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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仙尊的黑月光回来后_奈米娅【完结】(19)

  柳缘缘偏过头去不看她,将手一伸:“喏,拿着。”

  “我闲着无事,往上写了几句谱子,接下来便换你来。”

  步微月接过。

  “我日后不便出门,便以一年为期,明年此时,你在湖心亭等我,我来收谱,然后又以一年,我把谱子给你,你接着写。”

  “这要写到何时?”

  “当然是我爹爹松口让我出门那日,”柳缘缘以为她听不出自己话外之意,气冲冲转过头来,看见步微月促狭的眸子,“好啊,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知道了。”步微月轻轻道。

  “这还差不多,”柳缘缘哼了一声,“那便说好了啊,不准失约。”

  “不过……”

  “不过?”柳缘缘挑眉。

  “这曲子总该有个名字罢。”步微月道。

  “这还不简单?”柳缘缘拿起桌上毛笔,刷刷往上写了几个字。

  笔一搁,转过身:“走了,明年再见。”

  烛火摇晃,步微月看清那几个字:

  《柳月行》

  “嗯,明年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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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阅读

  第15章

  篁鹤引九月,芦花纷飞,风里已带点料峭的冬寒,细雨斜飞打湿天幕,垂下枯柳枝叶,参差摇影。

  柳缘缘抬手掩住头顶,从街巷青瓦下跑过,身上银饰叮叮当当响,擦着落雨而去。

  她鬓发微湿,嘴角却翘起弧度,掩不住脸上喜色。

  幽巷背面是潺潺云烟湖,水雾点映天色,升腾起如梦云烟。

  柳缘缘拾起块石子,砸到湖心亭中抚琴之人的背上。

  步微月回头,风抛着她的头发,眉眼漂亮。

  柳缘缘几步跑过去,急不可待地在她对面坐下:“阿月——”

  步微月看见她笑起来:“怎得不打伞?衣裳都湿了。”

  她灰衣绣梅,指尖还勾着一袋糖烙饼:“没吃吧?楼里姐姐做的,你试试。”

  柳缘缘这下又不急了,她凑近步微月,狡黠神色:“我听见一件大事,伞都来不及带便要来找你。”

  “何事?”步微月只笑着等她答案。

  “听闻皇帝要在篁鹤引以乐会友,诚邀民间能人前去,若是能入他眼,还会有诸多奖赏,”柳缘缘摇头晃脑,“本小姐就找人打听了下,确有此事,就在明年十月。”

  “阿月,这可是个好机会,届时你的琴就不只在满春楼了,它会被全天下的人听到。”

  柳缘缘兴奋地转起来,仿佛那个琴曲传皇城的人是她一般。

  步微月把糖烙饼塞进她手里,微热触感仍存,她不露痕迹地缩回指尖,问道:“我能去吗?”

  “那当然,”柳缘缘挽起她的手,“全天下的人都能去,到那天我也要登台,让旁人听我弹上几曲。”

  她眼里晶亮,额前碎发黏在脸上也不管:“说好了,咱们要一曲惊皇城。”

  步微月不犹疑,扬声道:“好。”

  篁鹤引千千万万人,含山,依水,从中轴线划去有万里,她们要一曲传遍皇城巷弄,心气比天高,偏偏不觉可笑。

  柳缘缘接过那袋糖烙饼,边啃边道:“又是一年未见,琴谱写得如何了?”

  步微月早有准备,她今日特意将琴带出来,摆在石桌上。

  亭外竹瘦枝黄,她望上一眼,指尖勾动起来。

  曲音和着秋光,柳缘缘脸上露出惊艳之色,连饼都忘了吃。

  “阿月,几年前我将初谱交予你时,从未想过它能完美至此。”

  步微月手搭在腿上:“我也是。”

  柳缘缘跳起来,把那本泛黄琴谱揣进怀里,剩下的烙饼一口吞下去,鼓着嘴道:“等着吧,最后一段便让本小姐来,正好还能赶上明年十月的以乐会友。”

  她吃的急,噎到咳嗽起来,步微月唉声,顺着她的背,趁此问出心中忧虑:“今年篁鹤引内都不太平,烧杀抢掠常有,你家应当无事吧?”

  “他们不敢到我家来的,毕竟我爹爹可是……”柳缘缘强行停下来。

  她掩饰地又咳嗽两声,好险,差点便说漏嘴了。

  毕竟我爹爹可是当朝宰相,除了皇帝没人敢撒野撒到我家头上来的。

  她只能在心底小声说,权当答了步微月的问题。

  好在步微月被她的咳嗽吸引,没再追问,让柳缘缘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分别时,柳缘缘想起什么,高高扬手道:“阿月,明年给你送个礼物,你等着吧!”

