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
因为黑沉的雾气,所以看上去好像不存在,但凑近看,每个修士身上都有这些小虫的踪迹。
就是这些东西将他们送入梦境,待他们沉入梦境后,就会被这些虫子啃食,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去,渣也不会剩。
谢怀瑜打了个冷战,要被吓哭了,他忏悔:“早知道会掉进来,当年学堂就该好好听听虚境这课,不然好歹能记得怎么驱赶这些尸牙。”
斛玉:“尸牙?”
谢怀瑜艰涩答:“这些虫子生于虚境,引人入梦然后吞吃……”十年前,有几个城镇就是被尸牙吃得骨头都不剩,近十万民众覆灭,极其惨烈。
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谢怀瑜抖着声音:“我们现在好像就在虚境里……我们怎么会掉进来虚境呜呜。”
风声如哭号。
斛玉道:“站起来。”
谢怀瑜:“……?”
斛玉拍拍他的头顶,声音轻松如常:“虚境而已,出去就好了。”
谢怀瑜:“……”
天大的事在斛玉那里似乎也变成了很简单的问题。
深吸一口气,谢怀瑜抹了把脸,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修士没有不怕虚境的。
虚境无法使用灵力,修士在这里呆久了,甚至还会被虚境损伤识海和灵根。歧奴和尸牙是虚境最常见的产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周围此时没有一只歧奴。
讲课先生曾说过,虚境出现和天道崩塌有关,不论是鬼界、修真界,还是如今已经被吞噬的差不多的妖界,虚境都会侵染。被虚境扫过的地方会消失在三界,也没人能进了虚境再出去。
但心态要好……
斛玉琢磨:“得先把这些修士摘下来。”
谢怀瑜:“……”也不用这么好,听上去好恐怖。
走近才发现,尸牙密密麻麻爬满了修士的脖颈,根本无从下手,谢怀瑜扭着脑筋,想要从里面榨出当年听课时关于尸牙的知识。
尸牙怎么驱赶来着?精力都放在炼器课,对这种常识简直一无所知。
斛玉:“行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既然这东西出自虚境,那解药说不定也在虚境。”
他随手捡起来一段枯枝,从一边坑坑洼洼的水坑里挑起一捧水,泥水溅在挂树上的修士身上,下一刻,黑色的小虫一哄而散,钻入地底。
修士劈里啪啦从树上掉下来。
斛玉:“……”
谢怀瑜:“……”
谢怀瑜双手指着他,控诉:“你原来知道怎么驱赶!?”
斛玉举起双手,无辜:“凑巧,我真不知道,我连尸牙是什么都不懂。”
谢怀瑜显然不信:“你不要骗我,我虽然笨了一些但是怎么会有人一试就试对了!?”
斛玉:“……”
很难解释。
总不能说他试之前想的是毒物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运气这么好,斛玉警惕。
有这么好的运气简直天方夜谭,他更倾向于被救的修士里有气运之子之类的存在。
谢怀瑜还在惊讶地望着他,斛玉挥挥手:“好吧,你就当我知道。”
“那个……”
谢怀瑜:“你这话显得我无理取闹。”
“你们……”
斛玉瘫着一张脸:“我可没这么说,但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请问……”
谢怀瑜:“我知道了,你是……”
“我说!!!”
斛玉和谢怀瑜身躯一颤。
从地上爬起来爬一半满脸泥浆的修士咬牙切齿:“能不能听人说话!”他身后,陆陆续续,修士们接连醒来,个个一脸懵地左顾右盼。
斛玉和谢怀瑜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斛玉伸手:“说吧。”
以为他要拉自己起身,修士忍住怒后叹了口气,刚伸手,看到那只全是泥的手掌,斛玉就收回了胳膊。于是起来一半的修士又坐了回去。
修士:“……”
斛玉:“我只是递给你一个发言的机会。”
那修士难以置信地望着斛玉那张平平无奇的路人假脸,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受到了轻蔑。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八卦万事通谢怀瑜小声提醒:“数风洲望家二公子,虽然是散修,但据说望家和几个大宗有不少往来,元婴以上修者似乎有好几个……”
斛玉也学着他小声:“有钱吗?”
谢怀瑜咂么:“还行吧,但是应该没我家有钱。”
斛玉恍然,抱拳,转头对那修士:“望二公子,久仰。久仰。”
望初:“……”
当他是聋子?
