烈起伏,哭得抽搐不止,他语无伦次道:“我……我之前就觉得……董露娜……不对劲……我就觉得……她要害我……所以……我就偷偷……立了这个……遗嘱……我想着……万一……万一真出什么事……你……你还能有个……念想……要等我……”
楚淮得非常认真地听,才能从吴执卡带一般的声音中听出大概的意思。
“后来……我被董露娜……误导……我以为她……真的要查董以太……的死因……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还是被她……害死了……”吴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冲刷着面颊,说到最后,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再次将他淹没,他发出崩溃的呜咽,“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说我会回来……谁知道……没死成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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