  朦胧烟雨中,步微月抱琴而立。

  “好,我等着,明年见。”

  柳缘缘走得急,她那句“明年见”散在云雾里,步微月没有听到。

  于是后来的很多年里,步微月都同今日般,听不到故人的回应。

  *

  又一年九月

  步微月特意起个大早,从满春楼中下来时天还蒙蒙亮,她望着有些昏昏的天色,回楼里多带了一把伞。

  街上没几个人,往日热闹的早市也只剩寥寥几个摊子还开着,几个摊主见没什么生意,聚在一块闲聊。

  “听说了么,最近朝中人心惶惶,说是皇帝要肃清朝政,这几天在拟名单呢。”

  “咱们哪知道朝中的事啊,连着好几年苛政重税,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操心这些?”

  “别的不说,好像要先拿丞相开刀……”小贩叹气,“但愿是谣言吧,毕竟朝中只有丞相还能想着咱们这些平民百姓了。”

  步微月步履匆匆,从小贩们面前走过,水汽厚重,打的满城芦苇花贴在瓦檐上,她心想得走快些,过会要下大雨,把琴沾湿声音便不好听了。

  摊贩中有人眼尖,见她过去问同伴道:“步姑娘一大早带上琴要去哪里?”

  “听说去见位老朋友,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出门。”

  “原来如此,”摊贩想起什么,“昨日城北去了好几百禁卫军,我得提醒她别走那边。”

  “城北?那不是丞相府所在么?”

  ……

  锃白的大刀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挥下,带起溅升的热血,糊在眼前满目赤红。

  “丞相柳宫,意欲谋反,祸害朝纲,今日奉旨行刑,丞相府上下三百五十六口,格杀勿论!”

  柳缘缘栽在死人堆中,茫然地望着天空。

  天命如刀,世情如雪。

  百姓口中的千古名相,也敌不过皇帝的昏庸疑心,一句佞臣谗言便可动下杀手。

  噗呲——

  白刃斩掉她的双腿,她已痛到麻木,甚至没有什么知觉。

  惨叫渐渐停息后,她微微睁眼,余光看见铁鞋踩烂相府朱门,那地狱一般的挥刀声在赤色中远去。

  好安静。

  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从尸堆上滚下去,手心忽然被刺挠一下。

  她垂眼,掌心被几根弦丝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刺眼至极。

  混乱的脑子里有了一瞬的清明。

  “阿月……”

  对了,今日是她们湖心亭相见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才寻来这寒烟丝,要在今日送给她。

  还有《柳月行》,她也写好了,要弹给步微月听的。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她撑起身子,想要走出大门。

  湖心亭不远,从家里出去,左拐,直行,过了幽巷便到了。

  只要先从家里出去。

  一寸,一寸。

  她双腿没了,曲着手肘,极艰难地挪动身子。

  “阿月……”

  相府大门就在几步之外,可她却觉得好远好远。

  阿月还在等我,我不能失约。

  她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如果我没去,阿月得多伤心,可是——

  可是……

  我好像走不动了。

  指尖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寒烟丝将掌心冻结,柳缘缘眸中光亮慢慢褪去。

  篁鹤引的风原来这么冷啊。

  她模模糊糊想。

  那能否告诉阿月,我不想去找她,让她别等我啦。

  秋风旋过她的发间,似乎在无声答应她的请求。

  一朵芦花飘落下来,贴在柳缘缘的手心,她无声阖上双眼,倒在相府朱门之内。

  她掌心依旧拢着要送出去的寒烟丝,弦丝清蓝,宛如幻觉中步微月的双眸,再也无法触及。

  “铮——”

  步微月心中忽然错乱一拍,柳月弦丝应声而断。

  她抿住被割伤的指尖,望向亭外,血腥气在口中漫开。

  天边如同黄沙肆虐,芦苇花开了满湖,白茫茫一片,萧萧秋风刮过惊得雁群乱飞。

  她已等了一天,总是准时来的姑娘还是不见踪迹。

  呼吸间,天地下起淋漓大雨,尘灰滚滚,拍落熄灭满湖的荷花灯。

  琴弦断了,她无法再弹。

  内心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替柳缘缘带的那把伞孤零靠在柱边,红穗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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