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身体养好了,就先帮沅家把房顶修一修吧。
正琢磨着报恩从哪一步开始呢,方衍年就看见一年过四十的妇人,妇人很瘦,肩背都有些佝偻,即便身上收拾得干净,多年操劳也让她看上去饱经风霜,怪是让人心酸的。
即使不是这家人的儿子,方衍年也是吃了好些年沅家的饭,异国他乡,竟生出来几分触动。
只是不待方衍年感动,妇人就惊喜地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里拽。
“昨儿个就听说你考上了的事,一家子都高兴得不得了,还说提些肉过去看你,怎的这就过来了,还带这么些礼!”
方衍年的教养不方便打断长辈说话,便跟提线木偶似的被拉着走,不等他开口,就又听妇人吆喝着道:
“宝儿!瞧瞧是谁来了。”
即使是过了八字定了亲,终究还是没过完礼的,姜氏再是高兴激动,也只把方衍年拉到门口,简单瞧一眼,分享分享小哥儿病好之后的喜悦。
房间里开着窗户,还算是亮堂,方方正正的框子撒下清晨里干净柔和的白光,讨巧地落在那慵懒斜靠于床头的小哥儿身上,仿佛上天都对他喜爱垂怜。
纱帐笼上一层朦胧的光,让耀眼的光线变得柔和,也更加衬得那小哥儿皮肤白得如同胶片镜头下拍出的雪。细腻的皮肤笼着一层绒绒的光,低垂的眼睫被白光投下一片薄薄的阴影,柔软的红唇嘴角微微勾着,像是天生就这般弧度温和。
小哥儿在自家待着,也没好好把头发盘起来,半扎着黑长的发,垂落的发丝挂在脖颈间,更显得人清瘦白皙。
靠在床上看书的人闻言抬起眼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水灵灵的闪烁着波光,美丽得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儿,那般含情脉脉地看向他。
方衍年倒吸一口冷气,脑袋霎时空白一片,嗖一下转身走到了院子里。
大脑因为充血滚烫发涨,咚咚回荡着心跳的声音,他整张脸到耳根子都烧得慌,只感受到心如擂鼓。
不好不好,这有点难办。
他好像,不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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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儿:对,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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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现在虚,咱们小方大人今后也会炼成一个魁梧的男子。
沅宝儿:我不喜欢太魁梧的。
方衍年:那我收着点儿举铁。
第5章 芝麻馅儿
饶是姜氏也被这一惊一乍的年轻人给吓了一跳,莫非因为宝儿生病,让人给嫌弃了不成?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走上前,看到这年轻的书生慌慌张张拍着胸口,一对儿耳朵红得跟煮熟了似的,登时就明白过来,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现在这年轻人,还蛮纯情的嘞!
她也不好下了这未来小婿的面子,拍拍小郎君的后背,指路道:“宝儿前些日子还说起过你,当是关心你的,要不你去那窗户边上同他说说话?”
背对着姜氏身形高瘦的年轻人胡乱点了点头,同手同脚地往窗边走,不知道还以为是逃难的。
姜氏心里美啊,眼见着婚事将近,也不打扰两个小年轻说说私房话,他们这乡下不比城里人讲究,两家说好合过八字,就能把人送过去,从此成为一家人。
家里有余粮的,也会简单摆几张桌席,请乡里乡亲吃个饭,可算得上有排场的。
也就是因为方家祖上出过秀才,方衍年他爹还考上过童生,家里才相对讲究些,不仅两家相看都是请官媒来往,写下婚书交换庚帖,孩子们成婚之前更是没见过面,只远远瞧过一眼。
沅家倒是不觉得讲究点有什么不好,尤其还是讲究在宝儿身上,他们自己都恨不得将最好的捧到宝儿面前,怎么会嫌弃礼数多呢?
何况宝儿比那方家小郎还小上几岁,若是早早让人骗了去,吃亏的还不是他们家宝儿?
