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大吃一惊,急道:“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他在剿匪海战中受过什么重伤,身子才急转直下?”
郑太医摇摇头:“依老夫之见,是喝了什么烈性的汤药,而且喝了不止一次。但老夫问大公子,大公子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赵新蹙眉道:“观瑜的确在喝药,昨日我叫人请他出来一道吃晚饭,下人回禀时,还说亲眼看见他在喝药。”
“若夫人有办法弄到大公子的药方,或是煎药之后的药渣,老夫有办法辨别。不过……”郑太医捋着胡须,迟疑道,“以东南王府对大公子的珍视程度,必定不会让什么庸医给大公子开药方,而且大公子坚持不肯说这药的秘密,恐怕是他自己坚持要喝的。”
言下之意,就算查出来药方有害,大公子恐怕早就知道,并且还会继续再喝。
赵新皱紧了眉头,半晌,道:“太医,你我都是自家人,我就不见外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观瑜他喝烈性药,该不会是为了不怀孕罢?”
两人面面相觑。
秦骁和祝观瑜已经成结,他们靠着二人身上的气息都能分辨出来——可是成结那一次,坤君怀孕的概率几乎是十成十,有时喝避子汤都没用,但是郑太医这一回给祝观瑜把脉,却没有把出喜脉。
“……真有这个可能。要是照世子爷的说法,距离成结都过去两个月了,早该怀上了,而且喜脉是很明显的脉象,老夫一探就能探出来,可今日大公子的脉象,确实不是喜脉。”郑太医捋着胡须,担忧道,“就怕是他们两个闹了什么别扭。夫人,世子爷没有什么事儿瞒着您罢?”
赵新面沉如水,将郑太医送出门,回头就叫人去衙门把秦骁拎回来,等大儿子到了跟前,劈头盖脸就骂:“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欺负观瑜了?!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你?”
秦骁别开视线:“我们院里的事,母亲不是不管的么?”
看他这个神情,赵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你小子果然没跟我说实话!什么两情相悦,什么长相厮守,难道都是你为了强逼观瑜嫁给你在我跟前编的说辞?!”
秦骁立刻说:“我和大公子就是两情相悦!”
赵新怀疑地瞪着他。
在母亲跟前,秦骁的气势弱了一截:“反正曾经是。”
第57章
赵新拿手指直戳他的额头:“你这个臭小子,真是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听话了!若是你和大公子真的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若不是,那你就是明摆着的违抗圣旨!你知不知道陛下已经选定了大公子的试婚对象?还是你明知如此,故意瞒着我,骗我给你备好彩礼跑去先一步娶了大公子?连违抗圣旨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秦骁闷头不说话。
赵新也拿这个大儿子没办法了,秦骁自小就主意正得很,他想干的事,瞒天过海也要干成,谁都管不了。
他只能象征性地拿柳条抽了他两下:“等你父亲回来再收拾你!”
秦骁被母亲赶出院子,背着手就溜达到了祝观瑜院门口,从门口探身往里一看,院中扫洒下人们仍在收拾打扫,来来回回将大公子的一应用具摆放好,厨娘们在桂花树下一边谈笑一边择菜,几个年纪小的丫鬟小厮在廊下擦拭大公子的常用物事,佩剑折扇、环扣腰带,珠宝光气熠熠生辉。
不过近身伺候大公子的墨云墨雨等丫鬟小厮却不在。
秦骁就抬步走进了院中。
众人看见他,纷纷向他行礼:“世子爷。”
秦骁背着手往屋里走:“大公子在歇息?”
还没等他走到屋门口,墨雨带着几名小厮出来了,臭着脸道:“世子爷,大公子在午歇,不见人。”
秦骁被他拦住路,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来:“大公子以前在京中爱吃这家的点心,我今日回来路上正好买了些,待会儿给大公子尝尝。”
墨雨接过来,但仍没有让开路:“知道了。”
秦骁:“……”
他轻咳一声,小声道:“我就在门口看一眼,不进去。”
墨雨瞪了他老半天,可秦骁死皮赖脸就是不动,他只得愤愤让开路,秦骁这才走到屋门口,往里看去。
祝观瑜午歇乃是躺在软榻上,在屋门口一眼就能看见,这会儿他正合眼躺着,枕着软枕,墨云就在软榻的床头坐着,一下一下给他按着眉心、面颊、太阳穴和头顶,而软榻另一端还有两个年纪稍小些的丫鬟,分别给祝观瑜按着两条腿。
“……大公子近来总要这样才睡得着么?”秦骁低声道。
墨雨自然知道大公子是因为喝了那药,心神不宁,才需要如此入睡,可他并不告诉秦骁,只道:“大公子水土不服,每日都要这样才能入睡。”
秦骁微微皱眉,想起母亲告诉他的,大公子在喝药的事。
他思索片刻,道:“大公子近来爱吃什么?”
