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大祭司面露不忍,“赤峰,好赤峰,我留不住你。”
季时兴挑眉,“我要买时你不愿意,换个人,你就低头了?
大祭司一副十分后悔的样子,恳求季时兴收下赤峰,他担心赤峰会死在那人手中。
“哼”了一声,季时兴问道:“是谁要抢本公子的马?”
大祭司如实告知,季时兴一听,居然是和他关系不对付的户部尚书之子,这必须抢啊!
季时兴抽出腰间佩剑,劈手斩断缠在树上的缰绳,飞身坐上马背,“好马儿,带本公子跑一跑!”
赤峰极通人性,说跑就跑,等季时兴过了瘾,它才慢悠悠地回到大祭司面前。
季时兴伸了个懒腰,道:“你的马,本公子买下了,你不会还不识趣吧?”
大祭司最后摸了摸赤峰,低下头说:“谢过您,季二公子。”
得了好马,季时兴高兴了,顺嘴问了大祭司的身份,大祭司早有准备,编造了一个从南疆逃难而来的身份。
“是我疏忽了,”季时兴嘀咕道:“边境打仗,南疆的平民也一样遭罪。”
大祭司没想到季时钦的弟弟居然这么好骗,低落的表情险些没能维持住。
季时兴很快将他当做了友人,带他出入各种场合,直到今天,握着白绫,他头一次品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要是真的因为他交友不慎害了整个家族,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
“爹,还有什么办法吗?”季时兴抓着季太尉的手,苦着脸问:“要不我们现在去把大祭司抓了?”
季太尉“哈”了一声,“抓什么抓,当然是秘密汇报圣上,皇城中有可疑人物。”
至于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季太尉一问三不知,只觉得可疑,多的问了也装傻。
这事由季太尉去做,季时兴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儿都别乱跑,直到大祭司被控制住。
季时兴还是不放心,“万一他被抓了之后跟圣上说我是他的友人怎么办?”
季太尉横了他一眼,“那白绫就能派上用场了。”
季时兴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拿着白绫悲伤了一会儿,忽然问:“爹,你还记得红豆糕吗?”
季太尉俯身去捂他的嘴,眉毛扭在一起:“你又提这个干什么,不是让你再也别说红豆糕了吗?”
季时兴拉开他的手,“爹,红豆糕在江湖出名了,你听我说,这事很重要。”
季太尉抽回袖子,长长地喟叹一声,“你说吧。”
“江湖传闻,红豆糕是新任魔教教主,还是水莲教的二教主。”
季时兴紧张地捏住太尉的衣袖,“爹,他当初救我的时候,正好是魔教众人聚集皇城的时候。”
“你怀疑他们有阴谋?”
季时兴也说不准,“我的魔教朋友们都说并未听说过名叫红豆糕的人。”
“你听不出来那是假名吗?”季太尉吃惊。
季时兴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红豆糕的真名是什么,江湖中许多人尚且不知,他们又怎么知道。
是夜,禁军举着火把在皇城中穿梭,领头之人一脚踹开客栈大门,几步奔上三楼,然而门后的房间早已空了。
禁军们四散而开,一间一间推开房门,引来客人们的尖叫怒骂。
“哎哎!什么人!”
“你们干什么?啊!放开,放开我!”
凡是身形较为高大的男性都被禁军从房间里抓了出来,一字排开站在一起,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还有人眼珠子转来转去,想找机会逃跑。
客栈门口,骑着马的青年人看着这一幕,冷笑了声,“没有苗疆人?”
“回大人,并未发现。”
青年甩了甩马鞭,“封锁城门,挨家挨户找,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是!”
一部分禁军离开了,少数人留在客栈中,季时兴翻身下马,心中升起一丝恼怒,他好心将大祭司当朋友,没想到对方居然心怀鬼胎。
“你们快放开我,知道我大伯是谁吗?那可是朝廷三品官员!”
指着鼻子骂的现在将手放下了,但嘴巴没停:“等我回去,一定让他把你们的头摘了!”
烛火在季时兴的眼底跳跃,他抬起手,一鞭子甩到了那人的脸上。
“啊啊啊!”
男人捂着脸痛叫,整个人像是一只扑腾的鱼,“你居然敢打我,小心我要你的命!”
