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闲心回头,找到人群中幸灾乐祸的谢弥书,传音问道:“你只说将人带到你面前,没说这人得完好无损吧?”
谢弥书抱着那卷《仙州诗词三百首》,只道:“下手轻些。”
得到答案,辞凤阙眼底流转金光,黄符滑落出袖,两指作笔,赤血画出一张法符,飞抛出去如同灵剑般划破灰雾,正贴在姬四阴额头。
罗铃声歇,姬四阴的袖袍竟从腕处寸寸震裂,直逼胸口,姬四阴连忙割断左半衣衫,可余劲依旧划落他耳下长发。
辞凤阙伸手收回符,笑盈盈道:“现在能听我说了么?”
姬四阴沉默。
“我只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路人,你背后那家伙我瞧不上,不如说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种人,”辞凤阙一句话骂两个人。
“喻英,你……”喻令瑟缩道。
“什么喻英?我认识你么?道友年纪轻轻却眼神不好,该去药王谷看看了。”辞凤阙讽。
恰巧此时第一轻然从天而降,一声小玉兄更是坐实了他的身份。
喻令以为认错了人,埋下头去,可怜地哭起来。
第一轻然凑到辞凤阙身后,自认为小声地问道:“小玉兄,他这是在装可怜么?不就被人亲了两下,也没人把他如何吧?”
第一轻然不亏是有话直说单纯耿直的性子,说得辞凤阙浑身舒畅,他指指姬四阴:“那就是谢弥书要寻的人。”
第一轻然眼中,姬四阴已然同七千万枚上品灵石挂钩,闻言二话不说,甩下竹篓,抱起书卷桃枝就上去逮人。
辞凤阙方才探过,姬四阴不过元婴初期,并不是第一轻然的对手。不出三两刻,他便屈辱地倒在第一轻然脚下,被桃枝捆着带到辞凤阙面前。
他趴在地上,死死地盯着辞凤阙。
辞凤阙来了兴致,忍不住道:“对不住道友,打搅到你追未婚妻,只是有委托在身,体谅一下。”
辞凤阙说着还望了眼喻令,可怜的喻公子正抱着徐应彻痛苦,没空搭理这边,辞凤阙笑,火上添油道:“不过你的未婚妻看起来心有所属啊。”
惹得姬四阴只能用眼刀剜他。
“待我解开束缚,我定——”
辞凤阙才懒得听他说完,一把将人甩到谢弥书跟前:“这样便算两清了。”
谢弥书看起来很满意。
他将手中书卷收进袖中,指尖插进姬四阴发间,逼迫他抬起头来,轻快道:“少主。”
姬四阴看到他,如同看见洪水猛兽,瞳孔剧烈颤抖,但他被第一轻然的桃枝绑住,动弹不得。
谢弥书扯住他的发根,将整个人拽起来。
姬四阴比他高上许多,即便被举过头顶,仍有半条腿搭在地上,分明是仰视之态,可谢弥书仿佛才是那个掌控的人。
“无故离开家中,所为何事?”谢弥书语气极轻。
姬四阴的气焰仿若被人扼住,他低着头:“仙州大比在即,我想寻些趁手的武器,以便在大比上为姬家争光。”
“还有么?”谢弥书问。
姬四阴摇头。
谢弥书忽地松开手,姬四阴砸在地上,又立即站起来,站到谢弥书身后。
谢弥书唤出一根粗重的黑色锁链,拷在姬四阴脖颈处,同他脚腕上的如出一辙。
他牵着姬四阴:“看来你不愿同我说实话,也罢,你向来瞧不起我,那就将真话留到家主跟前说。”
他同辞凤阙和第一轻然挥手作别:“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改日再叙。”
第一轻然目送二人离去,之前聚集起来的路人也纷纷散去,她搓搓手小声道:“你不觉得方才的情形很诡异么?”
辞凤阙回头望她:“有么?”
“不是说谢弥书和姬四阴,”她指着远处的喻令,“是他。”
“哦?”
“我总觉得很奇怪,他一出现,视线便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仿佛无形中有人命令我必须看向他一般。上次在篁鹤引中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可方才那些路人也都是这样。即便他样貌出众也不至于人人都如此吧?大道之上,红粉枯骨,这不是垂髫小童都晓得的事么?”
