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兴左顾右盼,几次差点脱离队伍,他从未见过凉荆城,却从季时钦口中同说了不少,向往已久。
“监军大人!!”封建业甩着袖子跑了过来,身后是几名侍卫,他们甚至跑得没有封建业快。
封建业一路跑出城,几乎是滑到队伍前,“监军大人,您可算来了!”
魏婪眯起眼打量了他两下,从对方堆满肉的脸上勉强看出了封建业从前的模样。
“封总军?”
封建业“哎”了一声,“监军大人还记着下官,下官惶恐。”
魏婪没有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只有你,廉将军为何不出来迎接?”
封建业“呵呵”笑了下,用袖子擦了擦脸,“大人有所不知,廉将军病倒了,许将军不在城中,现在城中只有下官留守。”
“哦?”
魏婪将手中的马鞭一折,视线扫过封建业身后的侍卫,忽然笑了。
谁家侍卫长得这么像朝廷通缉犯啊?
魏婪抬起下巴,笑吟吟地喊了一声:“王北镇?”
侍卫之一上前一步,声音硬邦邦地回道:“见过大人。”
季时兴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一句脏话脱口而出,魏婪反手一马鞭抽了过去。
季时兴连忙捂住脸,“别打,我这就闭嘴!”
宋轻侯阴沉着脸抓紧缰绳,魏婪看过来时唇角向两边上扬,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笑容。
等魏婪收回视线,宋轻侯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鞭痕早就消退了,但隐隐的痛意还在。
果然如父亲所说,魏婪此人不好相与。
“那个,王北镇是吧,”季时兴眼珠子转来转去,难掩兴奋之情,“过来给本公子牵马。”
王北镇没动。
李副将小跑过来,主动牵起了绳,“二公子,小人来,小人最会牵马了。”
看着李副将的脸,季时兴莫名有些心虚,镇北王和宋党走得近,折腾折腾他就算了,李副将一个小喽啰,党派之争和他有什么关系。
“去去去,”季时兴摆手道,“你什么玩意儿,也配牵本公子的马。”
李副将立刻松开手退到旁边,“二公子恕罪,是小人冲撞了。”
季时兴“哼”了一声,翻身下马,狗腿地牵住魏婪的缰绳,笑道:“监军大人,我替你牵马。”
封建业擦汗的速度更快了。
魏婪对着季时兴笑了笑,语气疏离:“不必了,二公子莫要叫人笑话。”
“谁敢笑话?”
季时兴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问封建业:“封总军还不带路,是要监军大人在门口等多久?”
封建业得罪不起他,转身招呼人开路。
魏婪进城大张旗鼓,整个凉荆城都被惊动了,军队浩浩荡荡占据了街道,领头的青年骑着赤马,漫不经心地抬起脸。
魏婪墨发束起,眉眼含笑,红色劲装勾勒出有力的腰线,白绒狐裘搭在肩上,嘴角噙着一道凉薄的弧度。
城墙之上挤满了人,他们早就听说朝廷派了一位监军,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年轻。
和好奇的百姓们不同,大多数武将打心底里排斥魏婪的到来。
“圣上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派个道士当监军,他连行军图都看不懂,也配对我们指手画脚?”暴躁大胡子男人愤愤不平。
“周将军,少说两句,”季时钦坐在桌边,声音冷淡:“他是监军,更是国师,圣上的命令不容置疑,你这几句话够砍几百次脑袋了。”
大胡子男人不满地说:“圣上会因为这点小事砍了功臣的脑袋?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令将士们寒心?”
夏侯泉笑嘻嘻道:“我看周将军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季时钦,你就别替他担心了。”
三人立场各不相同,季时钦是季党未来的顶梁柱,夏侯泉却是宋党的走狗,至于周将军,他年轻时是个杀猪户,后来靠着军功爬了上来,两党都看不上他。
周将军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起身走出了包厢,从三楼的栏杆向外看去,街上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张扬的红衣青年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随意挑了个方向扔了过去。
一看便价值不菲。
他就是魏婪吗?
