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将我遇见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他听了,他让我别担心,他会帮我主持公道。
“后来,他果真帮了我。他说,他虽然没办法帮我将被侵吞的家产全数要回,但至少可以帮我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说我可以拿着这些钱富足地过一辈子,婚姻也不必再受旁人摆布,自己好好生活就是了。
“他替我撑了腰,可我还是好怕。因为我怕等他走了,那些青面獠牙的亲戚还是会扑上来将我生吞活剥,我也怕今后要一个人生活,怕被人骗、被人欺负。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爹爹娘亲,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好好地活下去,爹爹娘亲也没有教过我这些。而且,我觉得,我爱上他了!总而言之,我离不开他,所以,我就偷偷藏在他队伍的货箱里,跟上了他的车子。
“他发现我之后也没赶我走,只冷着脸,说我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说我不知道我选择了什么、又放弃了什么。可是我喜欢他,我怎么会后悔呢?
“后来,我一路跟着他来了京城,我才知道,原来他便是传说中的皇爷,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他去青州,只是例行巡查,那日碰巧去河边散散心,就碰到了我。
“再后来,他将我带回了宫里,给了我一个位分,让我成了他的妃嫔。
“爹爹娘亲从小就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我喜欢的人,偏偏是皇爷,他有好多好多的女人,我不过只是其中之一。刚进宫时,我位分不高,其他人都嘲笑我,说我就是个西北商户家的女儿,论出身,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更不配伺候皇爷。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就跟她们吵,闹,对方位分比我高我也不怕,因为陛下每次都给我撑腰,护着我。
“然后,我的位分越来越高,以前看不起我笑话我的人都得躲着我走。我可以光明正大霸占陛下了,以后,谁占着陛下、谁让陛下不高兴,我就欺负谁!旁人说我骄纵,说我跋扈,可陛下从来没有怪过我,太后娘娘也很疼我,说我真性情,说后宫有我热闹了很多……直到你出现。
“陛下喜欢你之后,就不喜欢我了。他封你为妃,让你来约束训诫我,你罚我跪他也对我不理不睬……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他以前都是站在我身后任我胡闹给我撑腰的那一个。可能你觉得我蠢,那也无所谓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但陛下是很好的人,虽然他总是冷冷的,还有点凶,但我知道他其实很好的。
“他不是不喜欢我,他只是把原本给我的喜欢给你了而已,你现在有的,以前都是属于我的,是你抢了我的东西,所以,你这南蛮女,才没资格讽刺我!也没资格说皇爷!”
说完,姚阿楠便站起身,捂着额头跑走了。
出连昭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草地里,轻嗤一声:
“工于心计的薄情郎罢了,他喜欢个屁。”
原地思量许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扯了扯缰绳,翻身上马,一马鞭抽下去,马儿嘶鸣一声,撒腿奔向了方才那二人离去的方向。
-
应天棋坐上方南巳的马匹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马儿一点点远离行宫,将它变成了身后一个几乎看不清的黑点。
“你怎么过来了?”
等马儿的速度慢下来,应天棋才来得及问。
“看你离了画集,特意来劫人。”
“你也在?我怎么没看到你?我以为画集上只有那些文绉绉的书生雅士呢。”应天棋有些意外。
这是说他不文不雅只会舞刀弄枪?
方南巳冷嗤一声:
“陛下是陛下,臣这种微贱粗俗之人怎配入陛下的眼?只能骑着马过来强抢。”
“?”
应天棋翻了个白眼:
“滚远,少装!”
方南巳轻笑一声。
“这怎么越走越荒凉了,你要带我干什么去?你别把我拖山里被野狼吃了吧?”
应天棋没再理会方南巳的茶言茶语,他四处张望打量着,问。
“什么狼敢吃你?”
“时狼。”
“什么?”
“……没什么。”
应天棋努力憋着笑,而后飞速转移话题:
“昨儿我看他们出去围猎的那群人带回来好多猎物,什么兔子啊鹿啊野猪啊,你会打那些吗?”
“你在羞辱我?”方南巳语调凉凉的。
“什么啊……”
应天棋真要笑了:
“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敏感?”