辞凤阙笑了笑:“第一姑娘道心纯粹,日后定是举世无双的大人物。”
“小玉兄独具慧眼,”第一轻然被他夸了两句尾巴又翘起来,“家中有训,万事万物只争第一,道心只是其中一项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第一轻然随口一提,却让辞凤阙想起些旁的事来。
在《蓬莱云霄传》中,无论是徐应彻,君青玉又或是其他爱慕者,对喻令的感情皆起于一见钟情,就如第一轻然所说,像是无形中有人命令他们必须看向喻令一样,可此乃修真界,有能耐让这些天之骄子也无法抵抗的,会是什么?
喻令此人,说来也很奇怪,按书中所说,只是平平无奇的世家少主,却能引得无数人为他前仆后继,甚至献出性命,只为博美人一笑,如同天道宠儿,不由分说倾注一切宠爱。
几番接触下来,分明只是个没脑子的草包美人,哪儿来那么大魅力?
细想之下疑点越多,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答案,辞凤阙索性撂到脑后,干回他的正事。
方才喻令一通打岔,先前的摊主早已收拾东西去了别地,辞凤阙只得再慢慢寻些新药。
第一轻然是个闲不下来的,见诸事已了,便嚷嚷着要回去写诗,很快也离开了天虹楼。
耳边忽然清静下来,辞凤阙难免松快了些。
一路向上,身边忽然飘落几片枯叶,像是从楼外吹进来的。辞凤阙似有所感地抬头,天虹楼顶垂落的红绸因风而动,拂过脚下的木梯,如同姑娘家的红罗带,带起一片灯火影影绰绰。
楼顶站着一人。
辞凤阙能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那人一身玄衣,若不是就在眼中,甚至很难用神识捕捉到他的存在。
四周无人注意到那人的存在,辞凤阙笃定,那人只想让自己看见他。
他放下手中正在闻询的药,欲要飞身而上,那人却再次掀动红绸,遮住自己的身影,转身消失了。
手边再次飘来一枚落叶,辞凤阙抓住,上面刻了行字:“仙州大比有变,小心。”
在他看完后随即化为齑粉。
追上去已然来不及,辞凤阙若有所思地落回地上,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
“帮我包上这两味药。”他对身前的摊主道。
“好的稍等。”摊主利落地包好送到他手中,辞凤阙状若无意地提起:“说起来你见过天虹楼主么?能将天虹楼做成如今这般模样的想必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吧?”
摊主愣了愣:“天虹楼哪儿有什么楼主?若有也是之前的事了。”
“哦?”
“十年前,姬家家主带人血洗过天虹楼,杀了许多人,自然也包括当时的天虹楼楼主,自那之后天虹楼便一直群龙无首。”
“为何要杀那些人?”
“我也不清楚,”摊主耸肩,“我来这楼中才三四年,只是听人模糊提过,说是什么恶有恶报。”
“原来如此,”辞凤阙接过药材,“多谢。”
“客气,”摊主想起什么,又好心提醒道,“天色不早,莫在楼中多逗留,早些回去,近日楼中不太平,我们都得早早收摊。”
“发生什么事了?”
摊主凑近:“道友应当知晓天虹楼并非十八层吧?”
辞凤阙点点头,其实他并不知晓。
“往上还有一层,平日里不会打开,只在每届仙州大比将近时才会有人进去。”
“你是说有第十九层?”
“没错,”摊主点头,“十九层不像下面的十八层,对所有人开放,只有仙门百家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进去,既不为买卖,也不为招待。”
“那么神秘?十九层到底是做什么的?”
摊贩压低声音:“鬼域,神髓。”
辞凤阙眼色一暗,神髓?为何十九层会有神髓的消息?
“既然如此,为何只在仙州大比将近时才会有人进去?”他问道。
“知之甚少,”摊主摇头,“总之近几日总会有尸体从十九层被丢出去,若不想平生事端,道友还是早些离去吧。”
“那些尸体……”辞凤阙话只说了一半,摊主就如知晓他要说什么一般,改为脑中传音道:“都是近日入楼的客人。”
“我知晓了,多谢。”辞凤阙这回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离去前辞凤阙再次看了眼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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