周将军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眼皮耷拉着,低头瞄了眼自己的手心,那里有一道深深的陈年旧疤。
这是周将军当年在沙场上摸爬滚打时留下的,伤了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阿提怿。
看到魏婪时,不知为何,周将军总觉得掌心发麻,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夏侯泉从他身后走了过来,对着魏婪高声喊道:“监军大人!好久不见啊!”
魏婪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夏侯泉扶着栏杆蹦了起来,“监军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魏婪动了动唇,做了个口型。
夏侯泉忽然停住,将高高举起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周将军问。
“宋轻侯也来了。”夏侯泉淡淡道。
周将军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从人群中找到了宋轻侯和季时兴二人,季时兴还好,宋轻侯看起来已经快被挤成肉饼了。
这个肉饼还会走路,稀奇。
人群中唯一气定神闲之人就是魏婪,他拍了拍手,周遭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魏婪抬起眼,与上首的众将领对视,笑道:“廉将军何在?”
无人开口。
廉天病倒了,凉荆城最大的底气病倒了,这不是个秘密,百姓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说出此事,怕监军听了这事就丢下凉荆城跑了。
魏婪又问:“季小将军何在?”
季时钦走下楼,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末将见过大人。”
季时兴连忙跑到他身旁,像模像样地行了礼,“末将见过大人。”
宋轻侯从人群中挤出来,拍了拍袖子,嘲笑道:“你算哪门子将?”
季时兴不理会他,笑眯眯地说:“哥,快带我们去军营,早点解决蛮族,说不定能赶在春节之前回京。”
季时钦拉开他的手,斥责道:“打仗不是儿戏,你以为你是来过家家的吗?”
季时兴“哦”了一声,“那总要吃饭的吧,监军大人还没吃呢。”
“正好,”魏婪在这时开口:“我要见见廉将军。”
季时兴点头,“啊对,顺便见一下廉将军。”
魏婪歪了歪头,将手中的缰绳递了过去,季时兴眉开眼笑,握住绳子,健步如飞,拉着马往军营走。
廉天的房间里,苦涩的药味久久难以散去,明明是深秋,屋里却热气腾腾,熏得人睁不开眼。
魏婪用帕子捂住脸,吩咐其他人在外面等着,独自走了进去。
廉天躺在床上,脸色冷硬,一只手拿着兵书,另一只手搭在腹部,视魏婪如空气。
这幅模样,怎么看都和“病入膏肓”无关。
“看来将军恢复的不错?”魏婪双手抱臂,站在床边说。
廉天这才缓缓放下兵书,双瞳直勾勾地盯着魏婪,他生的好,天生透出一股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宛如一尊神像,背后的门大开着,夕阳映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难以捉摸。
当初先帝就是被魏婪这幅模样骗了。
廉天不信神佛,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手里死了多少人,早该被怨鬼缠身,却稳稳当当活到了现在。
“我没病。”廉天说。
“先帝信任你,新帝也信任你,魏婪,你凭什么?”
廉天扔开兵书,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肃穆,“军营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滚回皇宫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去,要不然,别怪刀剑无眼!”
【魏婪:他真好,居然叫我回去享福。】
【系统:他在骂你不能吃苦。】
【魏婪:他说的对。】
魏婪走到桌边,伸手摸了摸,摸下少许灰来,看样子不常有人打扫。
擦了擦手心,他缓步走向一旁挂着的盔甲,屈指弹了弹,“这里确实不适合我,寒风凛冽,食物稀缺,床比砖头还硬。”
“知道就好。”
廉天冷声说:“你滚吧,凉荆城不需要监军。”
魏婪收回手,似乎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确实,床太硬了睡不好,衣服太薄了容易风寒,干粮太硬了,吃起来像在啃石头。”
魏婪笑起来,“将军果真为我着想。”
廉天皮笑肉不笑地颔首,暗自想,果然,魏婪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边境苦寒。
他这种人,该一辈子锦衣玉食。
青年支着下巴,在房间里走了一圈,问道:“听说蛮族大量聚集在城外,二王子和三王子已经汇合,势不可挡?”
廉天没想到他忽然提这个,点了点头。
“蛮族扎营处距离城门只有三里?”
廉天又点了点头。
三里实在太近了,双方有任何动静都会暴露无遗,现在的风平浪静只是为了酝酿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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