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和宋立住在一起?”
应天棋乖乖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去休息,之后的事交给我们,你不必管了。明日势必有一场恶战,宋立,我把小白交给你,你明日一早带他沿着小路先回寨子,人不能有一点闪失,否则拿你是问。”
听见这话,宋立皱了皱眉,像是不大喜欢自己这份差事,还想辩:
“可是辰姐……”
“好了。”方南辰温声打断了他的话:
“小白去休息吧,你们两个留下。”
应天棋应了一声,暗暗缓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主营帳。
他走后,帳内一时只剩了沉龙寨这三位当家。
瞧见帐外的影子离开了,向二爷这才将心里憋的事儿一骨碌倒出来:
“辰姐,你信这小子的话吗?一开始说得天花乱坠还挺让人心动的,但我越想越不对劲。他编了身份和经历混到咱队伍里来,居心何在?若真是故人,何不一开始就亮明身份?若他在撒谎、明日和那帮子死士来个里应外合,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方南辰没有接向二爷的话,而是问宋立: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来时辰姐并未露面,怕是不认得我们,以为我们真是商队和镖师,才会隐瞒身份,目的是跟我们一起入山。因为咱们不劫落单行人,只劫商队,他只有跟着队伍一起走,才有机会碰上咱们。至于后来……可能是见到了辰姐,自己想通了来龙去脉,才与我们坦诚相见吧。”
宋立顿了顿:
“我好奇的倒是……辰姐你似乎很信任他,为何?”
“就是!”向二爷也追问道:
“他给你看的那个挂坠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你一见就觉得是自己人了?”
方南辰看起来有点疲惫,她寻了张椅子坐下,抬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别问了,此人可信。他是我弟弟的……我弟弟的朋友。但还是得留个心眼,他的话也不可尽信,明日宋立你跟着他,看好他,若有异样隨时将人制住。向贰,除了他说的计划外,你再多带点人埋伏在云涧谷不远处,随时准备支援反制。以马哨为暗号,听见了就立马带人前来营救。”
听见这些,宋立还是有些不放心:
“辰姐你不好亲自涉险,总归这白小卓是阿巳的故人,不如你看着他,云涧谷的事交给我。”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按我吩咐行动。下去吧。”
“……”向二爷和宋立对视一眼,各自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应了句“是”,转身离开。
他们走后,方南辰闭目养神半晌,听见帐外远处传来几声狼嚎。
这在黄山崖,实属常见。
方南辰没多在意,只起身,去营帐角落拎出一只鸟笼。
鸟笼里,是一只羽毛黑亮的烏鴉。
方南辰摆出笔墨纸砚,片刻卷起一张纸条,塞进了烏鴉足上的信筒中。
之后她抱着乌鸦出了营帐,望了眼空中高悬的月亮,再一扬手,乌鸦飞入夜空,羽毛与墨色融为一体,几乎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乌鸦飞去的方向正是京城。
足上信纸只录着一句话,事实上,方南辰平时和方南巳也并没有太多话要说。
一句五字——
[白小卓何人]
第65章 六周目
匆匆忙忙大半夜, 应天棋回到帐篷里,只覺得自己才剛躺下闭上眼睛,就被宋立晃着肩膀叫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剛想习惯性问一句“小卓几时了”,但等看清自己所在的并不是乾清宫、想起自己人现在在哪穿着谁的马甲, 他立刻困意全无,翻身坐了起来。
“醒了?快起来, 我帶你回寨子。”
宋立已经在穿衣服了, 应天棋瞧了一眼, 营帐外有不少人影来来去去, 估计是在预备着进山了。
应天棋不想给人添麻烦,这便麻利地穿好衣服,和宋立一起出了帐篷。
营地里,汉子们正往车上搬水桶水箱,每人都是忙碌模样。
宋立跟方南辰打了声招呼, 便帶着应天棋走小路钻进了山中。
清晨,天刚亮,目之所及都是浅浅淡淡的雾霾蓝色,空气湿漉漉灌入肺腑, 再伸个懒腰,感覺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就是野山里蚊虫有点多, 路也难走, 应天棋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宋立身后, 不一会儿拍死十几只蚊子。
再看脚底,虽然野草茂盛,但已隱约可见前人踏出来的一条小路。
想必这的確是沉龙寨诸人找见的回寨子的隱秘路径,而不是方南辰把他随便打发给宋立讓宋立找个无人處结果他的借口。
应天棋想了想, 本想默默承了这份情,却还是没忍住问:
“宋大哥,我有个问题。”
宋立头也没回,闷着头往前走,邊应:“嗯?”
