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说着说着眼中含泪,抬头与苏恻对视,膝行了几步,环住苏恻的双腿。
他在赌,赌苏恻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会心软。
苏恻觉得自己简直疯了,他明明认为萧怀对自己的爱意和眷恋简直疯狂到了极致。
明明应该制止,但他却看着身居高位、受人尊敬的萧怀,此刻却如话本中那些为情低头的可怜人般不容人拒绝。
苏恻怔愣着别过脸道:“那为什么……为什么要画那种画……”
萧怀闻言将笑意藏在阴影之中,又听得苏恻磕磕巴巴道:“要是,要是不小心让宫人看见又该如何?”
萧怀仰起头对着苏恻眨了眨眼睛,道:“阿恻,我在每个你对我避而不见的日夜里都深深思念着你,我很想见你,但又怕你嫌恶我,我这才画了这些画。但后来你答应我后,我又想将我们的每一次都完整的记录下来。”
苏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萧怀。
“不会有人看见这些画的,因为没有人会进来这个房间。”
苏恻显然一脸质疑,不愿相信萧怀的话语。
萧怀自然察觉出了苏恻的疑心,用脸蹭了蹭苏恻小腹又道:“真的,你信我。”
毕竟那些能够进来打扫的宫人,在踏出殿门的瞬间便没了气息。
但这些话,萧怀不会让苏恻知道。
很快,苏恻在萧怀的磨蹭下,脸上一热,叹了一口气,又见萧怀的神情不像是说谎。
更何况自刚才开始,萧怀便一只跪在地上同他讲话。若是自己一直追究是不是也太过于偏执,但若是就此放过萧怀,他的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他皱着眉将萧怀从地上扶起:“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是你从今以后也别再画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萧怀低低应了一声,颇有些委屈的感觉。
苏恻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萧怀张开双手,见萧怀一脸困惑地望向自己。
“不抱么?”
萧怀这才将苏恻拥在怀中,头抵在颈间,喃喃道:“阿恻,谢谢你原谅我。我会好好听你的话,所以你一定不要离开我……”
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可能会一刀杀死苏恻,自己再从城墙上跳下去吧。
忽而,苏恻在萧怀的怀中,说着今日前来的目的:“阿怀,毛球不见了。你可有看见它?”
萧怀当然看见过毛球,但他还是神色如常,语气有些关切道:“不见了吗?说不定在皇宫哪处调皮,天黑了就回来了。”
但苏恻显然很关心那只猫,眼底的急切与关怀尽显:“阿怀,我真的很担心它。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我想让你帮我派人寻一寻它。”
萧怀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那只讨厌的畜生竟然在苏恻心中这么重要,重要到苏恻前来寻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去寻它。
嫉妒在心底翻涌。
公猫也会喜欢男人吗?
那日,他已经向那只畜生宣誓了苏恻的归属权。
可畜生却好像故意展示自己在苏恻心底的重要性,每天都会窝在苏恻的怀中挑衅自己,在自己和苏恻亲热的时候叫个不停。
不过他当然不会给畜生得意的机会,所以他捉住了那只畜生。
看着那只活蹦乱跳的畜生在自己一点一点的力度下逐渐失去力气,直至喉咙完全掐断的瞬间,他的心底涌出一股诡异的快/感。
他又可以重新,完完整整地拥有苏恻的一颗心和注意力了。
萧怀用那只充满恶趣的手缓缓下移,伸出舌尖舔了舔苏恻的耳廓,温声道:“只要阿恻说的,我都会为阿恻做的。”
苏恻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身子猛然颤抖着,刚想要找借口出去。
便被萧怀钳制住下巴,双唇贴近的瞬间,萧怀将自己的不满与怨气都融入在这个吻中。
苏恻感受到萧怀的双臂收得更紧了几分,指尖隔着轻薄的衣衫行至峰尖,让苏恻心中的快意一点点膨胀到像要冲破胸膛般,让他止不住的战栗。
萧怀怔愣一瞬,低笑一声。眼中充满贪婪与渴望地望着苏恻,像一条蛰伏多时的毒蛇,层层盘绕在苏恻的身上,等待着一击毙命。
苏恻睁开一双氤氲的眸子看向萧怀,他不明白两人为什么突然又变成了这样,索性用手推开些许距离,小声道:“你是在收取报酬吗?”
萧怀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神色,舔了舔自己唇上悬挂着的晶莹:“阿恻,可以吗?”
