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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跪我_南火绛木【完结+番外】(22)

  这句话在季太尉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松开手,指着掉在桌上的纸,嘴巴大张着说不出话。

  宋丞相虽是文人,却比季太尉胆子大的多,他握住季太尉的手指,轻轻按下去,“谋害先帝,其罪当诛。”

  季太尉一阵恶寒,他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斗不过宋党了。

  下手这么狠,宋承望是冲着一次性弄死魏婪,永绝后患的去的。

  “他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季太尉问:“你就这么想要他死?”

  宋丞相慢悠悠地将信纸折好,“有一个人,在圣上身边,能够左右圣上的心思,这个人不收贿赂,不爱钱财,不慕权势,不能为我所用,但他一句话,就有可能让皇上对我起疑,坏了全体宋党的利益。”

  魏婪错就错在不该两袖清风,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

  宋丞相眸色沉沉:“季识微,你要是我,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你会让他活着吗?”

  季太尉吸了口气,“你说的是魏婪,还是林公公?”

  第12章

  年轻人们在猎场中驰骋,同样年轻的闻人晔在帐篷里接见大臣。

  素来不对付的宋丞相和季太尉一左一右站在他的面前,一个双手交叉搭在身前,神态祥和,像是慈悲的老人家,一个身形高瘦,麻杆儿似的站着,两鬓发白,但精神气不输年轻人。

  在他们俩身后,分别站着大理寺少卿顾游和季小将军季时钦。

  这架势,闻人晔恍惚间以为他们要逼宫了,但队伍里少了镇北王,闻人晔眼珠一转,不是逼宫,那就是清君侧了。

  联想到这几天源源不断的折子,闻人晔心中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都站着做什么?”

  闻人晔将朱笔往桌上一扔,神色淡淡:“谁先说?”

  季太尉瞥了眼宋丞相,将做出头鸟的机会让给了他,宋丞相一声不吭,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勾了勾,顾游暗骂一声老东西,施施然走了出来。

  “臣有事禀奏。”

  闻人晔手边摆着放凉的药碗,他伸手端起,抵在唇边,“你说。”

  顾游掷地有声:“臣怀疑,求仙台道长魏婪谋害先帝!”

  “啪!”药碗砸在桌上,深棕色的药液一圈一圈浸湿了奏折,液体溢到桌边,将闻人晔的外袍打湿了。

  闻人晔没管自己,也没管奏折,桃花眼愕然地睁圆:“谁?”

  顾游的声音不如最开始那般洪亮:“魏婪,魏道长。”

  闻人晔还是那副死了爹一样的表情:“他干什么了?”

  顾游咬咬牙,“臣怀疑,他谋害了先帝。”

  帐营外春风吹拂,帐营内如至寒冬腊月,闻人晔扫过几人的脸,“你们过来,都是为了这事?”

  “是。”

  顾游后脑勺一阵发毛,踩在平地上都觉得站不稳。

  季时钦面无表情,季太尉手指紧张的一下一下捋着胡子,眼睛不敢看闻人晔,也不敢看宋丞相。

  宋丞相大约是所有人中最平静的,他长叹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绿色的锦盒。

  “陛下请看,此物乃是魏道长曾经为先帝炼制的仙丹,臣孤陋寡闻,但对于兵道略有研究,此物闻着,竟有一股火药味。”

  这丹药自然是宋丞相从季太尉手里要来的。

  至于他一个文官为什么要研究行军之道,闻人晔笑了:“宋丞相也想去边境?”

  宋承望低下头:“臣这把老骨头,去了也是给边境将领徒增烦恼。”

  闻人晔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颗深红色的丹药。

  确实是火药的味道。

  闻人晔抬眸:“也许只是味道相似,其实内在不同。”

  宋丞相笑笑:“陛下可以召御医分辨一二。”

  “分辨什么?既然要弹劾我,怎么不等我在场的时候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魏婪撩开帐子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春寒料峭的凉意。

  先帝特许,求仙台道长见天子不必跪,他之前给兵部尚书一个面子,才与他互相打了招呼,如今不想给丞相面子,目不斜视走到了闻人晔身侧。

  宋承望浅笑,似乎没有因为魏婪的不敬感到不悦。

  魏婪将桌上打翻的药碗扶正,这才问:“陛下,我错过了什么?”

  闻人晔将碗往桌边推了推,示意林公公过来拿走,这才回答:“大理寺少卿上奏,你谋害先帝,假称火药为仙丹,魏师,你怎么说?”

  魏婪手指一颤,“什么仙丹?”