方南巳没有接他的话,只在片刻后话锋一转:
“你看那儿。”
“什么?”
应天棋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方南巳让自己看哪儿,接着只见余光虚影一晃,一支箭已擦着自己身边飞过,如一道流线刺入远处林间。
而后方南巳拎着弓翻身下马,抬眸冲应天棋示意:
“去看看?”
应天棋心里便有了猜测。
他一夹马腹,自己引着马儿往箭落的方向小跑而去,离近了,果然见那箭正挂着一只野兔,斜斜插在地上。
应天棋瞧了个新鲜,他下马跑过去,蹲在那野兔身旁,看着鲜血淋漓的,倒也不怕:
“我看都没看见呢,你就已经打到了?”
“让你羞辱我。”方南巳开始反击。
“你这……”应天棋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小心眼,也越来越好玩了:
“你怎么跟个小屁孩似的?”
“小屁孩?”方南巳又听到一个新说法。
“是啊,说你幼稚,无聊,小心眼,斤斤计较,无理取闹!”
听见这话,方南巳点点头,转头牵着马走了:
“喂狼去吧。”
走自然不是真走,也不是真要将应天棋丢在这里喂狼。
他牵着两匹马绑到了一旁的树上,又从身上抽了把匕首,回去把野兔的皮毛和内脏处理了,跟应天棋一起寻了块空地架起火来,一起将野兔烤着吃掉。
“唉,你怎么办知道我好这一口呢?昨儿打回来的野味也不让我吃,当个皇帝就只能吃那些看起来精致实际淡出鸟的菜,真没意思,我午膳就吃了两口,这行宫的厨子真不咋样。”
应天棋抓着兔腿啃得活像是饿了三天,方南巳就瞧着他糊得满脸油,眼里含着丝笑意:
“谁不知道你挑嘴?”
“不是挑嘴,是真的不好吃!你就说,什么金丝翠玉汤,就是丝瓜白菜汤,连一点盐都舍不得多放,喝两口我就撂那儿了。我想吃点野味,问昨天打的肉没做吗,行宫的侍女说陛下不能吃那些简陋食物,我让小卓偷偷去给我弄一点,结果小卓去一趟回来说猎物早被旁人分完了。你说这皇帝命金贵,当得也太没滋味了,特意到山里来春游打猎,结果连口野味都吃不上啊。”
应天棋一边吃一边和方南巳抱怨,方南巳就静静听着,一边帮他拆另外半边兔腿。
“还想吃什么,一会儿去给你打。吃饱点,省得一会儿回去再喝金丝翠玉汤。”
“唉,还是我们阿时好。”
应天棋又往方南巳身边靠了靠,片刻,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问:
“方大将军,这些天人多眼杂的,都没来得及问你,重掌兵权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什么?为朕做事还敢不满,你好大的胆子,方南巳。”
“不敢。为陛下当牛做马,是臣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臣求之不得。现已万事俱备,感谢陛下给臣一个当逆贼的机会。”
“咳……”
应天棋差点把自己呛到:“你别说这么直白嘛。委婉一点。”
“事儿真多。”
方南巳轻嗤一声,评价道。
顿了顿,他又问:
“这出好戏,你想哪日开场?”
“再过几日吧,等春猎差不多结束了,咱就行动。”
聊起这事,应天棋收了点玩笑神色:
“陈实秋已经对我起疑,肯定要有针对我的大动作了,还好咱们已经提前拉郑秉烛反水,只要郑秉烛演技在线,陈实秋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他。这春猎的时间也卡得正是时候。咱现在天高太后远的,身边也基本是自己人,陈实秋管不着我,她想做什么事也只能等咱回去再说,咱就先发制人,先给她一个大惊喜。”
自那日在御花园与陈实秋聊过后,应天棋就知道,对付陈实秋的事不能再拖了。
像春猎这种大型游会必须要有禁军随行护驾,所以他问过应弈,得知往年出行时,禁军调令一般都在郑秉烛手中。这也符合陈实秋的性子,兵权一定一定要握在信得过的自己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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