沉重的呼吸和粘腻不堪的声音,在萧怀的耳中一切都变得如此悦耳。
——
夜晚,苏恻坐在软榻上,小口饮着鱼片粥的时候,玉书一脸惆怅地走了进来,犹豫半晌才冲着苏恻说道:“郎君,毛球找到了。”
“在哪里呢?”苏恻将手中的鱼片粥搁置在桌面上,刚起身穿好鞋袜道:“这个毛球,我当真是要将它关起来狠狠责罚一顿,让它长长记性。”
却听得玉书沉重的说道:“郎君,毛球……毛球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溺毙在御花园的池水之中了。”
苏恻听着玉书的话,一时恍惚。
怎么会昨日还好好的猫,今日便溺毙在了池水中?
这当真叫人难以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
苏恻感觉身上一软,整个人向地下瘫去的时候,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耳边是萧怀熟悉的声音在唤他。
苏恻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耳边只有雷声轰鸣。
但萧怀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他听着苏恻嘴中不停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自那日以后,苏恻虽然不至于整日以泪洗面,但也茶饭不思,晚上睡觉时也不如过去踏实,若是遇到下雨天,苏恻便更是难以入睡需要彻夜点灯。
萧怀自然心疼不已,便主动承担起给苏恻喂食、喂药的责任,甚至平日政务再忙也要陪伴他一同入睡的日子。
幸好,在萧怀的悉心照料下,苏恻也算渐渐好了起来。
苏恻有时候会对着萧怀撒娇,说自己没有生病了,不想要再喝那个苦苦的药汁。
可萧怀却只轻轻一笑,宽慰道:“阿恻,你的病还未好完,等你好了,我们就不喝了。”
苏恻心中有些不大高兴,但他又不敢同萧怀顶嘴。
毕竟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萧怀,慢慢的苏恻感觉自己变了,他变得愈发依赖萧怀。他总是每天盼望着萧怀在自己的身侧,夜晚若是萧怀晚来片刻,他便觉得自己心慌意乱,像世界坍塌了一般。
那时候,苏恻想,萧怀对自己真好。
可现在想来,苏恻却只觉自己愚笨不堪。
第57章
整日宁静的殿内终于传来一丝异响。
玉书推门而入,便见茶杯四分五裂的躺在床榻前。
而苏恻正静静地趴在床沿边,他的秀发散落在身后,半遮住后背的青紫,香肩半裸露在外,用那双手腕被捏到红肿的手收拾着碎片。
“郎君,小心伤着手,让玉书来收拾吧。”
玉书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收拾着满地碎片。
“玉书。”
苏恻唤他的声音沙哑到几近失声。
玉书闻声抬眸与苏恻对视的一瞬间,望着苏恻那一双猩红的双眼中充满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怨愤、不甘与悲凉。
就好像一夜之间,苏恻变了一个人般让他浑身一颤。
“郎君,有何吩咐?”
“水。”
“是。”玉书应了一声,很快倒了一杯茶水举至苏恻身前。
昨夜他被萧怀发了狂般折腾得太狠,导致他体内的水分大量流失,虽然萧怀也喂过他一些水,但根据他流失的速度来看皆是杯水车薪。
他一口气将那杯茶水饮尽后重新躺回床榻之上,背对着玉书说道:“你出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玉书满脸担忧望着苏恻却也只能无奈退出寝殿。
殿内又归于平静。
苏恻感到身上一阵恶寒,那是透过骨肉从内散发出的寒意,让他不得不蜷缩起身子。
如今自己恢复了记忆,认识到萧怀伪善面具下收留自己的唯一用途。
他应该恨他的,但是为什么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出现在他的脑海,苏恻死死地咬住自己地唇瓣,眼眶之中早已蓄满滚烫的泪水。
曾经的甜言蜜语、浓情蜜意如一把早已生锈的匕首,每回忆一次就在他的心中刻上一道无形印迹。
而一遍又一遍向萧怀述说爱意,满心欢喜以为遇到真爱的自己,更是天真愚蠢。
霎那间,爱恨交织的情绪浮现将他紧紧包裹其中,胸腔中酸胀到几近将他淹没在悲伤与恐惧之中。
他明明说把誓言和承诺说得那样认真,甚至对着自己发誓。
自己明明应该恨他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听到萧怀和亲的消息。
他还是会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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