季时兴正心烦,听他这么叫更烦了,反手又是一马鞭过去,直接把男人抽安静了。
他不敢再骂,憋屈地捂着脸咬牙切齿。
季时兴今晚是奉旨抓人,有皇帝撑腰,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指了指掌柜,问:“前些日子在你们客栈落宿的南疆人去哪了?”
掌柜“哎呦”一声,“我们客栈每日来去那么多人,若是其中混了个南疆人,小人一概不知啊。”
季时兴舔了下下唇,自己亲自去了三楼,这一去就发现了不对,有个房间过于干净了。
没有包袱、没有行李,床单被罩都整整齐齐,但床上却有余热。
季时兴在这个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忽然出手,马鞭在空中一甩,正中身后的男人。
大祭司收回挨了一鞭的左手,和善地笑道:“季二公子,您这是何意?”
季时兴扯了一下唇,“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和大理寺少卿说去。”
“来人呐!”季时兴高声喊道:“给我拿下他!”
下方的禁军飞快地动了,大祭司似乎并不害怕,走到窗边看了两眼,回头道:“二公子,下次见。”
话落,他纵身一跃,从三楼跳了下去。
禁军紧随其后,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在大街上演追逐战。
季时兴靠在窗边,估计了一下高度,又蹬了蹬腿,最终选择老老实实走楼梯下去。
大祭司敢来京城,自然做好了几手准备,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逃跑时也并不慌张。
季时兴望着在黑夜中愈来愈远的身影,忽然抬起头,不知何时,一只鹰在天空中盘旋着,发出一声长鸣。
季时兴突然夺走了手下的弓,弯弓射箭,箭簇直指那支鹰,然而,他的箭射空了。
鹰和人一样,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公子,”禁军领队问:“可要继续追下去?”
季时兴手中捏着弓,飞身上马,握着缰绳转身,“回去复命。”
“没抓到?”
闻人晔似笑非笑,“你抓不到人,告诉朕有什么用,让朕亲自去抓吗?”
季时兴跪在地上,眼皮下垂,“回陛下,此番虽然没能抓住南疆大祭司,但臣另有收获。”
闻人晔挑眉,“说吧。”
“臣发现,南疆大祭司的左手似乎有问题。”
季时兴冷静地将他的发现说了出来:“南疆大祭司的左手受过伤,明显不如右手灵活,臣以为,或许我们可以以此为突破点,将他捉拿。”
闻人晔望着下方跪着的人,季时兴以前是这种性格吗?他怎么像是在跟谁较劲一样?
以闻人晔的判断,季时兴没能抓到人,现在该急着求饶才是。
他和大祭司之间,莫非有什么恩怨?
“大祭司已经跑了,你去哪里捉他?”
季时兴抬眸,“回陛下,臣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陛下可否给臣三个月,只要大祭司没有离开京城,三个月之内,臣一定能将他送到您的面前。”
他说得信誓旦旦,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但闻人晔不是那么宽容的人。
“三个月太久了。”
闻人晔一锤定音:“一个月,中秋之后,我要看到他。”
季时兴拱手:“臣定不辱使命。”
他与大祭司是十分投缘的,既然从一开始对方就抱着谎言与目的接近他,那季时兴也不介意还他一场牢狱之灾。
涿郡,太守府邸
冯洲喝了两杯茶,依然没能压住惊涛骇浪的心情,他一直在找的红豆糕居然是魏道长的双胞胎弟弟,这算什么事?
陛下那边的指令尚未送达,冯洲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手,只能在太守府邸大吐苦水。
涿郡太守与冯洲曾经是同窗,听他翻来覆去地将这事说了几遍,无奈道:“陛下没吩咐,你就假装不知道。”
“红豆糕就算现在把剑架你脖子上,他也是陛下最宠爱的道士的弟弟。”
太守比他老油条多了,笑道:“你就当来涿郡游玩,顺便见见我这老友。”
“一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
冯洲略微纠结了一会儿,很快自我开解成功,二人相视一笑,举起茶杯碰了一下。
刚出府,他们就遇上了报名那日惨遭魔教毒打的白衣人,他的身旁则是一脸苦相的师兄。
白衣人第一次来涿郡,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他师兄来的多了,看哪里都觉得熟悉,赏月轩,嗯,前年旱云派弟子在这里埋伏过武林盟主候选人,明日书局,很好,这里也是尸堆,每次进去买书都能遇上被刺杀的正道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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