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靖远侯世子乃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武艺超群、善于作战,十来岁就跟着父亲巡防边疆,每年都在军营中待好一阵子,连将士们都服他,他的本事当是做不得假的——却被海匪偷袭身受重伤!
虽然秦骁这会儿断了一臂还未恢复,但也不至于此啊!这些海匪真这么厉害?
一时间,那些之前叫嚣着东南王府未尽全力剿匪的大臣们都开始动摇了,海匪侵扰东南多年,谁知道是不是和东南的人马打着打着偷师学艺,本事日益见长,到了如今,真成了一块令人不敢小觑的毒瘤了。
朝中一时吵成了一锅粥,靖远侯还在边疆抗击金人,这边世子爷却出了事,万一叫侯爷知道器重的长子生死未卜,乱了心神,让金人趁虚而入怎么办?
可是除了靖远侯世子,京中竟然再找不出几个能挑大梁的年轻人,其他将军们则垂垂老矣——而且连秦骁都要在海匪手底下吃瘪,其他人又能讨到什么好?
朝中吵吵嚷嚷,竟推不出一个人去顶秦骁,祝彦博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望着底下吵翻了天的朝臣,不由感到几分深深的荒唐和无力。
有利可图,就蜂拥而上,到了要卖命的时候,便谁也不肯站出来,这样的文武百官,还谈什么削藩?
他长叹一口气,点了那名报信官:“现下津州如何?”
报信官道:“禀陛下,海匪主力已被击退,现下侯府几名副将正在主持局面,清理战场,世子爷昏迷尚未醒来。”
听到海匪主力被击退,众人又松了一口气,十六皇子及时站出来,道:“父皇,儿臣以为,当速派太医前去救治,还有,各路藩地人马回乡之事,也不能再拖了。”
祝彦博揉了揉阵阵发痛的眉心:“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朕乏了,退朝。”
祝恒远领命,收整一番,匆匆出了宫,连夜带着小队赶往津州,出京城的路上却被人拦了马车。
“大公子?”祝恒远撩开门帘,看见一身黑披风连着兜帽从头盖到脚的祝观瑜,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城门附近来了。”
祝观瑜忙道:“十六殿下,我听说秦骁在津州受了重伤,你此行前往津州,能不能带上我?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我想看看他伤势如何。”
祝恒远摇摇头,道:“大公子,你不能离京。这阵子父皇命各城门严加看守,你想混出去都难。”
“殿下能不能帮我这一次?我一定铭记在心。”祝观瑜恳求道,“我听说秦骁伤得很重,我怕他、怕他有什么万一……”
“我无能为力。大公子请回罢。”祝恒远坐回车中,接着说,“再过几日,大公子就可以回东南了,最近还是多加小心,待在京城不要乱跑。”
“可是秦骁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放心地离开?!”祝观瑜一把抓住他的车窗窗棂,“十六殿下,你行行好,我只要看到他没事就行。”
祝恒远望着他,带点儿审视,也带点儿纳闷。一个秦骁,一个大公子,都是平时在他看来一等一的聪明人,怎么两个人碰到一起,反而变傻了?难道这所谓的爱,真会让人变得盲目?
他道:“我没法带你出城,但是我会把秦骁带回来的。你们见上最后一面,也好了却心结。”
最后一面……祝观瑜心中微微一滞,而祝恒远的马车已摇摇晃晃继续向前。
几日之后,恰好是中秋节,这一日藩地众人受邀参加宫中的中秋宴,宴席还邀请了京中不少世家勋贵的年轻郎君,下午便齐聚在御花园中。
祝观瑜心中牵挂着秦骁,打不起精神,众人去场中蹴鞠取乐,他便兀自坐在一旁凉亭中发呆。
“大公子,您怎么不去蹴鞠?”李闻棋跑来坐在他旁边,“今天来了几个好手,咱们一块儿蹴鞠玩罢。”
祝观瑜摇摇头:“你去玩罢。”
李闻棋瞅着他,片刻,小声说:“大公子,你是不是中意秦骁呀?”
祝观瑜一愣,抬头看他。
李闻棋抓抓脑袋:“我每次说我中意你,十六殿下总呛声,说你早心有所属了,我不信,就想问问……你是中意秦骁哪一点呀?我看我能不能学一学。”
“……”祝观瑜并未回答,只是说,“近来别馆被紧紧看守,我连门都出不去,十六殿下接了秦骁回京,秦骁伤情怎么样?你去看过么?”
