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境知道这毒有多厉害,只需要牙尖上的一丝就能让人头脑麻痹,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江大海七窍都有浓血涌出,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紫色血眸,胸口剧烈地起伏两下,终于气绝身亡。
随之,树藤像枯叶一样被蛟蛇缠杀散落,江寄雪的力量逐渐衰弱,他的身躯在电闪雷鸣中缓缓倒下,消失在枫和馆的上空。
君临境到达战场时,只看到蛟蛇坠落的方向,他提气急奔,终于在枫和馆一处院落的深坑里,发现了江寄雪的身影。
如果不是那头弯发,或许很难有人能认出这是江寄雪,他浑身赤裸,没有任何衣物蔽体,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他全身上下像是被血水浸泡过,胸口和双腿双臂上无数伤口外翻着血肉,长发和血粘在一起,脸也看不清,已经完全是个血人。
最严重的,是他腹中的一道刀伤,那是一道贯穿性的伤口,血似乎已经流尽,只剩下狰狞的皮肉,那是修士最重要的部位,炁海,这个位置受伤,就意味着灵力尽失,无法用灵力来控制伤口恢复,和普通人无异。
江寄雪是强大的,自君临境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强大就是他给人最大的感受,至于漂亮,冷傲,狠毒之类的其他特点,都要排在强大这一点之后。
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每每看着江寄雪和人打斗,都觉得,江寄雪永远也不会败,不会死,不会受伤。
可现在江寄雪就静静躺在坑底,长发裹着血污,泥土沾染了他的身体,渺小脆弱,和一具普通的尸首没有什么区别。
“师尊。”
君临境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江寄雪的身边,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江寄雪的身体抱在怀里,摸着手里已经有些僵硬的四肢,他的脑海中空白一片。
江寄雪连呼吸都停止了。
第82章
他伤得太重,君临境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用灵力试探江寄雪的经脉,发现他经脉和炁海像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五脏重伤,心跳微弱得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君临境将大股灵力输送向他的四肢百骸,得到君临境的灵力,那颗心脏总算渐渐有力地跳动起来,江寄雪刚缓过一口气,顿时被积在肺叶里的淤血呛得大咳起来,哇地呕出一口血,然后一口接着一口……
君临境用来包裹他的外袍被呕得一片黏湿,他抱着江寄雪,先帮江寄雪把浑身伤口血管收缩,止了血。
“师尊,坚持住……”
江寄雪歪在君临境怀里,微微睁开几乎被血水粘在一起的眼睛,那双紫眸黏在血污里,他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肺部尤其严重,几乎被江大海一脚踢爆,所以他说不出话,张口就只会呕血,连手也动不了,他想让君临境帮他擦擦眼睛上的血水,却没办法把这个想法传达出去。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刚刚打斗的动静太大,邺都城西城很多人都被吸引过来,不少人都看到了刚刚江寄雪的蛟蛇原身,而且西策府外府中的守卫也跟着朝内府奔来,继续耽误下去,他们就会被众人发现。
刚刚路过的时候,君临境只看到了宋鹤眠的尸体,看眼前这情况,估计八成是被江寄雪杀的,所以他没再停留,用外袍裹了江寄雪,把江寄雪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里,抱起来就朝一个僻静的方向遁走。
枫和馆的结界已经破了,在无数人影都争相涌向枫和馆刚刚战斗的中心时,君临境悄无声息地趁着雨夜溜出了西城。
狂风卷来,带着雨腥味,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滚雷压着云层,一声重似一声,仿佛贴在屋顶炸开一样。
君临境越发着急,因为他感到怀里的江寄雪在发抖,他原本以为是因为江寄雪伤得太重,他抱紧的时候碰到了哪处伤口,所以疼得发抖,等他在一处屋檐下停下,找到一个稍微可以避雨的角落,想要换个姿势,顺便查看一下究竟是不小心碰到哪处伤口时,掀开外袍,才发现是江寄雪在崩溃的抽泣。
眼泪,雨水,血水混在一起,黏在那张原本玉雕似的脸上,细细密密的睫毛都被打湿了,江寄雪却哭得毫无风度,旁若无人。
这和君临境以前见到的江寄雪都不一样,和他印象里的江寄雪也不一样,他想不出什么事情,会让江寄雪崩溃成这个样子,好像脆弱得一碰就碎了。
君临境有些无措,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刚刚江寄雪在和谁打架?谁能把他打成这样?他们为什么要打?枫和馆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透露他们回京行踪的真的是江墨行?江墨行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江寄雪又为什么要杀宋鹤眠......