有句古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若是那方家小郎定亲之后做出些荒唐事儿来,也能让沅家及时发觉,早早抽身,不至于坏了宝儿的名声。
如今两家打了几年的交道,宝儿也及笄了,方家小郎不仅克制守礼,考上了童生也没嫌弃他们是农户出身,拎着礼物就上门来了,真让他们觉得没看错人。
姜氏喜气洋洋地就走开了,还盘算起来晚上一定要做顿好的来招待这快过门的小婿,最好商量一下把婚事定下来。
只是姜氏也略微有些惆怅,家里老大娶妻的时候,还没和方家说亲,手里头多少有些银钱使,当时聘礼给得足,又宴请了村子里的人吃席,前前后后花了有五两银子。
聘礼给了大儿媳妇家三两二,算是顶格给的,吃席又花了小一两,再置办些家具,好不容易攒起来五两银子的家底,就这么花光。以至于老二去年及冠,都没存下几分银子来娶妻,现在都还单着。
老三只比老二小两岁,现在都还没个相看的人家,村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知道他家什么情况。
沅家舍得下聘,但兜里没钱啊!也就方家端看品格,不嫌弃他们家穷,愿意走动结亲。
后来方衍年的父母走了,方家也没个长辈操持,这看品格的好处就显现出来,方家小子都是他们家在帮扶,姜氏早就把方衍年看作半个儿子,自然也不会亏待人家。
可是上月宝儿落了水,看病吃药把家当都卖了不少,现在每天米缸都见底,甚至三天两头就要去背一篓柴回来烧,当真是半点银子都挤不出来了。
偏偏此前又和方家小郎说好,让人入赘到家里来,如今日子近了,即使人家小郎君能通融几分,彩礼缓着些时日给,但席面总不可能不办吧?
沅家疼爱宝儿,全村人都知道,到时候悄不声儿把礼成了,怕是不知道要遭多少笑话,谁是说他们家宝儿半个字,他们都是要心疼的。
姜氏的担忧并不夸张,甚至还保守了。
沅宁生得好看,即使因为身子弱不下田,不怎么着出门,在十里八乡也是闻名的美人。
亏得沅宁上头有三个哥哥,父亲是庄稼汉,个子又生得高,沉默寡言地提着锄头,光是远远看着都让人发怂。
后来沅家二娃上山拜了猎户,整日里鼓捣个什么弓啊刀的,十天半个月才下一回山,连老虎和熊瞎子都不怕,体力比庄稼人还好,谁敢调侃沅家的小哥儿,一箭把你射到树上挂着打。
更别说沅家老三还被乡医看上收去做了学徒,这年头乡里人是花钱看不起病,但有个头疼脑热的,人家就是不将患者拒之门外,也可以故意给你开高价药,这谁惹得起啊。
村里也有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不信邪,硬是要去招惹,衣角都还没碰到,就被沅家几兄弟追着打出二里地,有沅家三娃看着下手,打又打不死,痛又痛得很,别说村里人,连当家长的都不敢劝,几兄弟气红了眼谁来打谁,里正出面都不好使。
这么颗全家放心尖尖上宠着的掌上明珠要嫁给谁,得多少双眼睛盯着,更热闹的是那儿婿还是方家的小子,竟答应了入赘进沅家,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原本还嘲笑呢,就听人方衍年考上了童生。
童生给你家哥儿做赘婿,连席都不吃,不仅要遭人看不起,村里那群碎嘴子能拿这事儿说一辈子。
姜氏烧着火,长长叹了口气,如今开春不久,秧苗都还在地里,粮食换不成钱。农忙时节过去,田地里也不缺人手。冬去春来,山里的柴剩得不多,那点儿野菜又能卖个几文钱?家里八九口人嚼用都不够的。
前两个月为了给宝儿看病,医馆里都欠着账。就连老二也指望不得,春天山里的野物都瘦,怀着肚子的动物也不好打,否则吃绝了户,往后山里没野物了更是直接断了自己的营生。
喜悦化作哀愁,姜氏在厨房唉声叹气了好会儿,还是将梁上挂着的半刀肉给取下来,如今宝儿能用饭了,之前亏损的身子还得补起来,家里每隔两日便会想办法弄顿肉吃。
这身体补起来了,倒是省了不少药钱,姜氏做饭也没那么心疼钱,吃肉可不比吃苦好得多么。
这半刀五花肉是昨儿个老大去帮忙按着杀猪换的,主人家也知道沅家的情况,什么猪血猪下水的分给了其他人,专门切了一小块儿五花给他们家老大拎走。
以往村里人可没这么大方,完全是看在沅家即将多一个童生儿婿的面子上,村里人大都不识字,学识最高的乡塾先生也就不过是个童生。
姜氏将猪皮上的毛刮干净,又用火燎了燎,烧到起泡的猪皮发出细碎的轻响,隐约泛着淡淡的肉香。
处理干净的五花肉放进清水里泡一小会儿,浸出血水,然后伴葱姜花椒和桂叶等香料用清水煮熟,边煮边撇去浮沫,乡下自家里养的猪骚味儿有些重,经这么一处理,顿时腥臊味儿就变成了肉香。
也是托三娃子和药铺打交道的福,家里这些香料竟不怎么缺,有些是老二山里采回来晒干的,有些是老三便宜收购的,价格不高,使着也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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