第7章
修士们一番查探,方知虚境并不如书中所写,是纯粹的荒原,其不同地势之下竟还有不少湖泊和矮山。只是由于常年的风化腐蚀,矮山大多已经成了小土包,而湖泊也被不知名黑绿油油的水藻覆盖。
坐在山洞为数不多的干净石头上,望初脱了外袍,努力擦干净自己的脸。
手边就是洞穴内部的水潭,但虚境内的水连尸牙都可以驱赶,他是不愿沾水擦拭的,只能使劲搓,搓得半张脸发红。
不远处,斛玉懒懒靠在石壁,虚站着,他身形颀长,衣服在腰肢处收拢,显得劲瘦。
听着耳边鬼哭狼嚎的风声,斛玉视线不动声色地从望初那张写满正义凛然的英气面庞中划过,倒想起来些关于望家的印象。
数风洲的第一大宗风止宗,入山门有一座刻有宗名的界碑,那界碑大若小山,上书着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
热浪滚滚,打着伞的三师兄不停用手扇风,嫌弃:“什么破名字?数风数风,它这宗名叫风止,不会太狂了些?”
替师兄遮着太阳,斛玉擦擦眼睫上的汗珠:“太初就不狂了吗?”
太,初,哪个字谦虚?
快热得消失了的三师兄对小师弟摇了摇头,神秘莫测:“不,不不,不一样。”
“?”
三师兄小声:“小玉啊,你晓得,我们宗很穷,就算说出去自己叫太初,别人只会以为我们在立志发誓勇争上流,但其实没人会在意咱们死活。可大宗就不一样了,他们狂,可能就是真的狂。”
“你相信乞丐说自己想当皇帝是真,还是相信那个野心勃勃的皇子想当皇帝是真?”说罢,三师兄拍拍斛玉的背,一派老气横秋。
斛玉若有所思,半晌,他才慢吞吞道:“哦……所以意思是我们宗又穷又横,主要是因为没人在意。只有有钱才能让别人相信我们是真的横……”
“……”
三师兄一把捂住斛玉的嘴,眼角的裂纹疤痕隐隐约约要重新裂开:“好了好了,理是这个,但以后不许说这么直接。”
“……唔唔唔。”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斛玉眨眨眼又眨眨眼,扑闪扑闪地朝师兄讨了个饶。
三师兄严肃纠正他:“而且我们哪敢横,我们明明只是又穷又穷。穷得揭不开锅就不用考虑名字了,那都是下阶段的问题,懂了吗。”
斛玉:“唔唔。”
他如此听话,三师兄颇找到一种为人师的乐趣。
微鹤知走过师兄弟二人身边,带来了一股冷气。
其实他没做什么,只是侧目,目光从被捂得脸颊红红的斛玉脸上擦过。刚还为人师的三师兄立马就缩回了手,他躲在斛玉身后,朝着微鹤知讪笑:“师尊。”
春浮寒从微鹤知身后笑眯眯探头:“三师弟啊三师弟,小玉可真是被你带坏了。咱们宗是不太富裕,但也没到真穷得揭不开锅?这么说,可毁了太初名声。”
二师姐附和举手:“就是,这样,小玉,这次大会你跟着我,师姐带你去听昀洲那席面吃好东西,他们惯会做饭,那风止宗做的饭味道差远了。”
春浮寒:“……”
春浮寒拍拍斛玉的头,无语:“你三师兄不靠谱,但也别听你二师姐的。”
斛玉点头:“可是我也觉得听昀洲的饭最好吃……”
背后忽一人大喊:“你胡说!”
台阶上,太初宗几人脚步一顿,斛玉回头,看到一名浓眉大眼的散修站在台阶下,正仰视太初一行人。
因为身后站着微鹤知,斛玉难得在大太阳下感觉到一股驱散暑气的凉爽,不禁眯了眯眼。
斛玉问:“你说我瞎说什么?”
见他们一齐回头,那人满脸通红,憋了半晌,他终于正义凛然地斥责:“……风止宗做的菜肴都是选用珍稀灵果,加之不同修士不同灵力烹饪,色香味俱是天下一绝,怎么,怎么会比不上听昀洲那群只知道按分量做饭的古板?”
“……”
左右看看,没人接话,二师姐眉毛跳了两下,颇感莫名:“额……哦,所以?”
那人叉腰,拇指指着自己:“我叫望风,数风洲望家的修士。”
二师姐:“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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