“能吃得下就不错了,总是没胃口。”
秦骁便道:“那我给大公子熬个羊汤,羊肉温补,多吃无害。”
墨雨略吃了一惊,像是想不到他还会熬羊汤,羊肉多有膻味,处理起来颇为讲究,一个不好熬出来的汤就是又膻又臭的,很考验厨艺——像秦骁这样的公子哥,本以为他打猎的时候会自己烤点儿东西已经了不得了。
不过秦骁说到做到,很快就叫人送来了新鲜的羊肉,亲自下厨,给祝观瑜煲汤。厨娘们惊奇地在门口往里瞧,被竹生喝退了,秦骁这才在煲汤的间隙里,去瞧了一眼那架在小炉子上的药罐。
那里头是中午刚刚给祝观瑜熬过一次药剩下的药渣。
他将这些药渣全倒出来,包好,叫人送出去给郑太医,到了晚间,郑太医就给他送信,告诉他这像是洗去乾君标记的药,坤君要一直喝到对那个乾君毫无反应为止。而且这药十分伤身,喝药期间,坤君就算同乾君睡觉,也无法怀孕。
秦骁眉头紧蹙。
洗去标记的药……大公子竟然不惜用损耗身体做代价,也要洗去他留下的印记。
他平生头一次感到了无能无力和深深懊悔。
无能为力的是,哪怕他是乾君,哪怕他可以趁人之危,可只要大公子下定决心,依然可以甩开他,洗去他的印记,打掉他的孩子。大公子的身体、人生,永远只由他自己做主。
懊悔的是,他自诩爱着大公子,却从没真正了解过孔雀公主高傲的脾性,犯下了私自成结的大错,还要害得大公子耗空身体去洗去印记。
洗去印记吃的这些苦受的这些罪,大公子都要算在他头上罢?
真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自己还算了解大公子,没想到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大公子。
竹生在旁瞅着他,小声道:“爷,要不要找到他们买药的药铺,把卖给他们的药材换了?”
秦骁摇摇头:“不可。一来换药材太明显,大公子身边能人众多,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二来……我不能再干涉大公子的决定了,他已经很讨厌我了。”
竹生不敢作声了。
秦骁揉了揉眉心:“今天下午熬的羊汤,大公子喝了没有?”
竹生连忙点头:“盯梢的下人来报,说大公子喝了汤,胃口好了些,还吃了点其他东西。”
“那就好。”秦骁微微一笑,“既然他爱吃,我每日换着花样给他做,只要吃得下东西,身子就慢慢恢复了。”
他一连数日都偷偷溜去大公子院中的厨房,亲自为他熬羊汤,羊肉乃是庄子里特地送上来的,从北方草原上引进的品种,肉鲜嫩而不膻,熬汤和烤熟都很好吃,偶尔他待得晚,还做几道家常菜,正好送进屋去添给大公子当晚饭,自个儿也能偷偷到窗边看看大公子吃得如何。
临近中秋,陪夫人回老家过节的宁威侯陆鸣山,也是靖远侯的多年好友,特地从流州采买了一批又新鲜个头又大的大闸蟹给侯府送来,赵新给各个院里都分了一笼,秦骁将自己那笼也带来,一齐蒸了,又命人去城中老字号点心铺子买了京城这儿才吃的酥月饼,并着羊汤、几个家常菜,一齐送到大公子屋中。
而后,他就像之前那样,偷偷溜到小饭厅的窗边,看大公子吃得如何。刚在窗边一站,往里一瞧,直直对上了坐在圆桌边的大公子的视线。
秦骁:“……”
祝观瑜淡声道:“鬼鬼祟祟的偷看什么,进来一道吃饭罢。”
秦骁一喜,连忙小跑进屋,坐在他身旁,下人给他也添了一副碗筷。
近距离看大公子,气色比起在东南时差了不少,面色透出纸一样的苍白,人瘦了一大圈,连修长的手指都微微凸出了指骨。
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原先柔润娇嫩的花儿,就枯萎衰败成了这副模样。
可即便他已经成了这样,他还是在喝那个该死的药。
秦骁胸口闷痛,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可他希望大公子惩罚他,打他骂他都好,不要喝药损耗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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