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婪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已经淡淡的去世了。
【系统:需要帮助吗亲?充钱包赢哦亲。】
魏婪不理它,绞尽脑汁想了个不伦不类的诗句,席间安静了片刻,青菊散人突然大喝一声,“好啊!我等都是借前人之诗,清衍道长竟然如此不凡,亲自作诗!”
魏婪被他夸得头皮发麻。
【系统:别紧张,是你的头衔生效了。】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这三人里,能被称作大儒的,除了青菊散人,还有杜庚。
杜庚仔细回味了一遍魏婪的诗,连连叹息,“如此才学,却不曾参加科举,可惜,可惜。”
魏婪听不下去了,他拿起茶杯想要压压惊,却忘了杯子里是酒不是茶,一口下肚,热意腾升。
闻人晔没受到头衔影响,只当他们两个在拍魏婪的马屁,摆摆手说:“就你们俩会说话。”
两人笑了笑,各自闭上了嘴。
“陛下,”魏婪用手背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心道不妙,低语:“我去吹吹风,你们玩儿。”
话落,不等闻人晔同意,魏婪已经向着甲板走去。
不胜酒力是真的,魏婪双手握着栏杆,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双眸眯了眯。
这个天气,很适合午睡。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肩上,闻人晔侧目:“原来魏师真的不善诗文。”
“陛下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敢。”闻人晔道。
“人间天子,有何不敢?”魏婪扭过身,与他面对面。
树叶从枝头落下,轻轻浅浅地漂在水面上,一路打着旋撞上船底。
闻人晔看了魏婪好一会儿,用近乎叹息的声音说:“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最后一个贼字不曾念出来,被闻人晔咽进了肚里。
“什么意思?”魏婪问。
闻人晔答:“没什么意思。”
“陛下这话有意思。”
魏婪笑着推开他,“我且去问问散人,陛下是什么意思。”
闻人晔拉住他腰间的玉珏,道:“魏师莫要拿我寻开心。”
“分明是陛下先来瞧我的乐子,”魏婪盖住他的手,眼尾挑起:“如今可信了我不曾读过书?”
“朕本就没疑心过你。”闻人晔睁眼说瞎话。
魏婪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他不说话,闻人晔倒是坐立不安起来。
他思来想去,找到了话题:“清衍二字,由何而来?”
魏婪垂眸,低笑了声,“陛下不知,我的家乡是清河郡。”
多灾多难的清河郡。
民不聊生的清河郡。
闻人晔怔了怔,“原来如此。”
怪不得魏婪对清河郡太守意见那么大,闻人晔心中沉了沉,想要收回握着玉珏的手,却被魏婪按住了手腕。
闻人晔抬头:“魏师这是何意?”
魏婪歪头:“陛下从我这里要去了佛珠,怎么不戴?”
闻人晔不敢说因为他怕自己一戴,日月就换了,眨眼成了第二天,只说:“仙人所赠,珍之重之。”
【系统:他骗你。】
【魏婪:我听得出来。】
作为行骗的行家,魏婪还能不清楚吗?
忽然刮起一阵风,晴空骤暗,雨倏然落下,张牙舞爪地对着甲板上的二人扑来。
雨声哗啦,天色暗沉,皇城像是被笼罩在巨大的灰布下,温度降了下去,卷起一股冷意。
闻人晔下意识抬起手替魏婪遮了遮,但他忘了,为了方便出游,宽大的锦袍换成了劲装,不但什么都遮不住,反而自己也被淋了一身雨。
魏婪笑得前仰后合,闻人晔窘迫不已,眼见着魏婪要进船舱,连忙拉住他的手。
魏婪拨开脸侧的湿发,无奈道:“陛下自己爱淋雨就算了,怎么非要拉着我一起?”
“魏师算得这么准,朕自然要好好欣赏雨景。”闻人晔眼前全是水,根本睁不开眼,但他的嘴一如既往的倔强。
魏婪又想笑了,雨势太大,他一张嘴免不了吃到雨水,只能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掩住唇说:“陛下跟我较什么劲,要是被淋出病来,就是我的罪过了。”
闻人晔没看出他哪里觉得自己有罪。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魏婪感受到了寒意,伸手拢了一下罩衫,抱怨道:“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
闻人晔握着他的手,发现了什么似的,眉头轻轻拧起:“魏师掌心怎么多了道疤?”