李闻棋一拍大腿:“嗨,你就别担心了,秦骁能有什么事儿,我去看他,他活蹦乱跳的呢!”
就在这时,忽有人高声道:“秦骁!你回来了!”
祝观瑜脑中嗡的一响,猛然转头。
游廊那边远远走过来的年轻男子,高而修长、肩宽背阔、端正笔挺,可不就是秦骁么?!
祝观瑜双眼一亮。
他和秦骁半个月没见面了,乍一见面,居然有些情怯,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好意思飞快跑过去,只矜持地走了两步,但仅仅是两步,他就略有迟疑地停了下来。
秦骁旁边跟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坤君,姿容秀丽,儒雅温文,锦衣华服,同秦骁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居然十分般配。
……这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会走在一起?
祝观瑜皱起了眉,重重疑问压在心头,秦骁和这个坤君是亲戚?是朋友?为什么从未跟他提过有这么一个人?……这半个月他们都在一起么?就像自己和秦骁在一起时那样?
他脑中嗡嗡作响,脚下慢了几步,其他人闹哄哄簇拥上去,围着秦骁七嘴八舌讲起话来。
祝观瑜咬着嘴唇,望着人群簇拥之中的两人,秦骁,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坤君,他本以为秦骁和自己是十分般配的,可如今秦骁和别人站在一起了,看起来……竟然也很般配。
李闻棋在他身旁,低声道:“……大公子,你真中意他,他一来,你就跟活过来了似的。”
“可是,他要跟别人定亲了,你知道么?”
犹如惊天炸雷,轰隆一声巨响,祝观瑜猛然回过头:“你说什么?”
李闻棋一抬下巴指指秦骁身旁那名坤君:“那是苏铭诚,苏公子,是秦骁祖母家的表兄,侯爷和夫人为他们俩定亲了,昨天我去看望秦骁,他亲口跟我说的。”
就跟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似的,祝观瑜脑中嗡嗡作响,一时连外头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不可能。”
他的胸口咚咚、咚咚地急速跳动,越是痛,越是难以置信,越是跳得震天响。
他死死盯着秦骁和苏公子,看到他们一起下台阶时,苏公子还伸手去扶面色有些苍白的秦骁,叫他小心脚下。
秦骁被他扶了一把,对他微微一笑。
祝观瑜心中咯噔一下,登时凉了大半截。
那个笑容他太熟悉了,半个月前他和秦骁如胶似漆的时候,在床上,秦骁就总这么看着他笑,带着纵容、宠爱、温柔。
如今他却对别人这么笑。
祝观瑜袖中的手指几乎绞得泛起青白。
这时,新一轮蹴鞠又要开始了,铜锣敲响,不少人跑去了场地中,围着秦骁的人也散去大半,他抬起眼来,一下子撞入祝观瑜的视线。
从前祝观瑜爱看他,爱和他对视,以往的每一次对视,都像有爱意的暖流缓缓流过心脏——可今日同他对视,却像被一箭射穿心口,蓦然一阵剧烈的酸疼。
秦骁抬步朝他走来,带着那名陌生的、与他很般配的坤君,祝观瑜心中一抖,竟然退了两步。
“大公子?”李闻棋抓住他的手臂,“你前阵子还来找我,说你只是想要秦骁的一个答案,现在他有答案了,你不听一听么?”
祝观瑜眼睁睁看着秦骁带着别人走到了他跟前,他们是那样般配,他们是那样浓情蜜意,他们都生在长在京城,家世相匹、相互扶持,这才是真正的好姻缘。
在这样的一对璧人跟前,连一向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孔雀都要却步。
孔雀是美的、是矜贵的,可人家偏偏是凤求凰、鸳鸯配,他在里头横插一脚算什么呢?
第30章
秦骁和苏公子一步步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周围所有人都在看他们,连刚刚回到蹴鞠场的少年郎君们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祝观瑜几乎想当场落荒而逃。
他不想要什么答案了,他只知道他们恩恩爱爱成双入对的光芒刺得他好痛,他要离开这里,再不济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要站在他们面前。
……仿佛他是个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妄图插进这段好姻缘的第三者似的。
“大公子。”秦骁先开了口,“这位是苏铭诚,苏公子,我的表兄。”
苏铭诚笑着打招呼,祝观瑜却连扯一扯嘴角都勉强,低声道:“我刚刚听李公子说,你和苏公子定亲了……”
秦骁望着他,顿了顿,道:“是。”
祝观瑜袖中的手死死攥紧,几乎用尽力气才勉强维持着体面。
他想问为什么,想问发生!了什么,想问怎么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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