“你们寨子的位置应該属于天大的秘密吧,正因为藏得深,才讓你们躲过了一次次的官府清剿,讓你们安安稳稳地在黄山崖待了这么多年。那现在带我一个外人走小路进去了,不怕我知道方位给外人报信,把你们一锅端了吗?”
应天棋这话问得多少有些不聪明,可他实在好奇。
向二爺就不说了,宋立和方南辰这两个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就算有信物,也不像是能够直接毫无保留信他的样子。
“我怕,但辰姐信你,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宋立的语气还算輕松,之后话锋一转:
“说实话,在你说这话之前,我尚覺得你有几分可疑。但听见你这问题之后,疑虑倒是消了许多。”
应天棋乐了:“为什么?”
“我话说难听点,咬人的狗不叫,要你真留着后手,现在就不会问这问题,而是該谋算着一会儿该如何朝我动手了。而且……”宋立輕笑一声:
“瞧你走这这几步就气喘吁吁的,若真要动手,也打不过我。”
“……”应天棋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但他没话反驳。
“我也不知道辰姐为什么那么信你,認定了你真是阿巳的故人。既然她信,那我姑且也信你说的那些话都出自真心,当你是兄弟……其实,我也有个问题。”
应天棋瞧着宋立的背影:“你问。”
他们沉龙寨的首领配置很经典,一个兼具智慧和武力的老大,一个演技好话不多但心思很多的老二,还有一个没有很多脑子但有很多赤诚和忠心以及武力点的老三。
宋立此人中等身材,不算单薄,却也没有多强壮,长得端正清秀,气质儒雅,说实话,并不像山匪,倒像是一个世家公子或者教书先生,所以上次应天棋才对他“行商”的身份坚信不疑。
此时,他瞧着宋立在身前走着,又听宋立道:
“你昨日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什么?”应天棋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皇帝能许辰姐以女子身带兵打仗封爵立业,可是真的?”宋立重问一遍,这次倒是将意思说清了。
“自然。”应天棋正色:
“我……我们陛下不说空话,既然给人许诺了,就有兑现的诚意和信心。”
宋立却似乎不怎么認可:
“帝王凉薄,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都是常事,希望那位能如你所说,若有功成那日,还能想起今日托你说出的这番话吧。”
应天棋听得冷汗都快下来了。
住在山里天高皇帝遠的就是野。
“宋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应天棋弱弱提醒。
“啊……见谅,我们这些粗人,有什么话都不忌讳。方才那句……你知我知。”
就是因为他知了才恐怖好吧!!
应天棋也不可能把白小卓的马甲穿一辈子,早晚得脱。再多听他们大声蛐蛐自己几句,到时候面对面多尴尬,应天棋都不敢想。
心中如此咆哮着,应天棋却干巴巴咳了一声:
“……好,你知我知。”
这个话题过去,宋立忽又感慨道:
“方南辰是我见过最潇洒的女子,世间绝大多数男儿都难比。可惜她困于女儿身,纵有一身本领也难以施展,我们就算了,但她不该一直待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们一直想让大当家过得更好,所以,不得不承认,你昨夜说的那番话確实扎到了我们心里,我们可以不为自己,但不能不为她。”
现在宋立给应天棋的感觉又变了,不像刚认識时那样温和热情,也不像上周目拿刀抵着他时那样冷漠狠戾,而是一片平和从容,状态自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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