很浅,不严重,应当是最近留下的。
闻人晔眼神一凝,看着魏婪的目光审视起来,昨夜皇城大乱,难道魏婪做了什么?
潮湿的雾气中,魏婪笑吟吟转移话题:“陛下可知道,夏侯公子今日就要启程去西北了。”
他不想说,闻人晔追问也没用,捏紧了魏婪的手,闻人晔只能顺他的意,道:“朕竟然忙忘了,不如魏师和我一起送他一程?”
魏婪低眸:“夏侯公子深感皇恩,一定会全力以赴,守护边境百姓。”
皇恩。
皇恩。
闻人晔嚼着这两个字,心口湿漉漉地,“魏师以为,朕待你如何?”
魏婪记仇,偏头道:“陛下一日想关我进大牢,一日想饿死我,陛下以为,您待我如何?”
闻人晔无言以对。
他确实多疑,也确实在最开始时抱有试探之心,但闻人晔不认为自己有错。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轰——!”电流在云层中翻滚,一道白光劈开天际,魏婪的脸被分成了两半,一面隐匿在阴影之中,一面映着刺目的光。
闻人晔的眼睛似乎真的被刺痛了,他心虚地别开眼,第一次对“天家恩典”有了抵触之情。
低下头,闻人晔拉住魏婪另一只手,用一种近乎禁锢的姿势将魏婪的双手拢在一起,轻声问:“魏师是在怪罪朕?”
雨声嘈杂,魏婪眨了眨眼:“什么?”
“朕问,魏师可是在怪罪朕?”
魏婪反应了一会儿,失笑:“陛下问这个,是怕我报复您?”
他的野心比清河郡的雨还大,但他的心眼儿比针眼还小,谁得罪过他,魏婪都记着。
闻人晔深吸一口气,道:“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谁值得天子害怕?”
装蒜。
魏婪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笑嘻嘻道:“既然如此,陛下还问什么?”
闻人晔也不知道。
他就是想问。
天子素来是任性的,所以他执拗地又问了一遍:“魏师可怨朕?”
“怨啊。”
魏婪毫不掩饰,他抽回手,双手抱臂,微微抬起下巴,“您想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吗?”
雨大浪起,船身在湖心晃动起来,闻人晔顺着推力靠近,伸手压住船沿,将魏婪困在双臂之间。
“朕不愿听这个。”
闻人晔双眸黝黑,里面凝聚着更大的风浪,“魏师,你该说不怨,你该哄骗朕,你之前都是这么做的,为什么偏偏今日要说真心话?”
魏婪笑意全无,他伸手抵住闻人晔的心口,轻挑地上移,停在男人的喉结处。
闻人晔通体生寒,以魏婪之前展现出来的能力,说不定能直接用手指扎穿他的喉咙。
他会死在这里吗?
死在平定叛乱的第二天?
指腹下方是鼓动的脉搏,魏婪若有所思地点了两下,问道:“陛下觉得,我以前都是在骗您?”
【系统:对啊。】
【系统:你不就是在骗他吗?】
闻人晔和系统观点一致,但他没承认,“魏师的话,我分不清真假。”
魏婪偏头低笑了声,拉着闻人晔的手摸自己的脸,“人是真的,不就够了?”
闻人晔垂眸,魏婪的唇上也沾了水珠,这张嘴里吐不出几句真话,满是毒液和剜心的刀子。
他又想说了,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魏师说得有理。”
闻人晔抿唇,瞳色沉沉:“只要魏师是真的,足矣。”
只要你的仙术是真的。
只要你愿意留在殷夏。
只要你能为我所用。
魏婪,朕可以纵容你所有谎言,尽管骗我吧,尽情戏弄我吧,你会用千千万万年偿还我。
我也会纠缠你千千万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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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钦奉命出征,但季太尉并没有来送他,季时兴倒是来了,他不善言辞,支支吾吾半天,只能憋出一句:“愿兄长平安归来。”
季时钦知道他的性子,点了点头问:“宋丞相如何了?”
“听说最近能下床了,”季时兴提起这事,心有余悸:“那妖道当真歹毒,居然让年近六十的老人家怀孕。”
论歹毒,宋丞相不遑多让。
季时钦隐晦地使了个眼神,让他不要多说,道:“我此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既然中了贡士,就少做些荒唐事,不要让爹娘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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