  闻人晔将锦盒递给他,“你瞧瞧,是你炼的吗?”

  坏了。

  魏婪接过锦盒,心已经沉了下去,他自己炼的药自己能不知道吗?

  否认这是他炼的?

  不行,求仙台里的仙丹与这丹药长得一模一样,气味也相差无几。

  怎么办?

  宋丞相唇角含笑,“魏师认出来了吗?这是去年先帝赏赐给季太尉的仙丹。”

  “据说能够延年益寿、化解百毒、治疗肩颈酸痛、改善关节问题、舒心解气、疏通肠道、增肌壮骨、守住元阳。”

  【系统:怎么这么多作用?】

  【魏婪:我瞎编的。】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下好了,报应来了。

  魏婪下意识想要靠系统解决问题,但翻遍了背包也没找到合适的卡牌,插卡机会也不足以拼个保底。

  完了,这下真是天要亡他。

  冷静,魏婪,冷静点。

  他的前半生经历了无数风雨灾祸,当时没有系统,不也成功活下来了。

  不能依赖系统,魏婪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远值得信任的人,更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妖物。

  闻人晔瞧见他隐隐颤抖的睫,心中微沉。

  魏婪的反应不似作假,宋承望这个老狐狸也不可能做没把把握的事,更何况这事还涉及先帝。

  难道真的是魏婪谋害了先帝?

  闻人晔想起了自己与魏婪的对话,仙人也有仇与怨。

  魏婪恨先帝?

  荒淫无道的皇帝确实遭人厌恶,但魏婪一个修道之人,先帝从哪得罪他?

  据闻人晔所知,先帝对道士们向来大方,尽可能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

  帐营里很安静,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看魏婪,季时钦微微偏头,帐营外闪过一道身影。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弟弟,季时兴。

  季时兴咬着唇在帐营外走来走去,焦虑地抓住顾泳的袖子问:“皇上会信吗?就凭那颗丹药,难道还能定魏婪的罪?”

  顾泳用折扇拍开他的手:“你希望他被定罪?”

  “魏婪怎么样,与我何干?”

  季时兴咬了咬牙:“我只怕计划失败了,圣上要治兄长的罪。”

  季时兴与父亲不和,亲近宋党是真,崇拜兄长也是真。

  他们俩往这一站实在显眼,夏侯泉骑着马溜达了过来,嘲笑道:“陛下的侍卫不够用了,要你们俩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会喝酒取乐的公子哥守?”

  虽然夏侯泉和顾泳都是宋党,但党内亦有争斗。

  季时兴不管他们党不党的,直言不讳:“滚。”

  帐营内,宋丞相开口:“魏师看了这么久,看出名堂了吗?”

  魏婪捏着锦盒的手紧了紧,忽地笑出了声。

  下一瞬,魏婪一把抓起锦盒里的丹药塞进了嘴里,没有水,便直接拿了闻人晔的茶杯,“咕嘟咕嘟”两口和着茶一起下了肚。

  他低低地喘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砸了出去,“噼啪”脆响,飞溅的碎片落在宋丞相脚下。

  魏婪抿着唇,眸中似有怒气:“丞相既然觉得有问题,那我就吃给您看。”

  “看看我会不会被这颗丹药毒死!”

  证物说吃就吃了,季太尉“嚯”了一声,没想到魏婪这么狠。

  闻人晔也震惊不已,他抓住魏婪的肩,目光从他的喉咙下移,最后停在魏婪的肚子上:“你真吃了?”

  魏婪颔首。

  “感觉胃里发热,身上有股力气,想找个人使出去。”魏婪又喘了一口气,不是热的,是紧张。

  一颗丹药当然吃不死。

  宋丞相毕竟见过世面,仅仅是瞳孔微微放大,很快稳住了表情,顾游就不一样了,目光呆滞,像被人从后脑勺敲了一棍。

  他回过神,指着魏婪大喊:“毁掉证物,你这是做贼心虚!”

  魏婪冷笑:“谁是贼?”

  依他看,分明是贼喊捉贼!

  季太尉急中生智,临时反水,突然往地上一跪哭嚎起来。

  “陛下啊啊啊!”

  季太尉用袖口抹着脸说:“老臣早就劝过丞相大人,事关先帝非同小可,不能随意下结论,可惜老臣人微言轻,丞相大人不愿听。”

  “臣惶恐!臣无辜!臣是被迫跟来的!”

  季太尉老泪纵横,像是被夺了清白的良家子弟。

  季时钦默默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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