君临境心里的疑问越想越多。
江寄雪的伤很重,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给原本就重伤的五脏带来更大的伤害,涌到口中的血呛到肺里,带来一阵巨咳,再咳出来的,就是浓稠的黑血混着血沫。
君临境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江寄雪平复下来,只能帮江寄雪擦掉唇边的血迹,“师尊,先冷静下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江寄雪似乎听明白了君临境的话,他嘴唇微微张合,但因为肺部重伤,能呼吸的气实在太小,所以不足以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任由两行清泪滑下眼角。
君临境小心翼翼地重新抱起江寄雪,闪身从屋檐下蹿出,顶着滂沱大雨朝东圣府方向而去。
回到绿野阁,他径直从三楼江寄雪寝室外侧的月洞窗进入,把江寄雪放在塌上,然后解开外袍,检查他浑身上下的伤口。
伤口不下百余处,有大有小,因为刚刚输送过一阵灵力,所以血已经止住了,但就看那件已经被血浸透的外袍,和浑身伤口的出血量,君临境也能判断得出,江寄雪现在失血太多了。
他现在症状也是明显的失血症状,面色苍白,意识不清,体温降低,呼吸窘迫,器官衰竭,而且呕血很严重,很明显是胃部大出血,肺叶肯定也是有损伤......
在君临境带江寄雪回到绿野阁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是绿野阁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荷女,她们人数很多,并且行动很有规划和条理,在君临境把江寄雪安置在床榻上不久,这些荷女便陆续走进三楼的寝室,默默地帮江寄雪清洗身体,缝合伤口,还有负责输送灵力。
但对于目前的江寄雪来说,光做这些显然还不够,他的失血实在太大,已经很难支撑体内器官的运转,即便有荷女的照料,也不可避免地晕厥过去,而且体温越来越低,心跳也越来越快,几处没怎么伤到的皮肤处甚至出现了红斑。
不行了......再拖下去他肯定会死。
君临境支开荷女们,自己试着用输送灵力,来保持江寄雪器官的运转,但他炁海受伤最重,只要停止输送灵力,器官就会迅速衰弱下去,可以说是个无底洞,他的心跳几乎已经快到一个极限,呼吸却越来越弱。
只剩一个办法了,虽然很冒险,但不得不试一试。
君临境吩咐荷女照顾好江寄雪,自己则冒着大雨出了绿野阁。
他的目标是南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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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大暴雨,屋里烧着精细的熏香,整个人卧在温暖舒适的毛毯里,舒舒服服听着雨声睡觉,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所以当谢运被人从这样舒服的睡梦里粗暴地薅起来的时候,他突然理解了元丰六年十月十二号那天晚上张怀民的心情......
更可气的是他这位朋友并不是要邀请他去趁着月色来一场浪漫的夜游,而是让睡得头晕眼花的他去做一场紧急的,而且在目前这个时代看来很冒险很复杂的医疗急救。
“你不是自制了血型检测试剂和采血针吗?在哪里?快带上跟我走!”
谢运看着君临境毫不客气地在自己房间翻箱倒柜,他一面穿着外袍,一面打着哈欠问道,“你说你师尊被人打得失血过多快死了?真的假的?谁能打得过他呀”
不过当看到君临境那双赤红的眼,谢运顿时清醒过来,他意识到可能出大事了!
两人拿上谢运自己制作的简易输血设备,火急火燎地赶回了绿野阁。
“不行,你的血不行,我的血也不行!”
谢运给自己和君临境都抽血做了试剂检测,但两人血型和江寄雪的都不匹配。
君临境看着江寄雪几近于无的气息,焦急地问,“那怎么办!我去抓几个人来,你再试试……”
就在君临境又要一股脑往外冲的时候,谢运抓住他的胳膊,眉头紧缩,脸上神色复杂,晦暗不明地看着君临境,“你师尊……不是人吧?”
“……”
君临境低头看向试剂里的血,江寄雪的血显然和他们两人有些不同,粗看看不出来,但细看的话,那血隐隐泛着紫色,比正常人的血颜色更深一些。
君临境冷静了一些,他看着谢运,点了点头。
“那我去抓两只妖怪”
谢运低头看着手里的血样,摇摇头,“也不是所有妖怪的血都能用,你得找和他匹配的,话说……他究竟是什么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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